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盘行至十六盘,还有最后两盘就到达玉皇顶。
方秋眉的脸色由刚开始的红润,变成了煞白。长久的跋涉,对于她的体能来说,是极其不合适的。
看着方秋眉的脸色,张文武都打起了退堂鼓。
张文武很清楚,如果再坚持下去,方秋眉非要倒在这十八盘上不可。
没想到的是,陈月戎发话了:“我背她上去。”
这平淡的一句话,在张文武和丁少聪的心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在这海拔一千四百米的泰山上,要背一个人上去,哪需要一份怎样的体能?!
“放心了,这三年时间,我每天上台阶五千次,也就是我们家楼梯每天往返二百到三百遍。”陈月戎看张文武和丁少聪疑惑,又加一句进行解释。
方秋眉瞪大了眼睛,也是不能置信地看着陈月戎,似乎听到了神语一样呆住了。
陈月戎又从身上抽出来一根所谓的腰带:“我还准备了这个。”
此刻的方秋眉,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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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好了之后,陈月戎开始做准备。
陈月戎示意方秋眉往自己背上来的时候,方秋眉说什么也不愿意,一直摇着头:“你也爬半天了,很累的……”
陈月戎双手扶着方秋眉的肩膀,迫使着方秋眉抬起头来。
盯着方秋眉的眼睛,陈月戎一字一板地问:“你还记得,你说来泰山看日出,是什么时候吗?”
方秋眉呆住了:“我……我说过吗?没有呀!”
陈月戎不理会方秋眉的发呆,兀自背起了课文:“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
丁少聪呆呆地看着陈月戎,这来一趟泰山,做了多少工作呀!
丁少聪还没有发出来感慨,方秋眉又接着背下去了:“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
背这些句子的方秋眉,眼泪更是汹涌,抽抽搭搭地说:“好,姐,你背我上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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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秋眉站在了高一处的台阶上,可是,她的身子在颤抖着,眼泪依旧在不断线地流着。
陈月戎擦着方秋眉的眼泪,柔声劝着:“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肿了,丑!”
方秋眉听到这话,噗嗤一下又笑了,看着陈月戎:“丑,你也得受着!”
陈月戎顺声哄劝:“嗯嗯,我受着。准备了好多年的事情,等待了很多年的事情,今儿来兑现,你再闹下去,是要我抱憾吗?”
丁少聪碰了碰张文武的身子,悄悄地问:“武哥,这登泰山记,是个什么梗?就这么一背,眉眉就同意让背着上南天门了?”
张文武瞪了丁少聪一眼:“你几时变得这么八卦了?”
陈月戎先把绳子攀住了方秋眉的肩膀,而后把绳子拉在两只手中;接着把腰稍微弯一下,让站在上一层台阶上的方秋眉爬到背上,又把绳子在身体前面交叉一下,从自己身体绕一圈,到前面打个结。
这一套动作,细致,熟练,把张文武和丁少聪吓得目瞪口呆。
此刻的方秋眉,俨然成了小小的孩子,被陈月戎缚在背上爬山。
陈月戎站起来后,笑着说:“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情的,谁让你平时不注意锻炼身体呢,以后到了杭大,每天绝对要起来跑步的,得把身体锻炼好,要不出来玩都是个问题。”
“你俩!发什么呆?快走了!”陈月戎喊一声,就率先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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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武和丁少聪并肩站着,看着陈月戎迈腿的架势,真是很有力气的感觉,完全不是爬了半天山的人呀!
张文武和丁少聪在陈月戎后面,看着她背着陈月眉,一步一铿锵地,走完了紧十八盘最后的台阶。
在距离南天门还有十多个台阶的时候,丁少聪拦在了张文武的面前:“武哥,你也背我一段。”
说完这句话,丁少聪低下头去,不再看张文武了。
看看已经到达南天门的陈月戎她们,张文武忽然间笑了:“聪聪,你不害怕吗?这么陡的台阶,几乎直上直下了,我可没有准备绳子呀!”
丁少聪不说话,就一个劲地站在张文武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看来,这丁少聪,是被方秋眉的幸福感染着,是铁了心,要张文武背着她进南天门了。
站了一会儿,张文武还是弯下腰来,丁少聪伏到了背上,手臂仅仅搂住了张文武的脖子:“武哥,我只是想体验一下这种滋味,哪怕上一个台阶也好。”
丁少聪的声音听起来颤巍巍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瞬间爬满了张文武的心。
两人相依相伴这么多年来,张文武几乎没有背过丁少聪,屋里都没有,更别说在外面背了。
张文武把丁少聪的身体往上边送了送:“聪聪,来,哥哥背你进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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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聪不重,但在此刻,爬了半天山的张文武来说,无疑是很重的。
张文武不知道陈月戎背着方秋眉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背着丁少聪,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稳当当,每一步都必须实实在在,毕竟这条山道的两侧都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是万劫不复了。
走到第五个台阶的时候,张文武感觉着一股热流滴到了脖子里,心里一紧,丁少聪流泪了?
果然,下一秒,张文武就听到丁少聪说:“武哥,放我下来,有这几个台阶,这辈子我都不会有遗憾了。”
丁少聪的声音是嘶哑的,是她感受到了张文武行走的艰难?还是担心张文武的体能连陈月戎都比不过?
当下,张文武摇了一下头:“别哭,我要背你进南天门。”
可是,张文武又感受到几滴热点滴入脖子里,张文武又笑了:“聪聪,很多人看着呢!你不害羞呀!”
丁少聪搂紧张文武的脖子,不再言语。
可是,脸上依然挂着泪。
张文武专心往上走,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把丁少聪背上南天门,这会儿也是张文武最为神圣的职责了。
伏在张文武背上的丁少聪,出了死心塌地跟随着张文武之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是福还是祸,丁少聪这辈子就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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