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需要真的实施。
母亲在孩子的生命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只有母亲温柔持久的陪伴,才更容易帮孩子建立起健全的心性和人格。
所以,哪怕是为了孩子,牺牲自己都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能先牺牲别人父亲的情况下,就绝不要先牺牲自己。
女人可以去爱男人,但绝对不能心疼男人。
既然不靠谱的父亲,才是制造母子不幸的元凶,那在他第一次违背对自己承诺时,就应该直接了当地把他挂墙上,而不是留着他践踏自己的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这才是柔弱无助又可怜的妻子最该做的事。
如有牺牲,请务必先从丈夫开始
当然了。
你是这样想的没错,可你也不是什么魔鬼。
只要继国岩胜不做让你困扰的事,那么,你还是很乐意做继国夫人,跟他一起抚育孩子。
毕竟,他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几分男德在身上。
你很难不喜欢他。
每次他外出行军的时候,你也会像所有担忧自己丈夫的妻子一样,从身后抱住他,孜孜不倦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孩子们还小,我们都不能失去你。如果你要是出了意外,那我们平安喜乐的幸福日子就到头了。我呢,就会很不高兴。而我一旦不高兴了呢,你就算死了,恐怕也死不安生。”
“所以”
“早点回来,别让我跟孩子们担心。”
继国岩胜哑然失笑。
他有心训导你不能这样跟丈夫说话,可犹豫了一下,终究只是握住你交叠在他腰间的手,轻声允诺“好。”
你很开心。
觉得他真不愧是男德学校优秀毕业生。
当即踮起脚就在他侧脸上亲一口,然后,你就能看见素来不苟言笑的他陡然僵住身形,耳尖不自觉泛红,却还要故作镇定告诉你,不能光天化日做这种出格的事。
这副羞涩窘迫的样子,真是让你百看不厌。
所以,每一次你都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
就这样幸幸福福过了四年,你们的长子在他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已经逐渐有了小大人的模样,并正在以让你瞠目结舌的速度,开始褪去孩童的青涩稚嫩。
对此,你很遗憾。
你希望孩子能有幸福的童年,希望他长大后回忆起童年时期,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蓝天白云下,跟伙伴们肆意玩闹的快乐场景,而不是只有大山般沉重,足以压垮人的学业和剑术。
你也带他放松娱乐过。
摘柿子、抓小鸟、放风筝
不仅会带他去热闹的集市、摩肩擦踵的节日祭典,还会给他买各种孩童都喜欢的玩具,可他明显心不在你这里,似乎把玩乐都当成需要一本正经对待的课业。
你“”
你认真反省。
方法应该是没错的。
当年,你的身体还出问题的时候,就是这样带着两面宿傩到处闲逛的,你们都很喜欢。而那些叽叽喳喳尾随你们的孩子们,也很喜欢。
没道理就他不喜欢。
后来,还是继国岩胜私下告诉你,长子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专心玩自己的就行,他会寓乐于教,不至于让孩子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他用最委婉的话,说出了最扎心的事实。
那孩子果然把陪你当成了课业。
你灰心丧气。
继国岩胜反过来安慰你“别难过,他并非是不喜欢你,只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又加之年纪太小,无法很好掌握自己的人生,才会如临大敌。”
你“你曾经也是这样吗”
继国岩胜被你问得一愣。
他本能不想回答。
可又顾念着你是他的妻子,冷待你不好,迟疑片刻,便含糊道“都是这样的。”
你叹了口气。
满是愁绪的目光越过格子窗,落在正在庭院里练习挥刀的长子身上。
秋日充盈明亮的光斜斜照入和室,给你线条秀美柔润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温柔光晕,也让你眸底心疼的神色愈发清晰。
继国岩胜不知何时离开。
直到看见他出现长子身边,手把手教导长子该如何正确挥刀、发力,你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外露的情绪,顺带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倚在格子窗前。
柔顺的长发顺着顺着织纹华丽的小袖打褂逶迤一地。
束在发尾出的白色绸带像只振翅的蝶,安静停驻在被染满熏香的织物上。
没错。
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要他再次想起他那困顿不堪的童年。
被神明眷顾的胞弟、不容许任何忤逆的凶悍父亲、几经轮转的继承人身份这些根植在他记忆里最不堪为外人道的童年阴影,怎么可以因为生活太过平静而忘却了
你得让他想起来。
只有时时刻刻铭记,他才会自觉给同病相怜的孩子撑起一把伞。
至于,他自己淋过雨,却要把孩子的伞撕烂
你笑了。
这种事最好不要发生。
不然,你就好带着对他的爱意,重新做个可怜的小寡妇了。
不过
你静静注视着专注练习的长子,眼底划过一丝晦涩。
他跟两面宿傩不同。
两面宿傩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可以一直当妈妈的乖宝宝,可他不行。
这个时代,崇尚武力。
高贵的出身、无上的财富,不再是孩子的保命符。
一旦主弱于仆,无法压制部下的野心,就很可能就会发生以下克上的惨剧。
到时候,家产被人悉数掠夺还是小事,诸人性命恐怕都要被别人斩草除根。
而这,也正是黑死牟离开后,继国家衰落败亡的真正原因。
念及此,你果断挥退了缠绕心头的多愁善感。
快乐的童年固然重要。
可孩子拥有好好活下去的实力更重要。
所以,你不会跟继国岩胜唱反调,阻碍他教育孩子。
不过,你倒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用。
你总是陪伴着他。
不管课业如何繁重,只要他回头,就会看见你守在他身后。
最开始,他还有点难为情。
不好意思将手上磨出来的血泡,亦或是胳膊腿上摔出来的青肿给你看,你给他上个药,都能让他含羞地佝偻着脑袋,脸上烫得能滚熟鸡蛋。
到了后来,他已经能从容接受你给予的爱。
甚至还能反过来宽慰你,告诉你不必担心,只是小伤,睡一觉就会好了。
你笑了笑。
握着他缠满纱布的小手,搁在嘴边亲了亲“我都知道只是,身为母亲,总是会这样无法自控地担忧孩子。”
很快。
又是一年伊始。
这个时代,每逢正月初一至初七,家家户户都有饮屠苏酒、煮杂煮的风俗。
下到平民百姓,上到武家公卿,无一不恪守延续着这一传统。
前些年,你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总能给自己拒绝饮酒找出适当的理由。
可如今,孩子都生完了。
面对长子特意给你端过来屠苏酒,你接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酒盏搁到食案上,转而笑盈盈把他搂在怀里,亲了亲他额头“谢谢柊吾。”
他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婴儿肥的小脸变得通红滚烫。
却还要保持小大人的稳重姿态,从你怀里钻出去,恭敬向你行过礼,同手同脚回到自己位子上。
继国岩胜注意到你一下没动的屠苏酒,轻声问询怎么回事。
你笑眯眯“我不能饮酒,会起疹子。”
继国岩胜唔了声。
你微微侧目。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他的任何质疑和困惑,这才缓缓收回目光,手指摩挲着温热的汤碗,难掩愉悦地笑了。
他应该很清楚你在说谎话。
成亲的时候,新人是要举行誓盃与亲族盃的,你不可能滴酒不沾。
而他身为你的丈夫,稍微回忆一下,更不可能不清楚你有没有起疹子。
他没拆穿你,极有可能是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而他身为丈夫,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不依不饶地拂你面子。
当然,也存在他信了,又或者,他根本无法讲两件事进行联想,从而拆穿你谎言的可能。
不管是哪种可能,你都无需担心。
他既然无法察觉到你在糊弄敷衍他,那就证明之前你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了,他的脑子不比鬼舞辻无惨好使多少。
对此,你很难不满意。
你脑子并不聪明。
跟别人挤独木桥的时候,即使把脑子加班加点的烧,也挤不过那些整天哭嚎“我这次又考砸”了的狗东西。
等好不容易熬成打工人后,你脑子早就过载了,连带你整个人都是累了、倦了、厌了的状态,再也不想动脑子跟别人卷。
所以,你特别喜欢不会给你添乱的。
如果他的脑子,跟鬼舞辻无惨一样不好使就好了
你不由心生期待。
日子过得也更有盼头了。
如果非要说现在这种生活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继国岩胜这个人太过传统。
他可以容忍你在日常生活中失礼冒犯,但绝对不允许你有掌控他,在上面作威作福的时候。
顶多
只允许你搂着他的脖颈,伏在他肩上哭。
之后的日子,非常平静。
平静到你都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以至于你在孩子们起此彼伏的“母亲大人”中都差点忘了,你们家庭最大的难关还没有到来。
蓝天游云。
轻盈的天光云影笼罩着花木正盛的庭院。
绯色的八重樱密密麻麻开满枝头,纤细的枝条不堪重负,往下垂出优美的弧度,在熏风中震颤,粉白的花瓣无声飘落,缱绻地描摹着下方青年的眉梢、鼻梁、肩膀,最后坠落地面。
阳光明净,给半跪行礼的青年笔直挺拔的身躯,镀上一层圣洁的珠玉辉光。
你心神剧震。
怔怔注视这个不应该出现的男人。
“他是缘一。”
沉默片刻,继国岩胜抿了唇唇,脸色显出几分沉肃,“也是我的孪生弟弟。他会暂时在这里借住两天。”
青年这才仰起头来。
露出一张几乎跟继国岩胜别无二致的淡漠面容。
深赫色的眼睛。
与生俱来的火焰斑纹。
耳垂追着象征太阳恩赐的花札耳饰。
发尾仿佛要燃烧起来的黑发长发,被深色发带高高束起。
日光映照之下,青年的模样直直撞入你眼底,强烈的冲击让你眼前发黑,瞳孔不自觉缩成一点。
顷刻间,就在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屋后,传来群鸟振惊飞之声。
耳畔似有凄厉蝉鸣。
恍惚间,你只觉自己已经身处永无尽头的梦魇之中,强烈的恐慌和绝望蔓延心头,让你几欲窒息
缘一。
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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