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瑜在道真门逗留的第九天,张青慕的内伤就痊愈了。这全赖道真门有特制的灵丹妙药,当然也离不开柳敬瑜等人的悉心照顾。
在张青慕养伤的日子里,柳敬瑜将他刚激活的清渊心经传给了屈哲。
不出柳敬瑜所料,屈哲依旧是一点即通,不出三天,他就已经完全掌握了清渊心经的修炼要领。到了第六天,屈哲更是凭自身悟性打通了阳跷脉和阴跷脉的周转,内功修为瞬间就上升了一个台阶。
看到屈哲进步神速,柳敬瑜欣慰之余还倍感诧然,他甚至有种错觉,好像他的武功是专门为屈哲而设一样。
既然张青慕的伤好了,柳敬瑜他们也不想多耽搁时日,于是,越玲便带着柳敬瑜、屈哲和张青慕一起去找源化道人和纵曦道长他们道别。
越玲和源化道人的感情颇深,两人告别之际毫无掩饰地显露出不舍之情。但源化道人知道越玲她心有所系,因此也没作挽留。
临别时,除了一把佩剑和一些珍贵丹药之外,源化道人还送给越玲一首诗。
“入世佳人孑倩影,茕荡江湖困情深。去浊明哲同相济,渐悟何卿付终身……”
越玲听后若有所思,似乎一下子还没明白源化道人想嘱咐什么。
源化道人笑了笑,她拉起越玲那双芊芊玉手,慈蔼地注视着越玲,然后缓缓说道:“玲儿,答应为师,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安妥!”
越玲双眸湿润,她看源化道人的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说不清的情愫。
刹那间,师徒两人相对无言,最后,却只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
离开道真门之前,柳敬瑜他们还找了佟布,想向他打听九通镖局的事。
虽然越玲没把话说得很清楚,但佟布大概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于是便将他所了解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九通镖局不仅是九州最大的镖局,还是武林各派都必须依托的中介机构。
九通镖局与武林各派之间都协议,只要是九通镖局办事所需,任何地界皆可任其自由出入,武林各派对此不仅不能阻挠,必要时,还得出手协助。
九通镖局之所以能在武林中有此特权,除了与各派有生意往来之外,更重要的,是九通镖局搭起了巨大的情报网络和人际网络。不但可以快速收集、散播各类消息,也能有效调解诸多门派之间的纷争。
但掌控九通镖局的人却异常神秘,没人知道九通镖局幕后的老板是谁。江湖中更有人猜测,控制九通镖局的,可能是一个神秘的组织。那些明面上与各派各业打交道的,只是九通镖局分散在各地的负责人而已。
柳敬瑜他们所遭遇的陈老大,便是这其中之一。
佟布身为崭岚村武驿殿的主事人,因日常事务需要,他与陈老大也打过几次交道,对陈老大这个人还算有所了解。
陈老大原名陈秩寒,是九通镖局霸州北部的负责人。佟布并不清楚陈老大师承何派,只知道他的武功路数很杂,既会蚩山派的棍法,又会屠九教的刀法。虽然武功不算很强,但为人狠辣,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就很难摆脱他的纠缠。因此,江湖中人一般也不敢去招惹他。
其实陈老大并不是那种嚣张跋扈之人,但他对手下却过分袒护,尽管他明知手下有错在先,也会在能力范围内替手下出头。这点,柳敬瑜等人也都见识过了。
因此,陈老大等人在霸州西北一带的名声也不太好,尤其让各村商户厌恶。只不过他们有着九通镖局的背景,大多数人对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尽管如此,佟布却没听说过陈老大他们跟思仙生意有关。而且,在霸州西北部也鲜有思仙草流通。所以,想从陈老大那里打听出思仙草货源这事,就几乎没戏。
至于通天商行,佟布就更不了解了,他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组织,但论这个组织的具体运作,估计就只有那些做大买卖的商贾才能清楚了。
……
柳敬瑜他们四人离开道真门之后,走了快半个时辰才下到曦云山脚,一看天色,也将近酉时了。
由于天气炎热,他们便在入山主道附近找了个凉亭歇息。
在凉亭边上,有一间用帆布搭成的茶栈,档主是一对父女,父亲看上去已经将近六十,神态略显龙钟,但他的女儿却长得十分年轻,似乎才二十出头,要不是听见女子唤对方作爹,大家还以为那是对爷孙。
张青慕说渴,于是四人便过去茶栈,帮衬那对父女。
与父女俩闲聊过后,柳敬瑜他们才发现,这对父女的身世十分可怜。
父亲原来是负州杳山村卖布匹的商人,因得罪了当地权贵,全家惨遭迫害。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在逃难中丧命了。他和小女儿一路往南,几经艰辛才来到崭岚村落脚。两人相依为命,只能靠经营简单的生意过活,日子贫苦不堪。
屈哲感同身受,对父女俩深表同情,便带头给他们捐了些银两。父女二人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赏钱,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地向屈哲他们鞠身叩谢。
在四人和档主父女聊天的时候,有几个粗衣大汉经过此地,也来到茶栈歇息。
可能是由于张青慕和越玲长相出众,那几个人坐下之后,就一直盯着柳敬瑜他们四人看个不停。虽然行迹讨嫌,但那几人还算安份,用完茶点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柳敬瑜等人在茶栈中歇息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正当他们也准备离开茶栈之际,刚才离去的那几个人竟带着一大队人马又回来了。
四人定神一看,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伙人中有几位柳敬瑜他们都认得,正是在崭岚村客栈里遇到的那几个无赖。想必刚才来喝茶的人就是他们的线眼,在发现了柳敬瑜等人的行踪之后,便匆忙离开,跑去向九通镖局的人汇报,然后九通镖局就召集人马,前来找麻烦了。
一个身穿米色布衣,长得十分猥琐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咧着嘴巴,露出了参差不齐的牙齿,笑着对柳敬瑜他们说道:“嘻嘻嘻嘻!我还以为你们几个会躲在道真门一年半载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下山了。”
柳敬瑜一听这话便马上问他:“这么说,你是在这里等我们了?”
猥琐男歪嘴发出阵阵奸笑,然后回答:“当然!别以为离开了村子我们就找不着你们。就算你们躲到地底下,我们都能把你们挖出来!”
“躲?”张青慕冷哼一声,对猥琐男说:“你们搞错了吧?上次是你们运气好,要不是道真门的人突然出现,你们少不了折胳膊断腿!”
猥琐男目露寒光,面带狡诈地说道:“哼!大祸临头还嘴硬!我知道你们武功不错,但终究是太年轻呀!江湖经验还差远呢!”
他看了眼一旁的档主父女,竟诡异地笑了起来
“该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
柳敬瑜他们四人还没弄懂猥琐男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似乎快要晕厥一般。
“茶水里有毒!”越玲首先反应过来。
“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猥琐男这时笑得连五官都快扭曲了。
“中了我的蔓元散,看你们还怎么横!”
说完,猥琐男身后的一众大汉也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柳敬瑜之前从张青慕的口中听说过蔓元散,知道这是一种能让人暂时无法施展内力、甚至会致人昏迷的害人药散。只是柳敬瑜没料到,自己今天也能“有幸”领教。
屈哲对蔓元散也是有所了解的,听了猥琐男的话之后,他不由得看向了茶档父女。只见老人家这时面露惊惶,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无数粒汗珠点缀着他那爬满皱纹的额头;可那个少女的表现却截然相反,不但神色淡定,表情中甚至还透露出几分得意。
突然间,档主父亲啪地一声跪到了地上,然后慌张地爬到猥琐男面前,哀求道:“蛟爷,既然他们已经中计,那您可否把我女儿给放了?求求您了!放了我的姗儿吧!”
档主父亲这番话让柳敬瑜他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年轻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档主的女儿,她跟猥琐男他们是一伙的。是猥琐男他们抓走了档主的女儿,胁迫档主在此陷害柳敬瑜等人。
猥琐男露出了狰狞无比的笑脸,他一脚把档主踹倒在地,邪笑着说:“放人?不着急,等我的兄弟们爽够了,自然就会放了她!”
猥琐男的话让档主又惊又怒,他从地上爬起来嘶吼道:“你们这班畜生!我跟你们拼了!”同时,就想伸手去掐猥琐男的脖子。
猥琐男凶相乍现,他对准档主的肚子用力一蹬,档主瞬间就被蹬出一大口鲜血,人也瘫倒在一边的石子堆上,差点就背过气了。
柳敬瑜他们想出手制止,却全都有劲使不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档主被欺负。
一旁的少女这时一改那天真的神态,竟变得有几分妖媚。她风骚地走到猥琐男身边,倚着身子嗲声嗲气地对猥琐男说:“蛟爷,奴家在这喂了好几天蚊子了,你得好好补偿人家呀!”
猥琐男粗糙的大手在少女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凑到少女耳边浪声说道:“放心!看在你演得不错的份上,蛟爷我一定好好疼你!嘻嘻嘻嘻……”
说完,猥琐男用歹毒的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档主,然后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身旁那人立马意会,他拔出刀子,缓缓走向档主。
就在此时,一团白影忽然从旁闪出,那个提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腕就已经被利刃划破,痛得他急忙甩刀捂手。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出现了一名年约二十,手持长剑,双目灼然的白衣男子,他守在档主身前,愤怒地看向了猥琐男。
柳敬瑜他们看清这人之后,顿感惊喜。
来者正是越玲的师弟,钟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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