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槿不知柳照影和孟眠春还有这样的纠葛,心中很奇怪,等到了跟前见两人这般模样,倒是确认了石明甫的话。
好歹两人都没出什么事,白飞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孟眠春也没为难他们兄妹,眼神落在了白流霜身上,心道若不是这丫头,自己怕是没这么快见到柳照影。
想到这里,他暂且也不打算和两兄妹起冲突,倒是接受了白飞时的道歉,这与往日那阎王般的脾性大不相同,让石明甫这样多年的兄弟不由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讨这小公主做媳妇了。
当然,孟眠春也不是真的不追究,何况他还有个前提,自然是要把柳照影带走。
季槿第一个不同意,只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白流霜不顾她兄长的阻拦,先出声呛道:“我们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她……她是我的人!”
说罢坚定地给了柳照影一个“好姐妹绝对不抛弃不放弃”的眼神。
什么你的人他的人,一听这话孟眠春眼神就顿时不善起来,冷哼道:“你的人?怎么,白姑娘难道不是等着指婚吗?与这小子却又勾连上了?”
勾连是什么意思白流霜不很懂,她要再争,却是终究被白飞时一把捂住了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飞时绝对不能承认下来妹妹和柳照影的关系。
季槿却是接了口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们争来抢去的,这位……国舅爷,你难道不该先问问她的意思吗?”
孟眠春与季槿是未曾见过的,虽然季家人入京他早有耳闻,但几次在宫里错过了,倒是今天第一次碰了面。
两人互相将对方打量了一番,孟眠春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长了一对狼目,不愧是种家血脉,打小边境上长起来的,倒是比那等软趴趴的贵族子弟们值得高看一眼。
不过他冲着自己这满脸敌意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是为着这个柳照影?
孟眠春一想到柳照影走到哪儿就惹人的本事,气就不顺了,当下顾不上和季槿大眼瞪小眼,垂下头去盯柳照影。
柳照影总算是等到他们这番唱念做打都息了,才对季槿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回去,我和这位……国舅爷确实是旧相识,约定稍后闲叙一番,不碍事的。”
“晚点回去”这话孟眠春显然是不同意的,待要纠正她,柳照影却是目带警告:“当然,如果国舅爷没时间,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孟眠春哼了声,却是闭嘴了,他知道按照柳照影以往的性子,这已经是妥协让步了。
倒是石明甫再次吃惊地差点伸手拖住了下巴,有猫腻啊有猫腻,他跟着孟眠春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混世魔王在一个人的手下如此吃瘪了?
季槿皱眉,显然不放心自己的姐姐和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单独在一起,但一想到她素来就有主意,母亲也让自己都听她安排,也便同意了,只吩咐二茅,稍后还是跟着柳照影。
这一番小鲤园的闹腾总算是到此为止了,白飞时还不忘给那老鸨赔了些银钱,才带着白流霜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孟眠春走到门口,不忘叮嘱石明甫:“你替我去后头看看那个鹦哥儿,警告她日后别乱说话,否则小爷我扒了她的皮。”
石明甫不解鹦哥儿怎么又惹到他了,待看孟眠春带着柳照影离了小鲤园的大门,忙兴奋地撒腿去找鹦哥儿。
那花娘一直躲在房中怯怯地哭,见了石明甫,总算是觉得小命有靠,扑在他怀里发抖。
石明甫兴头上来,忙道:“你快老实说,刚才都看到了什么,若不说实话,爷也不能把你从那活阎王手里保下来。”
鹦哥儿立刻便把适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只是也不知是她在惊惧之中头脑不清楚出现了些许幻觉,还是身为风月中人满心满眼都是那等子事,直把孟眠春、柳照影两个描绘地活色生香,暧昧十分,仿佛若是她再去地晚一点,两人就要幕天席地做些浪荡之事了。
石明甫听了搓搓手,一想到孟眠春这些日子怏怏不乐,今日却有难得的神气,自然是信了大半的。
他此时心中喜忧参半,喜的自然是他兄弟这么些年总算得了个可心人,忧的当然是他这龙阳之好到底难等大雅之堂,如何过得去他府中老太君和他大哥那一关?
别是到头来做了一对苦命鸳鸯,哦不,苦命鸳鸳。
他沉吟半晌,再次警告鹦哥儿,让她把今日一切都忘了,自己自会保她,另一边又不免琢磨,自己被孟眠春照顾了这些年,大小麻烦解决了不少,少不得如今回报一番。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今日既知道了他兄弟这难为外人道的秘密,他怎么也得想法子助他一助。
这石明甫可没有那么些臭规矩,瞧着那姓柳的小子对孟眠春还颇为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的,可见两人之间还欠点火候。
他搓了搓两层的下巴,嘿嘿一笑,心中自然琢磨起来。
……
孟眠春哪里知道自己一道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正给他如何筹谋呢,柳照影本以为他带自己随便找个说话的地方即可,谁知他还叫了马车,带她到了两条街外的玉馔楼。
“愣着干什么,下来啊。”
他不悦地瞪着她。
到底是身份不同,这一次来玉馔楼,柳照影并不曾走寻常外客走的门堂,这酒楼自有一处留给贵人专用的通路,曲径通幽,直接上了三楼最好的包厢,酒菜齐备,景色绝佳,窗外不远处是犹如玉带的贯城而过的金水河,河上一弯青石桥,两岸石壁雕镌海水兽飞云。
两岸店铺林立,人群熙攘,满城繁华,皆在眼中。
孟眠春见她忘得出神,便不免有些得意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若是晚上来,舟船灯火,宛如白昼,若是上元佳节,才叫两岸夹歌楼,灯月两相应,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待明年带你来看。”
他像是随口一说,柳照影闻言心中却似被羽毛搔了搔。
在京城的几年她不是没有见过灯节,但是一直是陪帝后站在城楼之上的,说到底,于这京城之中的烟火繁华,她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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