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呢?人家可放着假呢!”袁方马上起身问。
“老刘啥觉悟?跟尸体一块儿回来就开始尸检了!幸福里这个案子,痕检跟着就行了,死因基本确定,尸体带回来排队尸检吧!”
“不是还有小秦呢嘛?老刘带了也快俩月了,让她跟着呀。”
“绿皮火车这位女尸的死因有搞头,小秦还不好好跟在边上学着?”
“姑娘家家的学法医,咋想的呢!”
“女人一旦狠起心来,哼哼……”
“你们不懂,其实女人比男人更适合做法医……”
“谁问你意见了?”
几个人说着话穿上各自的外套,一起下了楼。
……
幸福里是回迁小区,当年拆迁的时候留了一部分平房不在规划内,没有搬迁,眼看着一排排新的楼房拔地而起,挡在前面,还住在平房里的住户就开始加盖各种违章建筑,发泄心中的不满。
警车没办法开到案发的那个小院门口,袁方他们只能踩着积雪走进杂乱的胡同。
案发现场的小院已经被封了,警戒线外挤满了周围的邻居,大家不惧严寒,正各抒己见。
“……也没见老牛两口子得罪谁呀?”
“……多大的仇?一条命不行还得两条命?”
“……小金子知道了可咋活?我前几天还听牛婶念叨小金子找到对象了,明年能结婚呢,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了,人没了!”
“……咋会一点动静没听着呢?你说牛叔牛婶喊两嗓子,咱们听见动静能不管吗?说不准就能救了老两口的命!”
袁方听到这句话,直接朝说话的人走过去,递给说这句话的人一根烟,缩着脖子问:“听你这意思,昨天见着过老牛两口子?”
那人接过烟,扬了扬头说:“昨天晚上还见着呢!也就是七点来钟吧,老两口吃完饭去吴老三家串门回来,我们还在门口说了两句话呢!就在那,拉着警戒线那位置,我刚下班,正好碰见!”
袁方点上烟,又问:“你就住在他家隔壁?”
“嗯呐,你是干啥的?我咋没见过你?”那人上下打量着穿着加绒皮衣,还敞着怀的袁方问。
“住在附近的人你都认识?”
“那可不咋滴,住这几十年了!你到底干啥的?”
袁方看着已经钻过警戒线进入案发小院的周奇几个人,拍了拍那人肩膀说了句:“我是替死者说话的!”然后吸了口烟,就追了过去。
那人忙跟身边的人说:“听懂没?他是律师!”
“快拉倒吧!没读过书还没看过电视?替死者说话的那是法医!”
……
案发小院空地不大,院子其他位置都被各种高矮不一,自建的小房子占据,里面装着堆起的木柴和各种闲置的东西,空地上的积雪应该被主人之前清理过,但是现在,从院子外面带进来的雪,又重新将这个小院子覆盖,连通往正房房门口的小路现在也全是带雪的脚印,踩上去有些打滑,可见之前进来过多少人!
袁方站在院中,抽着烟,抬头,弯腰,转身,探头,他以各种姿势仔细的观察四周围,同时支棱着耳朵听着民警跟张勇介绍案情。
“……她们几个人每天都聚在一起打麻将,定时定点的,都是去那个王大娘家,今天上午到点了,其他三个人都到齐了,牛婶没来,她们就打电话,没人接,她们也挺执着,反正离得也近,就过来找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院门在里面锁上了,仨人扯着脖子喊了半天,把周围邻居都喊出来了,一帮人站门口一商量,找个腿脚利索的翻墙进去了,然后就发现老两口被人凿死在床上,邻居们报了警,打麻将的老姐仨,两个进屋看了现场,现在在医院呢!”
袁方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又踩了踩。
“谁让你把烟头扔现场的?”民警正好看到,大声厉声质问,吓了袁方一跳。
袁方拍了拍自己前胸,安慰了自己两句,歪着脑袋问:“你还有脸管这儿叫现场?赶个集也没这儿来的人多!跑这办展览来了?保护案发现场的重要性需要我多讲吗?”
“我们来的时候……”
“别说这些雪印字都是你们来之前踩出来的,你看看你自己脚底下是啥?穿鞋套了吗?你们几个人出的现场?跑这助威来了?是怕别人不能够完全地,彻底地破坏现场吗?”
“你是哪个部门的?谁让你进来的?”民警急了,他没看见袁方身上别着工作证。
张勇挠了挠头,不冷不热的问:“反正我们得听他的,你说谁让他进来的?”
民警愣了一下,袁方自来熟的上前拍了拍民警,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说:
“我敢扔烟头是因为我知道现场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当然,这种行为不可取!那我为啥还要这么做呢?”
民警尴尬的听着。
“因为凶手留下的证据不在我脚下这个地方!是学刑侦出身吗?”
民警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学不学的,既然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具备一定的侦查知识!你们为啥没穿鞋套?地太滑,对不?穿上鞋套更滑对不?你们看着这院里已经被踩的乱七八糟了,索性又添了一把火,反正证据也不是你们找……”
“不是……”
“听我说完,我教你呢!下次再遇到这种现场好像已经被破坏的情况,要尽可能的保护还没有被破坏的区域!不能破罐子破摔!这个案子两种可能性,一种……”
“你跟他说啥可能性!”张勇急了。
“我这不是教他呢嘛!”
“人家用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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