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还是太过年轻,心性未定。”嬴政忽的扶额。
该不会又说那件事吧?
虽然早就料到自己选个正妻不太现实,但是没想到被强制安排的这么快。
而且,嬴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嬴政,处理一些问题,竟然也会做这样的想法。
扶苏忽的觉得嬴政有些荒诞。
娶个赵高给自己选的女人只会让他感到无处下手,丝毫不会让他安定下来。
“说起来,我秦国倒也有不爱读书的公子,后来,还真的成了秦国之君。”
扶苏自然明白嬴政的音外之弦。
秦国之君,多次提到这个位置。显然,嬴政现在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他还处在对未来的迷茫之中,没有预料到他一统天下的抱负得以实现就在四年后。
现在嬴政和他这个长子聊一些秦国先王们的事迹,看似没什么。
可是他是嬴政。
拉着自己下了三天棋,差点让他高兴的把脑子抛掉。
而现在,正戏似乎才开始。
“君父所说的,自然是秦武烈王。秦武烈王勇武好战,扩张我秦国版图,是我秦国史书上少见的年少有为的君主。只可惜,秦武烈王在孩儿看来……”
嬴政有些不耐,“在你看来如何?”
“还请君父恕孩儿失言之罪。”
“便恕你失言知罪!”
“扶苏觉得,秦武烈王有勇无谋、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放肆!”嬴政呵道。
扶苏倒吸了一口气。
身为赢秦王室的后代,辱骂先王,扶苏这般言行,岂止是离经叛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见扶苏毫无愧色,嬴政眉头一拧,手指在铜案上轻叩。嬴政自己说过的话,他自己肯定不会忘。
“照你所说,你若少年继位,必定会比秦武烈王强上百倍?”嬴政语气低沉,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逼得扶苏喘不过气来。
“儿臣绝非此意。君父如今正值盛年,雄姿英发,配太阿之剑,服昆山之玉,普天之下,再无能与君父相比之人。”
扶苏继续道:“而扶苏不过空有大志,如何能与秦武烈王相比。”
嬴政微微眯眼,又扫视了一遍扶苏。
“那你以为,寡人之于秦武烈王熟强?”
“自然是君父。”扶苏面带崇拜之色,“尤其论功绩,君父灭掉韩赵二国,曾经的七国之地,君父如今已占了五分之三的版图,自然是远远胜于秦国历代先王。”
嬴政可不会被扶苏灌了一点迷魂汤就忘乎所以。“你先前既说,你不能与秦武烈王相比,随后又舌灿莲花,吹嘘寡人功绩,说寡人功劳胜于历代先王,如此一来,你这莫不是在讽刺寡人教子无方。”
“儿臣岂敢!?”扶苏忽的又跪下,双手作揖。
扶苏面露难色,揣在袖子里的手一直掐着另一只,怎么说也不对。
“你都敢辱骂先王,还有何不敢的?”
扶苏愕然,一脸无辜的抬头看了一眼嬴政。
不是你让我骂的吗?
而后扶苏又将头埋在胸前。
嬴政也是忽的才发现,扶苏身上竟然有一股奸猾之气。
“儿臣万万不敢。”
今天晚上这出戏,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
扶苏真想给自己两耳光,为何先前手贱,而后现在又嘴贱。
他下完棋跑了多好。
还是,少揣摩嬴政的心思为妙。
“寡人,给你一个机会。”
便是听了这话,扶苏的眸子也不敢再亮起来。相反,嬴扶苏预感到,嬴政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让自己跳。
“儿臣请君父明示。”
“你现在可以向寡人提出任何要求,寡人都会满足于你。”嬴政忽的嘴角上扬,笑的可不是用阴险和邪魅就能描述出的。
扶苏也是醉了。
“儿臣,可否今夜先回宫思索一番,而后再给君父答案。”
嬴政不言。
想的美!
扶苏见状,咬紧牙关道,“那儿臣便大胆提了,只是儿臣怕君父并不会准允。”
“尽管提,你要什么,寡人给你什么。”嬴政眯眼笑着,十分和善。
而扶苏心里自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儿臣想请君父借昌平君回咸阳。”
“大胆!”嬴政忽的拍案。
这一声,就连候在殿外的赵高也听到了。
不过只是听到这区区一声,赵高心里便立刻有了数。
王上还在试探公子殿下。
而这就意味着,很多事,还可以改变,而他还有参与的机会,不必战战兢兢担心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
赵高抬头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的心绪凄凉起来。
入宫侍奉王上多年,可是,他却始终……还是奴籍。
他的女儿早已及笄,可是至今无人上门敢上门问津,迟迟嫁不出。
诸大臣的女儿,虽有高下之分,可是鲜少还有到了及笄之年而未出嫁的。
他虽在这咸阳宫中权势极高,甚至有时可只手遮半边天,但是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奴籍。
幸有王上信任加身,引得不少朝臣对他倍加尊敬,也曾有意在其他大臣面前提过此事,可是他们得知自己的想法,多对自己噬笑一番!
好恨!
可是,大秦法度森严如斯,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他无能为力。
他的女儿出自奴籍之家,最终只能也只能嫁给奴籍出身之人。
否则,就只有嫁给一些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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