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峻又怎会听不出四长老话里有话?当下便欲反驳。
“够了,都给我闭嘴!”说话的正是坐在正中的一名身材匀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是诸葛世家的大长老诸葛博,作为大长老,自然不能坐视他们几个就这么吵下去,只能开口强行打断。
大长老扫视了一眼,将目光落在坐在三长老下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几位长老吵起来,他却不吱一声,于是大长老问道:“秦长老你怎么看?”
五长老秦风,诸葛世家五大长老中唯一的外姓,同时也是外姓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硬是以强悍的武功夺得了长老职位,由于是外姓弟子,所以他基本不插手世家内部事务,保持着中立的超然姿态,只是专心研练武功,而且他所负责的龙虎堂里有无数诸葛世家历年积攒而来的武功秘籍,所以龙虎堂只招收世家中杰出的弟子,进了龙虎堂的弟子又无杂务缠身,只需潜心修炼,往往数年间武功便飞速提高。是以龙虎堂一向是世家中最有战斗力的堂口,往往世家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都需要龙虎堂的帮助。
秦风见大长老问话,皱了皱眉,接口道:“大长老你知道我一向不问事务,你们做好决定,如果需要人手我全力支持便是!”他可不傻,大长老丢给他的烫手山芋,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一方,所以干脆装傻充愣不闻不问。
大长老见五长老不上当,摇了摇头,他深知二长老与三长老的矛盾不光是提倡经商或练武的理念之争。更重要的是,二长老的孙子诸葛杰与三长老的徒孙诸葛云都算得上是世家中同辈中的翘楚,可以说更大的矛盾是接班人之争,现在有机会搞倒搞臭诸葛云,二长老何乐而不为?
当然大长老不会让二长老这么轻松如愿,处在大长老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就是平衡之术,如果明显偏袒一方,搞不好就会出事,世家的平稳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个人利益不值一提。因此大长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派刀王剑王带五十名龙虎堂弟子前往嘉兴接手,至于诸葛云他们回来交由三长老管教,你们看这样处理如何?”诸葛世家八大天王:刀枪剑戟,弓马棍药。一下出动了两个,可见大长老之重视。
大长老一向威望很高,二长老虽然想落井下石搞倒诸葛云,但大长老已经盖棺定论了,他也没办法再兴风作浪,交给三长老管教?那不是明摆着放诸葛云一马?但大长老这话没法挑毛病,因为三长老本就该管赏罚,二长老无法只得点头同意,三长老自然没意见,四长老随声附和,只有五长老秦风面有难色道:“龙虎堂弟子大多正在修炼,一下子要出动五十人,肯定有不少弟子得打断修炼,打断他们修炼可是得不偿失,估计我这里最多也就能凑个二十名弟子。”
大长老闻言道:“那好吧,二十个就二十个,再从其他地方抽调三十名弟子,即刻出发去嘉兴。吩咐他们暂时不要主动与血刀门发生冲突,守住自己地盘即可,以免影响到生意。”嘉兴分堂是诸葛世家在浙江的前哨,负责收购浙江特产再运到苏州再发往各地以此赚取利润。一旦开打商路中断,损失不小。因此大长老特意嘱咐只要血刀门不再主动招惹,诸葛世家弟子不得主动去挑衅。
世家之中调度有法,很快人马就集合了起来,当诸葛云出嘉兴城时,五十余骑也正往嘉兴赶来。
“报”
嘉兴城南,血刀门堂口内,一名血刀门弟子一边喊一边直奔内堂,王大山转过身,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这名弟子,只见这子弟说道:“刚得到的消息,诸葛无痕与诸葛云等人已经出发,已出嘉兴北门!”
王大山问道:“有多少人护送?”
这名弟子回道:“大概十余骑跟随。”
王大山又问道:“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呢?”对郑龙那帮人,王大山是自知惹不起。
这名弟子又答道:“晌午时分便已离开了,据探子回报,他们是往湖州方向去的。”
王大山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快步走到内堂门口,推开门,只见外院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穿着黑衣整装待发的血刀门弟子,每人都牵着一匹骏马。只见王大山喝道:“出发,记得不留活口!”众弟子齐声答应,纷纷翻身上马,策马跟着王大山直出堂口,沿着街道直往西门而去,百余骑的马蹄敲击在青石板道上,发出密集的得得声,路边行人为之侧目,纷纷让行。
王大山之所以不由北门追赶而转西门出去绕一圈,是因为一来怕被城内诸葛家眼线发现,从而派出援兵,二来王大山也不急着在离城近的地方动手,那样的话如果引起官府注意就比较麻烦了,而且城内诸葛家弟子一样会警觉而来支援。反正他已经得到情报,诸葛云等人的队伍中有几辆马车,行进速度并不快,而王大山这边全是轻骑,随时都能赶上诸葛云他们。
王大山也是孤注一掷了,原本王大山还做着美梦等立下大功能调回血刀门总坛享福去,但现实打破了他的美梦,两次截杀诸葛云都无功而返,还折了不少人手,何奎又开溜了。王大山闭着眼睛也能想道何奎回去后肯定会在门主面前尽力开脱自己,而将失利的责任全推给他。这样一个屎盆子扣下来,以门主的脾气,恐怕他王大山凶多吉少了。穷途末路的王大山只能寄希望于这最后奋力一搏,并集合了血刀门在嘉兴的所有人马,只要能成功斩杀诸葛无痕与诸葛云,他王大山的命和地位就能保住了。
嘉兴通往苏州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客流中,有三辆马车与十几骑正缓缓而行。
“再走一里地,过了前面那条小河,我们就进入苏州府地界了。”诸葛云手搭凉棚,坐在马上向前方眺望着说道。众人不禁松了口气,进了苏州府地界,那就是诸葛世家的势力范围了。
正在此时,众人后方传来惊呼声,诸葛云等人回头望去,不由得一惊。只见后面官道上一支马队直剌剌朝着诸葛云等人这边而来,少说得有上百骑。官道上的过往客商和行人不得不急忙朝官道两边躲避,而那支马队不管不顾,速度不减,直朝诸葛云等人疾驰而来。
诸葛云眯起了眼睛,他已经看得清楚,这支马队领头的正是那个血刀门堂主王大山,不由得暗骂一声,贼心不死。回头急道:“分出两人护送马车赶紧离开,剩下的随我迎敌。”十名诸葛弟子当即分出两人护着马车直往北去,马车车夫也挥起马鞭直打马屁股,受惊的马拉着马车一路飞驰起来,把坐在马车上李管家等人好一阵颠簸。高定本想留下来一起迎敌。诸葛云见时间紧迫,急怒吼道:“快走,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我们没法分心照顾你!你若出事我如何向姑父交代?走!”简单来说就是暗指高定是个累赘。诸葛云说罢从高定手中夺过佩剑,他自己的剑已经送给庞瑜了。只见诸葛云剑不出鞘在高定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受惊带着高定直往北奔去。当了累赘的高定无法,回头喊道:“不行就赶紧跑,别硬撑着!”
诸葛云苦笑一声,跑?他和这些弟子或许凭着轻骑可以逃遁,可坐在马车里受伤的诸葛无痕和陆致远等人怎么办?所以也只能死磕了,能撑多久是多久了。希望诸葛无痕他们可以逃脱,自己和这几名弟子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下马。”诸葛云喝道。他们这些人都是用剑,剑走轻盈,骑着马使剑多有不便,远不如下马来的灵活。八名弟子紧跟着诸葛云纷纷下马,而王大山带着百余骑不一会便赶了上来,诸葛云等人九匹马,九个人横在官道上,堵住了去路。王大山皱了皱眉,暗道一声不知好歹。当下下令道:“把他们给我围住。”
百余名血刀门弟子纷纷下马,从左右两侧包抄,直将诸葛云等九人团团包围,包围圈中的诸葛弟子握剑的手紧了紧,手心全是冷汗,看来今天在劫难逃了。
王大山见诸葛云等人已经被包围住,当下决定速战速决,等解决了诸葛云等人再去追方才跑脱的三辆马车,只见他面色一寒,单手举起,正待手一挥下令血刀门弟子发起攻击,只听得横空一声大喊:“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居然敢在官道上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大山诧异地向出声的地方望去,只见北面官道上一名武官带着二十几名官兵和几十名民壮直赶过来,他们是省界上关卡里的官兵,关卡离此地不到一里地,方才高定逃到关卡,急中生智下找到守关卡的官兵,说是南面官道上有土匪劫道,守卡武官不敢怠慢,留下二十来名官兵守着关卡,自己带着剩下的官兵并纠集了在关卡帮忙的民壮,直赶过来。
王大山轻蔑地看了眼那带头武官,从马上取出一个袋子,丢在那武官面前,那武官见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来,吓了一跳,急忙举起刀做格挡状并后退了几步。待得东西落在那武官面前官道的青石板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武官定下神来细看,原来只是个袋子而不是暗器,不由得为自己方才在手下官兵面前的惊慌失措感到脸红,不由得有些恼怒王大山,于是抬头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山看这武官胆小得很,不过这样更好,省去了自己很多麻烦,王大山鄙视道:“这袋子里是一百两纹银,给你拿去分给手下,这里发生的事你就当没看到。”那武官正待嘴硬几句,只见王大山紧接着冷声道:“否则,死!!!”王大山话音刚落,百余名血刀门弟子配合着唰唰地全都将刀拔了出来,一时之间杀气冲天。
那武官被吓得不轻,身后那二十来名官兵也是两腿直抖,暗骂他们领头的武官还不赶紧拿了银子闪人,他们可不想和这些亡命之徒拼命。至于那几十名拿着锄头镐把的民壮,有的吓得掉头就跑,有的则吓得站在原地,尿都吓得顺着裤裆流出来了。
那武官望了望那百余把明晃晃的钢刀,只要自己说个不字,只怕这明晃晃的钢刀就得让自己身首异处了。他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急忙赔笑道:“不敢不敢,你们忙,我们这就撤!”一边说一边拿起王大山丢在地上的袋子,转身就往关卡跑去。那群官兵和民壮见带头的武官都跑了,顿时如蒙大赦,紧跟着跑回关卡去了。
“哈哈哈,真是废物!”看着狼狈逃窜的官兵和民壮,王大山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王大山转过身来准备下令围杀诸葛云等人,突然眼瞳紧缩。他转过身的一瞬间竟然发现,诸葛云与八名诸葛弟子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多拉一个上路是一个,要拉就拉最大那个的觉悟,正朝着他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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