第七章 像晃动的小鱼

这片树林，李建成和李元吉当然知道其所在位置。因为这是出了太子宫和齐王府，到皇帝寝宫，觐见皇上的必经之地。这当中的路线是，二人从所在宫出发，顺着城墙往北走，各自出玄德门和安礼门，再顺着城墙往东走，进玄武门，再到皇帝寝宫，这其中到玄武门时，这片树林是必由之路。
二人望着玄武门方向，听了半天，除了刚才那个啪的声音外，再无别的异响。
元吉长出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可是……”
李建成一愣，道：“元吉？有事但说无妨。”
“大哥，我是说，那个常何，能不能，能不能被二哥拉拢过去，想当年，常何也是二哥手下一员战将，会不会……”
“诶，元吉，无需担心，魏大人早已和他交接数次，那常何得我赏赐不下黄金百两，他发誓愿效力于东宫，再者，以他目前是城门郎将的资历，何故辜负于我？”
“大哥……”元吉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不知说什么好。
我看出来了，元吉还是不安，在那前后左右看，身体还微微发颤，可能是马哆嗦的缘故，传染他了吧，总之，我就感觉，元吉连同他的坐骑，像晃动中的小鱼。
喔，对了，刚才我飞过树林时，感觉那片树林，就像摆动的水草，因为我在水草的上方，感觉到了飘荡的雾气，那雾气，就像流动的水波。可是这会儿，我再看，那林子上方，哪是什么水波啊，竟是流动的鲜血。我吓的赶紧闭上眼睛，一想，眼睛闭上不是一样有么，干脆不看它，看那边的城楼好了，城楼该不会像水草吧？
说也奇怪，当我回头看那城楼时，城楼上的雾气，也变成了流动的血腥之气。我想不会是血雾吧？再看看四周，除了这二个地方血腥雾气之外，其他地方都清清楚楚的。我想不会是我眼睛浑了吧？揉揉眼睛，再看，还是那样，我就嘻嘻笑，看着，看着，我就感觉城楼又像个小岛。
元吉还在看着远处的城楼。随着他二人这一段时间的驻足，黑色的夜幕，也在徐徐拉开，不过，即使天光透出一丝光亮，仍显得灰黑一片。尤其前方的玄武门，高大的城楼，像一座巨大的屏风，将稍稍透出的光线，毫不留情的遮挡回去。
这个清晨，似乎一切都在死寂之中，而且，这样的死寂，还显出一丝诡异。
元吉神色有点紧张，狐疑道：“大哥，我总有不祥之感，我俩二人的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我看还是回去吧，父皇不会怪罪我们的。”
我一听就嘻嘻笑了，是啊，回去吧，前面血腥味儿大着呢，快游回去吧，你俩个小鱼，那些水草能把你们缠死，别说登岛了。即使你俩登岛了，你们也会渴死的。快点游回吧，还等啥呢？
我可不想让这二个小帅哥也像我一样，让院长抓住，给他们打针。
其实我是能够看出他俩头上阴气有多重的，我只是不想说罢了。现在看，我觉得他俩内心的希望，相比刚才林中的那伙人，明显是小多了。简直就是虚无。
怎么会是这样呢？一方的希望如火焰般燃烧，另一方却死灰一样熄灭。我想不通，我就嘻嘻笑。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我就往上飞，飞的越高，上面的光线就越好，视线也就更宽，看的东西也就越真切。
我像个热气球，等我升到超过玄武门二丈高时，我停住了，因为再往上飞，看他们就费劲了，即使这样，回过头去看趴在房顶的那家伙，他就像我们食堂后面的小黑狗。
就是这个小黑狗，我见他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起。我再仔细看，这一看不要紧，我更是嘻嘻笑。这家伙哆哆嗦嗦，手里正拿着一个瓦片，正欲掷不掷的犹豫呢。
我笑的简直不行了，我感觉我的嘻嘻笑声，像一股股波浪一样，在拍打着他，尤其在拍打他的手。
就听这位念道：“我不想下去啊！我不想下去啊！”
我就嘻嘻笑。不想下去那就上来呗，何苦和瓦片较劲啊。
不对，我看了半天，发现他不是往下扔，而是怕瓦片掉下去，正努力往回提呢。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瓦片掉落的声音，不是他故意扔的，而是他不小心碰落的，我嘻嘻笑的，简直都要笑岔气了。
我真恨不得上去，一脚将他踹一去，这样的话，可以免了他纠结之苦。而且，我懒得去看他这小黑狗这副德行，难道能飞上来，还害怕落下去么？
还有，我想飞过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把剑。刚才那家伙胡乱折腾的时候，那把剑差点也让他碰到地上，此时，这把剑的剑柄朝下，眼看就要掉下去，我飞过去，就是想看看这把剑，究竟能不能掉下去？心想：“万一剑掉不下去，他在掉下去，那把剑还不就是我的了么？”这样想着，我就嘻嘻笑。
可是，看起来这家伙很有耐力，悬了快到一半的身体，愣是让他坚持下来。真是让我有些所望。真恨不得踢他一脚，或捏他一下鼻子，哪怕吹口气，也让他掉下去。
我是看好他那把剑了，那把剑和我们家的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今从源头上证明，那把剑是我家的，警察还能说我家私藏文物么？绝对不能，因为这把剑理所应当就是我们的，如果没私藏文物，我爷爷能被定罪么？还有我爹爹？嘻嘻，不说这个了。
可是我还是好奇，那把剑怎么越看越像爷爷的呢？我禁不住往那挪，生怕飞快了，让他吸去，我就慢慢蹭，慢慢蹭。就在我俩距离快有二丈远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吸力，而且越往前去，吸力越大，就在我被吸去的同时，那家伙突然说声：“别过来，别过来！”
我吓了一跳，他为啥不让我过去，他怕我抢走他的剑么？
我就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