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
他可真会睁着眼说瞎话
你都顾不上生他让你心愿落空的气了。
因为你又他妈悟了
怪不得继国岩胜嫉恨他恨得那么厉害呢,就凭这种充满不经意羞辱的话,搁谁谁受得了啊
别说自尊心极强的继国岩胜了,你一个那么好说话的打工人,听了都气得不轻。
如果你上学的时候,学霸同桌每次都拿着满分试卷,却还要过度谦虚地跟你说,“你真比我强多了”,“虽然我考得好,但你脑子比我好用啊”,你拳头很难不硬。
可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但绝不接受对方以自谦为名的羞辱
士可杀,不可辱
也许是你脸色太糟糕了,继国缘一神情茫然又局促“你怎么了”
你尤不死心“口说无凭,去跟岩胜全力以赴地打一架吧不仅我会开心,他更会开心。”
继国缘一陷入沉默。
良久后,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腰间的佩刀“兄长大人是非常温柔的男人,如果不是对无法拯救部下的事耿耿于怀,他根本不会将本该用来守护的剑,用来斩杀恶鬼。”
“是我没用,才会让兄长大人陷入痛苦”
你笑了。
继国岩胜是很温柔没错。
可他温柔是有前提的。
不能行差踏错,更不能违背他的行事准则,不然,就会被惩罚。
也就只有他这个挂逼,才敢带着八百个滤镜看对方,并发自内心觉得对方是个温驯无辜的小绵羊。
“我们的剑术,是为了肃清恶鬼而存在,并不是为了跟同伴逞凶斗狠”
他还说了很多。
可你一句也不想听,扭头就走。
生怕自己走晚了,就会克制不住脾气甩他一耳光。
回去的路上,你认真反思了一下。
是你太想当然了。
你以为继国缘一既然敢拿你的桧扇,那么,只要稍稍鼓动一下,他肯定也会跟继国岩胜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
可你忘了。
他是天花板,是神明的宠儿,更是白玉无瑕的高洁之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私欲。
他不会轻易与人争斗。
更不会因为你,贸然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他心心念念的兄长大人的事。
你懂。
你什么都懂。
可还是有那么一瞬,根本克制不住内心疯狂蔓延的念头,只想把他们这两个只会给你添堵的狗东西统统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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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猩红的语再次铺满视野。
噔噔噔的警报声,更仿佛是要碾碎你的意志和灵魂。
你咬紧牙关,冷静给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从这种无能狂怒的情绪中抽离。
还不到自怨自艾的时候
他们是个顶个没用又难搞。
可说到底,终究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只要还是人类,吃错东西就容易死。
之后,你一门心思放在蝶屋。
在经过漫长的适应期后,你已经很好融入蝶屋,并开始跟着医师们涉猎了基础的药理知识,不至于药材放在你眼前,你都不认识哪个是自己想要的。
又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了几个月,你终于小有所成。
在她们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已经能从容不迫地帮上忙了。
是以,你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出蝶屋,你心满意足地捏着袖里的东西,侧目望着庭院里蓬勃的春日光景,只觉处处风和日丽。
就连冻了一冬的池塘,都开始漾着粼粼微光,显得明亮又美好。
你意识到是时候解脱了。
已经到了你成为富裕的小寡妇,功成身退的时刻。
那日,浴佛会。
法华堂举行着盛大的仪式,浴佛的佛堂里点缀着时令鲜花,黄色的芍药、红色的牡丹,白色的百合、紫色的紫藤花等各色鲜花搭配摆放,更显得身后端正坐于正中的佛像庄严肃穆。
你特意僧侣那里讨来佛前甘茶,站在房檐下,一眼就从人来人往的人群里看见了继国岩胜父子三人。
孩子们都很开心。
一人拉着父亲的一只手,吵吵闹闹地拽着他往自己想要去的摊位走。
而继国岩胜,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苟言笑,但却没有一刻对孩子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褪去了做家主时的繁冗服装,只穿着紫色蛇纹和服黑色马乘袴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不善言辞的父亲。
如果他肯乖乖做个人就好了。
念及此,你忍俊不禁。
“哪有这种好事”
“他要是肯乖乖的,我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这大抵就是报应吧。”
你一边吐槽着,一边面带微笑,捧着甘茶朝他那里走去。
继国岩胜终归是鬼杀队的中坚力量。
你要是毫无征兆就把他鸩杀宅邸,鬼杀队众人很可能会迁怒怨恨你。
毕竟,他还没有做出真正的背叛的行为。
而未来的那些事,即使你说出来,恐怕大家也只会觉得你疯了。
为了避免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你才会特意同他一起出来逛人来人往的浴佛会。一旦他喝下甘茶,你就会及时引走孩子,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他的死因嘛,你随随便便推到仇家或者鬼身上好了。
至于你,当然只是个骤然失去丈夫,只能跟孩子相依为命的可怜小寡妇啦。
就是不知道缘一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如果他知道,是我一杯茶毒死了他尊敬爱重的兄长大人,会不会像杀无惨一样来杀了我
有趣,要告诉他,绝对要告诉他
你突然亢奋起来。
捧着甘茶的手都情不自禁发抖。
只觉未来真是越来越令人期待了
“羽衣”
“羽衣”
“羽衣”
娇娇尖锐惊恐地喊声,将你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你回过神。
就瞧见那个沉浸摸鱼无法自拔的娇娇,正跟没头苍蝇一样,围着你疯了似的打转“你想干什么啊你最近一直想干什么啊”
你“没啊。”
娇娇气得直蹦“没有你没胡思乱想,那我的后台怎么会天天滋儿哇滋儿哇地响警报”
“呜呜”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最近整天都是这样,我都要被吵死了,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追番看剧。”
“我要是没办法增长见识,怎么才能给你这棵让我又爱又恨地独苗苗出谋划策啊”
它一边哭唧唧诉苦,一边狐疑地上下审视着你,最后,它停驻在你手里捧着的甘茶上,定睛一看,顿时倒吸凉气,惊呼出声“这水有毒”
随即,它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飘到你眼前“呐呐呐,你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它似乎是想要严肃跟你对视。
可你真的分不出它的眼睛在哪里,只能隐约感觉到从它飘忽不定的白色光团中传出与目光相似的观察视线。
你“你猜”
娇娇当场给你表演一个抱腿哭“我猜你肯定不是留着给自己喝的。”
你“真聪明,不愧是封人工智能。”
娇娇哭得情难自已“羽衣,你不能因为他失信了一次,就马上就将他赶尽杀绝啊他还是爱你跟孩子的不然,他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把继国家处理好,才安安稳稳交到你手上呢”
很显然。
它已经翻阅过历史记录了。
你神情不变。
娇娇“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这些年你不是跟他过得很幸福吗”
“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实在不行,你就看看孩子们啊你瞧,他们跟黑死牟在一起玩得多开心啊”
“羽衣,你不是一直不愿意他们知晓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想要他们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吗如今,他们跟黑死牟相处得这样好,你要是残忍夺走他们父亲,他们真的还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你这个母亲吗”
“你好好想想啊”
“既然决心要守护他们,就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啊”
娇娇哭着劝了你好久,生怕你走了后门漏洞,下一刻就以解渴之名,把继国岩胜毒死了。
你站在廊檐下。
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向人群中的父子三人。
扪心自问。
你还是很想给他解解渴,好让自己开心开心。
可
沉思片刻,你向娇娇提了交换条件“听你的倒不是不可以,只是”
娇娇“只是什么只是什么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别说上刀山下火海了,就算让我把命给你,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被膈应得不轻。
心知它可能又看了不少霸总小甜文,已经成功从封建智障,变成了油腻的封建智障了。
你敛下眸光,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竹制杯壁,缓缓道“我不想再替原主生孩子了。要生,我只会生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孩子生下来,成为我的工作任务对象。这种公私不分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娇娇“可是”
“你就说行不行罢。”
你也不给它过多思考的时间。
端着甘茶就迈下台阶,大有它要是不同意,你就立马送甘茶给继国岩胜解解渴。
娇娇“行当然行怎么不行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你叹了口气。
抬手倒掉加了料的甘茶。
你有点遗憾。
不能把继国岩胜杀了解气,也不能看见继国缘一奇妙的表情,怎么想怎么亏。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权衡利弊后,普通打工人出身的你,果然是还是更喜欢公私分明的生活。
忍忍罢。
一时的快乐,哪比得上永远的快乐
不过,你也不准备就此放弃,任凭继国岩胜拿你当软柿子捏。
你得霍霍继国缘一。
因为他的缘故,你才会过得这么艰难,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原著里那样置身事外,不染尘埃,做他高高在上的神明之子。
他得变得跟你一样烂才行。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在幼子开蒙后不久,产屋敷宅邸发生了大事。
鬼杀队的柱们一个接一个死去,即使蝶屋医师拼尽一切竭力抢救,也无法挽留他们的性命。
曾经标志着剑士拥有战胜鬼的力量的斑纹,化身死神,将年轻的柱们逐一收割。
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有精明的医师察觉到,觉醒斑纹的剑士根本不可能活不过25岁这一事实。
几乎就是在这一消息确认后,你就瞧见那个从来无所畏惧,背脊挺得端正笔挺的男人,肉眼可见地颓靡了下来。
再过一年,他就25岁了。
你望着继国岩胜。
有点同情,但不多。
上前安慰他了一番“早死早超生,迟早能刷到跟弟弟一样的buff”的大道理后,就趁着夜色,再一次敲开继国缘一的房门。
“去帮我把你哥哥杀了呗。”
你直接开门见山。
就瞧见继国缘一脸上霎时浮出前所未有的错愕与震惊,再也无法维持淡漠平静。
你不以为意笑笑。
目光饶有兴趣瞥向四周,打量着他的生活居所。
虽然这是你第二次走进他的寝室,但你却坦然得仿佛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为什么”
继国缘一跟在你身后。
他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提出这种可怕的要求,“你们过得不开心吗”
你偏头瞟他一眼,笑盈盈“开心啊,只不过你帮我杀了他的话,我会更开心。”
“怎么样,要不要帮我这个忙”
这样说着,你欺身近前,强行抬手勾住他脖颈。
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过幽玄的烛光,深深望入他深赫色的眼底,柔润的唇瓣微微翕动,仿佛有着无尽缠绵情意的声音,便缓缓飘荡在他耳畔。
“弟弟。”
“只要你让我开心开心,你就会重新拥有妻子和孩子,从而得到你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好弟弟,这么很划算的买卖,你真的丝毫不动心吗”
继国缘一呆滞了一瞬。
他狼狈地避开视线,抬手遮住你的眼睛“不要说,不要说这样话羽衣,你是兄长大人的妻子,你们要快乐地度过一生。”
你拉下他自欺欺人的手“这个世界如此危险,注定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弟弟,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清楚再”
“不会”
他打断你的话,近乎失态地努力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你们都会活得好好的,我会保护你们不再被恶鬼伤害。”
你眨了眨眼,神情平静异常。
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如藤蔓缠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低下头。
你凝睇着他。
手指认真描摹着他的五官,最后,来到他左额头上的火焰斑纹,指腹不停摩挲着下方高热的皮肤。
哪怕他根本不敢看你,你也还是笑眯眯仰起头,亲了亲他紧绷颤抖的唇角。
你重新靠在他怀里。
将一切愤怒和不甘总结成一句话
“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去死吧,继国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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