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绛河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阴暗的房间。没有窗户的石屋让她甚至分不清此时白天还是黑夜。 一个穿着黑衣的侍女一直站在床榻之侧,见她醒来,向她施了一个礼:“奴婢夜雨,奉祭司之命在此侍奉姑娘。”
侍女的面容被黑纱遮去了大半,顾绛河并不能看清她的样子,只露出的一双眼睛幽深的就如同这昏暗的石室。
见顾绛河想要起身,夜雨快步向前扶起了她,她的双手看似柔弱却十分的有力量。在碰到顾绛河胳膊的瞬间,她便能感觉到,她的功夫肯定不低。
“奴婢为姑娘梳妆。”
心头还隐隐约约传来的刺痛感让顾绛河感到四肢都有些无力,也在提醒着她一切事情发生的真实性。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麻木的被夜雨扶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倒映出了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夜雨拿起台上的木梳为她一下一下细致的梳着头发,原本有些凌乱的头发被她细细地打理好,并拿起了一支银簪,上面用银线盘着一朵玉兰花。夜雨将发簪插在了顾绛河的发间。
原本因为凌乱的头发显得更加虚弱的顾绛河此时看起来终于是显得精神好了些。
“我昏迷了多久?”
“姑娘昏迷了一天一夜,不过祭司大人已经为姑娘渡过内力,所以应该不会有特别身体不适之处,姑娘尽可放宽心。”
“这房间,好像暖和了许多?”看着铜镜中自己有些模糊的影子,顾绛河终于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轻声问道。
她由记得清灵刚抓她进来的时候,这间房间,似乎有些阴凉,凉的让她感到有些不舒适,可是方才她醒来到现在,这屋内的温度似乎都是刚刚好。
“回姑娘,祭司大人特地吩咐过,姑娘怕冷,命奴婢特在此处设置暖炉,可让姑娘住的舒适些。”夜雨微微屈膝,恭敬的回答这顾绛河的话,并伸手指了指屋内的角落。
顾绛河这时才发现,石屋内的各个角落里,都放着一个火盆,里面被细致的烧着上好的银炭,没有一丝尘土和黑气冒上来,只有温暖的感觉,弥漫在四周。
盛夏的滇南,而明月教却点上了炭火。
“此处为何如此阴凉?”
“回姑娘的话,明月教的宫殿都是由山中存在上百年的岩石所建造而成,密不通风,也阻挡了任何的光源,所以会有些凉爽。”
原来如此,顾绛河站起了身,四周望了望。
“他在何处?”除了身边的夜雨,这个房间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蒙着面纱的婢女恭敬的站在顾绛河的身边,微低着头说道:“祭司大人正在进行每日的星象占卜,大人吩咐过,姑娘若是醒了,可在暗月宫四处逛逛。”
顾绛河的眼神中闪了一闪,四处逛逛?这个祭司,可当真是无所顾忌呢。她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嘲笑,也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何畏惧?
“你入明月教很久了吗?”夜雨虽然被面纱遮去了大半的容貌,但是顾绛河从小就生活在药王谷那么多女孩子周围,她一眼便能大致判断出她的年岁,尤其是她尚年轻的声音,顾绛河便能判断,夜雨的年岁,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大。
“奴婢自幼便进了明月教,如今已有十五年了。”
“你们的祭司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犹豫了一会儿,顾绛河还是决定问出了这一句话,那天在石室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这个祭司对她的母亲,一定有着别样的情感。
清灵用手抚摸着阿幼朵脸庞时的轻柔,就好像抚摸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
“你问她,不如亲自问问我?”
一袭白色的长袍出现在了门口,夜雨向门口的来人施了一个礼:“祭司大人。”
清灵双手背在身后,踱步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夜雨:“退下吧。”
“是,祭司大人。”夜雨转眼便消失在了屋内,脚步轻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石壁上的火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寂静地屋内显得格外的响亮。
清灵缓缓走进屋内坐了下来,并面对前面的位子向顾绛河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
“我的哥哥,是不是也在你们的手上?”
屋内的黑漆彭牙四方桌前,顾绛河坐在了清灵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若是她的母亲果真是明月教的圣女,那么当初那些追杀她们的异域人士,就几乎可以断定是明月教的人了。若是哥哥真的在南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们的手上了。
果然,清灵很爽快地回答:“是。”
“你们什么时候抓的他?”顾绛河的双手猛地抓上了四方桌的边缘,桌上的茶盏也失去了平衡而晃动了起来。
“哎呀,是什么时候呢?”清灵深褐色的双眸转了转,感觉好似很苦恼,“我还真不知道呢,他可是我们教主大人亲自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好像是十二岁,十三岁?”
“他还活着吗?”她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谷底,十二岁,那么便是她们分开的那一年,他离开药王谷不久就被带回了这里。她的哥哥,顾绛河的心顿时抽痛了起来,这十年,当她在药王谷安然度日,潜心学艺的时候,她的哥哥究竟受了多少的苦。
清灵笑了起来:“他当然还活着,你很想见到他?”
“是。”顾绛河看着清灵的双眼。
“那么,我的姑娘,你准备拿什么来跟我交换呢?”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顾绛河慢慢地说道,这几天她非常地确定,自己的身上肯定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她才会被抓到这里,却并没有把她关起来。
清灵俯身向前,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拿来跟我交换吗?”
他的力道让顾绛河根本无法动弹,不过她似乎也并不打算闪躲。
顾绛河冷哼一声,并未回避近在咫尺的视线,从那双深褐色的双眸中,她看见了自己的双眼,冷漠且坚定:“就凭你对我母亲的态度,我赌我的身上,一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清灵松开手指,顾绛河的下巴上留下了微微发红的指印,“你与阿幼朵有着相同的血液,成为我教的圣女,我将你的哥哥还给你。”
一抹笑意犹如一朵花一般开在了清灵的嘴角。
只要他还记得你,我就将他还给你。
***
“你现在是不是发现,你使不出幻术了?”星湖边上,白发男子微笑的看着湖中心的人。
“你对本座干了什么?”冥风惊讶地发现他的丹田竟然空虚无力,无法凝聚起任何的气。
“不可一世的明月教主,是不是从未曾想过,自己的幻术也有被人破的一天。”温寄双手背在身后,阳光照射在白发上发出的粼光让他刹时间仿佛像神仙一样,“所以,想杀他,你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鲜血染红了冥风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纯黑的头发垂在了额前,遮去了他的些许面容,冥风的肩膀有些微微抖动,染尘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冥风抬起了头,他竟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秋莫远真是厉害,不过十几年时间,他竟然培养出了这么多后生可畏之辈。”
笑声戛然而止,冥风漆黑的双眼望着湖边的众人:“今日本座不再与你们多废话,来日方长,本座也很想见识见识,今日的云中城主,是否更胜昨日。”
话音刚落,冥风脚下的星湖忽然剧烈的搅动起来,仿佛一道无声的漩涡从他的脚底蔓延开来。不过一个弹指的时间,一道剧烈的疾风从漩涡处的湖底升了起来,将冥风瞬间紧紧包围在了里面。
忽如其来的狂风大作,吹得星湖边上的两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脚。染尘更是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冲出竹楼的南离羽正好撞见了就要倒下的染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他稳稳地接住。
身后跟着他一块儿出来的一众人因为毫无防备,也被湖中央的疾风吹得东倒西歪。
血红色的长袍在急速旋转的疾风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风好像慢慢地小了下来,不过多时,星湖的湖面好像又恢复了往日了平静,除了方才被狂风卷起的无数竹叶飘落在湖面上,哪还有冥风的影子。
人,竟然不见了。
南离羽扶起染尘,见他无碍,方才放下心来:“公子,发生了何事?”
“说来话长,”染尘轻轻摇了摇头,知道方才因为冥风的结界,竹楼里的所有人不曾看见星湖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便不再解释,只是重新走回了星湖边,对着湖对岸的白发男子微微弯了弯腰,道:“今日多谢温大人出手相救。”
湖的另一侧,青白色衣衫的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原本就苍白的右手手心,此时赫然有着一条横断掌心的伤口,伤口里面还不停地渗出血迹,鲜红色的血迹顺着苍白的指尖滴下,显得他的肤色更如雪一般。
温寄柔沿着湖边慢慢向竹楼走去。
“我倒是没有想到,堂堂云中城主,竟会被一个小小的幻术结界给困住了。”
“明月教的幻术确实厉害,是在下学艺不精。”
“城主倒是心虚。”温寄柔轻笑了起来,不过多时,他便走到了离竹楼不过数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今日是用什么破了他的幻术?”
染尘有些好奇。
方才在毫无防备之中,他被带入了冥风的结界,待得他反应过来之时发现,他的结界跟他的摄魂术不同,不论他暗自如何运功,他根本无法挣脱开他的结界,甚至可以说不能动得分毫。
“血。”温寄柔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的手掌心上,那一条横断掌心的伤口竟然还在肆无忌惮地淌着血,将他原本青白色的衣衫都有些染红。
染尘见得他的手如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人,南离羽立刻回头向不远处竹楼前的九夏招了招手。
“伤口太深,还是上些药好。”染尘说道,并对着来到身旁的九夏用一贯温柔地语气柔声嘱咐道,“九夏姑娘,要麻烦你了。”
九夏点点头,便小跑来到了温寄柔的身边,他似乎也并不抗拒九夏为他上药,将手递给她。
“血竟然能破明月教主的结界?”
一旁的南离羽一向都是聪颖的,几句下来和方才他看到的景象,刚才发生了事情他就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其实也是染尘方才心里所疑惑地,若是如此简单,明月教主如何能够在滇南之地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不过南离羽一贯容易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便率先开口问了出来。
温寄柔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普通人的血当然不可以,但是我的血可以。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我的血,是破他结界的唯一武器。”
一言而出,众人皆惊。
连一向不惊于任何事的染尘此时双眼中都忍不住透露出了吃惊。
一旁在帮他包扎的九夏倒是好像对此事并不感任何兴趣,用随身背着的药包中的绷带将他右手的伤口牢牢地包了起来。
刚刚将手包好,温寄柔便不动声色地快速抽出了手,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染尘的面前:“城主好像很吃惊?”
“是。”
“哈哈哈哈哈,你吃惊很正常,因为我也很吃惊,一个在朝廷叱咤风云的太师,竟然有一个邪教教主的爹。”最新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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