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臣听完,心里对整个过程都有数了。
吏部侍郎孙家,看样子是一力促成了此事,不然孙夫人也不会自降身份介绍一个姨娘,更不会允许程秉和唐明玉在后院私会。
唐明怀见姬臣沉默,忐忑之下担忧的视线望向了唐夫人。
唐夫人无声的摇摇头,示意她别急。
姬臣消化完几个重点,在抬眼全是犀利的探究,看的唐明怀强装镇定,却不心虚。
姬臣便知她说的都是真的,能够将自己偷窥别人龌龊的事情都讲出来,对她的闺誉很有影响,所以她不会说谎。
姬臣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客气又疏离的说道:“整件事我都清楚了,等案子升堂,唐大小姐还是需要上堂将事情讲清楚的。”
唐夫人一听,脸色煞白,急急站了起来,失声问道:“怎么还要上堂?”
姬臣严肃的回道:“唐夫人,不管唐明玉是怎么死的,但是有一点,她死在了丞相府,所以,她失踪前发生的任何事都需要叙述完整。”
“作为最后一个目击者,你觉得唐小姐是想要作为无辜者,还是嫌疑者?”
唐夫人被她的话吓了一个激灵,是啊...女儿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看到唐明玉的人,若是世人不明真相,胡乱猜测,说是女儿嫉妒下参与了唐明玉的失踪,到那时候,百口莫辩。
“母亲,我不怕,若是姬大人升堂,我愿意去将事情说清楚!”
唐明怀其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只是她还想要挣扎一番,实在是不想抛头露面,可看姬臣的态度,还不如痛快一点。
长谈这么久,只有这句话让姬臣感到了顺耳一些。
穿透夜幕的五更梆子,乓乓五下,打更人悠长厚重的嗓音传了过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姬臣这才惊觉已经寅时了(03:00),便说道:“唐小姐放心,今日的问话,我都会如实和父亲交代,只要唐小姐清白,即便是升堂,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当走个证明自己的过场。”
唐明怀闻言,脸上的紧张松缓了不少,柔声的说道:“多谢姬小姐。”
姬臣点头,“那就不打扰,告辞。”
唐夫人心里很乱,站着没动,唐明怀送了姬臣出了客厅,看样子还想送她出府,被姬臣婉拒了。
如来时一样,又独自离开,可她留给唐家母女的是化不开的愁绪。
“阿臣。”
姬臣刚刚踏出唐家,就看见低调的马车,隐在对面胡同的拐角处,而高大的男人,一脸的心疼,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姬臣瞬间觉得这一夜的疲倦一扫而空,刚刚还冰冷的面上骤然染了欣喜,脚步加快,冲着璃苏奔去。
璃苏刚硬的棱角都柔化了,张开双臂,刹时接住扑进怀中的小女子,在一个蹲身,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姬臣是真的有些累了,双臂一换吊在璃苏的脖子上,整个人都窝在璃苏的怀中,想要将身上笼罩的寒气用璃苏的火热驱散。
“你怎么来了?”
姬臣享受的闭上眼睛,软软糯糯的问了一句。
璃苏心疼坏了,转身就往马车走去,稍稍低头,轻声回道:“想你就来了。”
姬臣没有睁眼,嘴角弯起大大的弧,“我爹...”
“放心,有唐泉在,岳父吃不了亏。”
不用姬臣明说,璃苏就懂她的担忧。
随着璃苏有抬腿的动作,姬臣不用看就知道他踩着脚凳在上马车。
果不其然,有一瞬间的晃动,紧接着帷帘被掀开,璃苏的身体重心下压,一躬身进了车厢,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响。
姬臣始终一动不动,任由璃苏抱着,坐了下来。
璃苏见她闭目养神,像是真的累极了,压下想要闹一闹她的想法,温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空间的安静,身边人的安心,姬臣不知不觉就真的睡过去了。
以前她可是可以连续熬夜半个月的,现在只是几个小时就不行了?果真环境造就人的态度。
“主子。”
风淮压低的声音,在马车外低低的响起。
璃苏皱眉,但还是应了一声:“何事?”
“李权佑醒了,单独留下李衡说话,没用一盏茶的时间,李衡匆匆离开相府去的是大皇子府的方向。”
璃苏嘴角轻扯,冷笑道:“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呆在苏乾那不用回来了,正好和苏乾一起听听老头子颁发的旨意。”
风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拱手领命而去。
清晨淡淡的雾气,弥漫了整个京城,南城富人区自然不会有早市热闹的景象,这里还沉积在宁静中。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赶车的是个冷酷没有表情的年轻人。眼看着马车穿过南城入了东城,像是从无人之境到了喧闹的人间。
姬臣迷迷糊糊的听道了“豆花,热腾腾的豆花”
刷的一声,瞬间睁开眼睛,早市上卖力的吆喝声冲破了耳膜的封锁线,霎时涌入了耳朵里,彻底赶走了嚣张的困意。
“天亮了?”
她下意识的问道,白皙的手指捏在窗户上的帘子上,一掀,入目便是挎着篮子穿梭各个摊贩的百姓。
金色的阳光洒下,有种朝气蓬勃的舒服。
姬臣很喜欢这种感觉,闭上眼睛贪婪的感受生活。
“阿臣,李权佑昨晚气吐血了。”
正在给自己冲能量的姬臣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置信的一回头,手上一松,帘子掉了下来晃了晃。
“你说什么?吐血?”
璃苏不动声色的将她放在身侧的座位上,然后不在意的活动被姬臣压麻的手臂。
姬臣一见,心疼的拉过他的手臂,力度合适的给他捏捏,“你傻吗?就不知道赶车回去。”
璃苏宠溺的一笑:“我可舍不得。有岳父在,我都很久没有抱你了,更何况是搂着你睡觉。”
姬臣心知他的不容易,趁父亲在丞相府查案,才能跑来和自己幽会,挺可怜的,也就不说他了。
“说正事,丞相府发生了什么?李权佑怎么就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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