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往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一时的口误,倒也活跃了两人间的气氛。
顾明烟笑着抬手,为眼前人沏茶,莞尔一笑道:“世子心意,烟儿尽知。”
谢歧难掩紧张的抬眼,就像自己第一次披坚执锐上战场时那般,等待着一场未知的结果。
“自回京起,诸多事情劳烦世子记挂与援手,烟儿铭记在心。”
谢歧想,坏了,她这么客气的道谢,后面是不是就要说拒绝的话。
虽说婚事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可芳心难得,若是一厢情愿终归不是自己所愿。
一旁的钟离湛和沈娇娇也十分默契的停下了交谈,不约而同地扭转脑袋,看向这边,干果捏在手中都顾不得送到嘴边的热切。
“小女敬重侯爷的恩义,感激世子的好心。”
谢歧越发不安的咽着口水。
“往后余生,还请世子多多指教。”顾明烟手执杯盏,神色坦然而严肃,抬眼看向对面的谢歧。
谢歧不可置信地挑眉,随即愣愣地回看着对面的姑娘,内心的石头重重落回肚子里,手忙脚乱地拿起茶盏,与之共饮。
像是一约既定,像是玺章盖上,更像是水落石出,尘埃落定。
悠悠茶香,滋润着他的心扉,整个人难得勾唇笑的开心和满足,若非顾明烟抬手制止,只怕茶叶都能被他嚼下去。
钟离湛和沈娇娇看了一场好戏,自是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心有灵犀的笑的意味深长,两人起身朝着外头桌子走去。
靠近的时候,钟离湛一个抬手,就捂住了谢歧的双眼,随即捏着嗓音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而一手搭在表妹肩膀上的沈娇娇,则是应景的粗声粗气接话道:“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谢歧不耐烦的咬着后槽牙,一手将眼帘上的手扒拉掉,正好听见这活宝两个异口同声的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首楚人曾流传的《越人歌》,用于诉说爱慕之情,简直不要太合时宜。
只是钟离湛仍不肯罢休,难得见到谢歧这脑袋通红的羞赫模样,自是不能放过,便正色对着沈娇娇摆手,“错了错了,我们世子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这曲子却是个姑娘家诉说心事,岂不是反了过来?”
沈娇娇收回表妹脸上的余光,麻利的开口,“说的也是,那你觉得得换成哪首?”
门外守着的三丫鬟,也是不由得伸长了耳朵,努力的扒拉着门框听墙角,说实话,她们也挺好奇的。
握拳在唇前轻咳两声的钟离湛,虚虚地抚了抚不存在的胡子,老神在在的道:“自然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他看向沈娇娇,如愿以偿的听到对方了然的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唔呜呜呜呜。”沈娇娇笑不可遏地看着眼前一幕,谢歧径直起身,将钟离湛的双臂扣在身后,那手也真是厉害,竟用广袖就将钟离湛双臂捆地动弹不得。
然后,毫不留情的用一盏茶,喂给了钟离湛。
奈何钟离湛双手被缚,形同虚设,这一口咬住杯盏之后,便再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杯盏掉下去碎掉。
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呢,可不能闹笑话。
钟离湛苦兮兮的抬眼,试图求助沈娇娇,可杯盏不小,扣在面上后让人无心瞧看他的眼神,只想发笑。
谢歧舒服的坐回位子,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看热闹的沈娇娇,眼神中带着几率危险。
“求之不得,什么什么什么来着,啊对了烟儿,你知道的,表姐我素来不喜欢咬文嚼字,方才这几句都要了我的小命了,烟儿喝茶喝茶喝茶。”
沈娇娇不忍直视面前的滑稽湛,捧着茶盏就埋头不敢抬。
老话说得好,死贫道不如死道友,钟离湛你自己找茬别怪我见死不救啊。
王氏和丈夫看着两位后生彬彬有礼的请辞,自是笑吟吟的点头。
忽然眼神止不住的抽搐了一瞬,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想来也听不到什么声了,王氏连忙疑惑的道:“这钟离二公子的眼睛,怎么有点对眼,以前也没见他有这般模样啊。”
好端端的一个公子,一旦斗鸡眼起来,总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毕竟是门面呢,可不容有失,王氏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未来姑爷,就坐不住的起身,想要去寻女儿问问,到底是个怎么情况。
这要是犯了病,是得好好治治的。
而强撑着走到府门口,送走了朦胧身形的管家之后,钟离湛转头,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远衡,跟你说个有趣的事,我方才看见管家是两个人呢,这大过年的门上还是钟馗,就发生这事,你说逗不逗?”
“你说,要不要请个法力高深的道士,咦,远衡,你怎么也有两个,完了,完了,不会是被覆身了吧?”
他一脸惊恐。
谢歧没好气的背过身去,都不愿意多看这人两眼,那两只使劲靠拢的眼珠子,越看越让人忍不住想笑。
可钟离湛还是喋喋不休的废话着,谢歧想到两人毕竟是要策马回去的,万一这人眼神过于差劲,一头马骑出两匹并行的架势,只怕危矣!
便试探的询问,“你一会儿还有何安排?”
钟离湛老实的摇头,“没有,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要本公子帮忙?”
回应他的是两记响亮的耳光,还有逐渐滚烫的双颊。
谢歧抱臂观察着,总算这人眼珠子正常了,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颤微着双手抚摸着自己双颊的钟离湛,双目晶亮神情凄惨的看着好友,控诉道:“谢远衡,你不是人!”
“亏我好心给你出主意,帮你追媳妇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真是喜新厌旧的负心汉!”
谢歧已经翻身上马了,马鞭在手心微微敲打着,居高临下的问道:“走不走?”
虽然哼哼唧唧,可钟离湛还是屈服在了谢远衡的淫威之下,“走嘛。”
临走前,谢歧抬手指了指沈家大门,“好心告诉你一句,大门上的门神是神荼郁垒,不是圣君钟馗,眼神不好啊就得藏着掖着,免得被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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