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一声大喝,却是那秀才陆致远,他方才被那些恶奴推翻在地,正在旁边歇息,见这些衙差亮了刀,又见诸葛云赤手空拳,唯恐诸葛云吃亏,急道:“当时我也在场,目睹了整个事情。明明是这史公子带着恶奴强抢民女,这位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地还恶人先告状,变成了这位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如此混淆是非,真是有辱斯文。我愿为这位公子做个人证,我们去公堂上对质。”
那王捕头见跳出个人证,眼睛一睥,傲慢地问道:“你乃何人?竟敢在官差面前大呼小叫!”
陆致远双手作揖回道:“我乃余杭县陆家村人,此番院试,得蒙府尊大人垂青,取了个秀才功名。”
王捕头闻言,暗道:你这酸儒生,好生不晓道理,既知你这功名乃知府大人所赐,岂不知这旁边站着的便是知府大人之子?正念想间,那史小玉喝道:“王捕头,与他啰嗦什么。此人与他乃是同党,一同拿下便是。”
王捕头闻得此言,不由得暗暗叫苦:我的小爷,此人可是秀才功名,岂是说抓便能抓的?就看这少年,身着价格不菲的绸衣,看来也不是易与之辈啊!江南虽盛产丝绸,但若非有钱又有身份之人,又怎能穿的起这绸衣!可转念一想,这史公子更得罪不起啊!他老爹可是杭州知府,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不要马屁没拍成,反惹得这史公子不如意,回去和他老爹念叨一声,说不定自己就得脱下这身官服滚蛋了!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将这二人拿下,如了史公子的意,哪怕出了些许差池,也有他老爹给兜着。
一念至此,王捕头顿时心中大定,手指陆致远喝道:“此人乃是同党,给我一并拿下。”众衙差应诺,持刀将诸葛云与陆致远团团围住。陆致远见状欲再辩驳几句,诸葛云道:“陆秀才你省点口水吧!他们本就是一路的,你再和他们讲道理也没用的,你且让到一边,看我如何收拾他们。”陆致远见他欲与官差相斗,不禁目瞪口呆,殴击官差,这可是重罪啊!看来自己也被拖下水了。
茶楼上,高定正翘着个二郎腿,手里端着个茶杯,优哉游哉地品着刚泡上来的狮峰龙井,一边朝着楼下看热闹一边摇头叹道:“唉~这些官差要倒霉了!”
诸葛云何许人也?武林中公认的四大世家,东诸葛,西唐,北司马,南欧阳。没错,诸葛云正是诸葛世家弟子,其父诸葛中,忝掌诸葛世家刑堂堂主一职,可谓位高权重,膝下四子一女。长子诸葛贤,自幼不好习武,但喜诗书,年不过二十五六,已是进士出身,外放至山东任县令。次子诸葛明,年方二十出头,与诸葛贤相反,自幼好武,擅骑射,考了个武举人,现在边军当差已有两年,逢战必争先,已累军功迁至校尉,掌数百军兵。三子即诸葛云,自小就显示出过人的练武天赋,更被诸葛世家五大长老誉为诸葛世家同龄弟子中天赋最好的练武之才,虽才十六岁,却已是世家中同龄人间的翘楚,更是世家悉心培养的对象。四子诸葛通,比诸葛云小得一岁,喜舞刀剑。性情豪爽,好打抱不平,做游侠事。同样颇受世家长老们的重视。幼女诸葛灵,天资聪颖,年方十二,被视为掌上明珠,自幼学那琴棋书画,对这武功却是一窍不通。
正因为如此,诸葛云见这些官差拔刀相向,却也不惧。诸葛世家传承数百年,财雄势大,在江南一带根深蒂固,不论是官面上,还是绿林中,都是交游广阔,颇有些影响力。虽然在浙江一带影响不及苏南,却也不惧这区区一杭州知府。
却说这几个衙差见诸葛云不肯束手就缚,还口出狂言。当下发一声喊,便要将诸葛云拿下。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衙差倒也不敢直接格杀诸葛云,只欲将其制服,或用刀柄敲晕,再作理会。
诸葛云见状不退反进,伸手一探,已抓住当先一名衙差持刀之手腕,顺势一扭,那衙差手腕吃痛,当啷一声,刀已掉落在地。未及那衙差反应过来,诸葛云另一只手握指成拳,一拳击在那衙差小腹之上,那衙差顿时双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蹲在地上。剩下的衙差见诸葛云看似斯斯文文,如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哪料得却是身手不俗。当下也不再留手,几柄腰刀带着呼呼风声砍向诸葛云。
诸葛云见一片刀花袭来,却凛然不惧,但见他身形一动,如狡兔,如游龙,身法飘逸灵动,在一片刀花中好似闲庭信步。出手却又干净利落,忽拳忽掌,不时还甩起一脚,那几名衙差哪是对手?不多时便被打翻三四个,剩下几人大骇,急忙后退。
压阵的王捕头见状,袖口一甩,一支袖箭却是朝天飞去。诸葛云见那王捕头甩出袖箭,正欲躲闪,却见那袖箭朝天飞去,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那袖箭飞到半空,嘭的一声,化作一朵烟花。
烟花传讯?诸葛云见此情景顿悟,巡城差役三五人一队,兵丁一二十人一队,遇有事情危急,便放烟花为求援信号,附近巡弋的差役兵丁见了,自然前来增援。诸葛云情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队人马赶到,到时想要脱身便不易了。
当下诸葛云朗声道:“尔等身为官差,本应缉捕不法,却与这恶少勾结,颠倒是非,若不给你们点教训,还不知要鱼肉多少百姓!”说完便去欺身向前。
那王捕头与剩下的两名衙差本欲调头逃窜,待纠集得大队人马再来与诸葛云算账,但又恐丢下史小玉,若被诸葛云伤了,他们三个绝没好果子吃,说不得,王捕头三人只得硬着头皮,发一声喊壮胆,三把刀齐齐拦住诸葛云。王捕头还不忘朝史小玉喊了一声:“史公子你先走,我们来拦住他。”那史小玉此时也顾不得王捕头了,掉头就跑。
诸葛云见史小玉要跑,当下也不留手了。只见他整个身子往左猛地一转,滴溜溜往左转了两圈,转到王铺头右手边那衙差身旁,恰好避开了迎面劈来的三把刀。伸右手一探,那衙差后衣领已被诸葛云揪住,诸葛云一声暴喝,右手臂奋力向左一轮,那衙差竟直如沙包般被诸葛云扔了出去,直飞出数丈,方才落地,又贴着地面向前滑出了好远,那衙差直被摔得鼻青脸肿,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王捕头及剩下的那衙差见诸葛云闪过了这当头一刀,急回手将刀一撩,又横扫了过去。只见诸葛云突地跳起,凌空左脚一抽,靴尖正点在王捕头持刀的手腕上。王捕头手腕吃痛,刀也拿不住了,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诸葛云人在半空,只见飞速旋转,左脚方才踢落王捕头的刀,紧接着又是右脚连环,却是踢在那名衙差所持的刀的刀镡(刀柄上的护手)上,直将刀踢飞出去,“咄”的一声,那刀飞射而出,直钉入湖旁一株柳树树干上,刀锋近半插入树干,刀柄兀自左右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紧接着的第三脚踹向王捕头胸前,王捕头急双手护胸,诸葛云一脚踹在王捕头手臂上,王捕头但觉一股大力而至,几乎被踹翻,手臂向外的衣袖上,却是留下了个脚印。诸葛云一脚没踹翻王捕头,也不停留,第四脚直横扫向那衙差,那衙差可没王捕头那反应速度,被一脚踢在肩窝出,人也横飞了出去。
诸葛云借右脚扫中衙差时一个借力,左脚又是一记凶猛的横扫,扫向王捕头,这一脚因借了力,可比方才那一脚势大力沉得多,王捕头本就被前一脚踹的身形不稳,这下也挡不住了,所幸手臂还未及放下,还护在胸前,被一脚踢在手臂上,只见王捕头噔噔噔后退几步,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余势未消,又朝后翻了一个跟头,方才停下。手臂骨都被这一脚震出裂纹了。也幸好手臂尚护在胸前,不然踢中胸口,王捕头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个半年。
诸葛云在这腾空一跃连环五踢后,方才落地,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动作迅捷,一气呵成,直如后世的托马斯大回旋。旁观的百姓是赏心悦目,不由得大声喝彩。诸葛云须臾间搞定王捕头,抬头一看,那史小玉尚未跑远,当即展开身形,追了上去。
却说那王捕头被一脚踢倒,尚未晕厥,此时见诸葛云去追史小玉,本待大声提醒史小玉小心。转念一想,拍马屁固然重要,升官发财固然可喜,但若因此惹毛了诸葛云,把自己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保住小命要紧。闷声大发财罢!
那史小玉正玩了命般跑路,突觉后领被人一把抓住,身形一紧,脚还在往前跑,整个人却往后一仰,面孔朝天,正对上诸葛云那笑嘻嘻的脸,顿时魂飞魄散。
诸葛云抓住了史小玉,也思量着该怎么教训下这个恶少。杀了他肯定不行,毕竟他是知府之子,如若杀了,麻烦不小。思量片刻,便有了计较。当下抓着史小玉衣服后领,拖着走到方才打斗之处。此时那史小玉早没了先前威风,如个乖孙子般灰溜溜地被诸葛云拖着走。
却见诸葛云捡起一把钢刀,史小玉顿时吓得屎尿齐流,哭喊道:“救命啊!不要杀我啊!”诸葛云却道:“你这恶少,本该一刀将你诛杀,但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天我就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若再作奸犯科,小心你的小命如你这衣服!”
说完也不废话,手腕一抖,手中钢刀如雪花般飞舞,史小玉的衣服也如雪花般飞舞起来。待得诸葛云收刀,那史小玉全身都光溜溜的,只剩下了一条亵裤,连眉毛头发都被剃了个精光。围观百姓见了史小玉这般狼狈样,不由得哄堂大笑。解气啊,众百姓受这恶少欺压已久,却又不敢反抗。现如今有人代他们整治这恶少,百姓们不知道多开心。大快人心啊!
诸葛云惩罚过史小玉后,回身与陆致远道:“陆秀才,你不会武艺,且与我同行,谨防他们报复。”陆致远倒也不是迂腐之人,当下向诸葛云道了谢,两人会合了茶楼上看戏的高定,漂然而去。此番这史小玉被诸葛云如此惩治,在大众面前出了个大丑,脸面无光,想来还有何面目再出来欺男霸女!这便是诸葛云方才思量出的主意。
诸葛云三人走在半路,那高定兀自窃笑不已,对诸葛云道:“云弟,可真有你的,好歹你也是世家子弟,这样下作的办法你也想的出来!这般羞辱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方才我在茶楼上看戏,见了这般模样,连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水都笑喷了出来。哈哈!”
诸葛云接道:“非常事需行非常手段!总不能就这样杀了他吧?他毕竟是杭州知府之子,如若杀了他,那时不仅是我,连你高家都要受到牵连。我可不想被姑父教训一顿!”此时同行的陆致远叹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啊!”说罢三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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