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充满了挫败和屈辱感,靠,现在连他都嫌弃自己!
身后的何川忍不住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个时候装什么贞洁圣男?!又怕她冲动胡乱找了别人,“哎,哎”地叫着追在后面,嘴里胡乱地说:“你千万别冲动啊,别的男人还不如我呢,不干净。”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混账话。
有几个人挡了路,等他再看到她时,她身边已经多了个年轻的男性,俩人交谈了几句,一晃不见了。
何川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一发狠,直接拨开眼前的人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门口,才遥遥看到那个男的帮她叫了辆出租车,殷勤地打开车门,田孜一个人坐了进去。
何川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
田孜推门进去的时候姜璐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王牌对王牌,她穿着印有皮卡丘图案的睡衣,看得咯咯直笑,客厅橙黄色的落地灯暖暖地笼着她,有种家的温馨。
姜璐看到她回来,冲她笑一笑,说:“这么早就散了?”
她之前谎称去参加老同学聚会。
田孜那颗凄惶无依的心一下子着地了,她的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秩序井然,并没有因为谁而支零破碎。
她如往常那样和姜璐聊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借口进房间了。
门一关,她的心又开始疼了,原来成年人的痛苦是间歇性发作的。
她没有开灯,摸黑坐在窗边的桌子前,拿出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恭喜!
然后默默地把它拉到黑名单里,又把微信和其它任何一个可以联系到方式都拉黑了。
田孜知道这样很小气,显得她格局很小,分手后还能做朋友才够格调,才算潇洒。可真爱过怎么可能云淡风轻?一个眼神就会崩溃。
这几天,何川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安家找田孜。
一路上他连导航都没开,通往她家的那条路早就烂熟于心,仿佛已经在潜意识里去过很多遍了。
他一路上心心念念,盘算着各种版本的开场白,却没想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
院门上挂着硕大的铁锁,还有一副斑驳的白色对联,从缝隙里往里面张望,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春草疯长,一片荒凉。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这里已经完全换了模样。
何川莫名有点心慌,在他缺席的时候安家发生了什么事,田孜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总不能离开这个城市了吧?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打给朱浩宁,顾不得绕弯子,第一句话就是:“田孜辞职了?”
“辞什么职?”朱浩宁轻笑:“不是去德国参展了吗?怎么,她不接你电话?”
看来小情侣之间在耍花枪。
何川有点讪讪的,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说:“没有的事!”
朱浩宁坐正了身体,说:“不对啊,老弟,你这次好像来真的啊!”
“什么么蒸的煮的,挂了!”
何川被戳了心,不愿和他啰嗦,“啪”就把电话挂了。
随后又释然:还有心情去出差,估计没多大问题。
田孜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终于坐上了飞往柏林的飞机,几乎占了大半个机舱。
罗小虎本来挨着郭志强坐的,等他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发现姜璐占了他的座位,正和郭志强聊得眉开眼笑,热火朝天。
看到罗小虎后,姜璐遥遥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和田孜坐。
罗小虎会意,平时姜璐空有一颗争荣夸耀之心,却并没有接触上层领导的机会,好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必定是要好好施展一下她的社交手腕的。
再看那郭志强,脸上挂着矜持愉悦的笑,对小女生的崇拜和讨好很是受用。
他走到田孜旁边坐下,她正盯着窗外出神,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罗小虎默默看了她两眼,没有出声。
她额头饱满,鼻子小巧坚挺,嘴唇如菱角,带着难以言喻的美丽和哀愁。
罗小虎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笔应该就能把这个侧脸画出来。
田孜发现罗小虎的时候吓了一跳,说:“姜璐呢?”
随即就看到了侧前方和郭志强聊得正入巷的姜璐,不由地笑了笑,果然是姜璐一贯的做派,目标明确,不遮不掩。
罗小虎说:“那天......你提前走了,没事吧?”
“哪天啊?”
田孜挑挑眉。
罗小虎立刻发现自己失言了,听她这话音儿,那个姓周的已经在她心里一笔勾销了。
田孜问他:“你以前在国外读书,去过德国吗?”
“假期去玩过一趟,了解不多。”
罗小虎老老实实地回答。
田孜和他聊了一会儿他国外求学的趣事,话题一直在她自己外绕圈,罗小虎略有些失落,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和他之间的那条线,依然跨不过去。
他默默带上耳机听起了音乐,田孜好奇地问他听什么,他很自然地分了一个耳机给她,铿铿锵锵的,竟然是古典音乐。
罗小虎对着她笑,说:“是舒伯特 D.958。”
田孜尴尬地哦了一声,又默默地把耳机还给他了,这品味,够阳春白雪的。
还耳机时她的手指不经意划过他的耳廓,指尖柔软而冰凉,她浑不在意,罗小虎的耳根却一片潮红。
到达柏林机场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大家累得东倒西歪,顾不上体验什么异国风情,匆匆分了房间就倒头大睡了,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布置展会,根本没时间让他们倒时差。
田孜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姜璐还是精神奕奕,亢奋地和她分享着郭志强的轶事:“哎呀郭总原来这么幽默和蔼,以前我都不敢和他打招呼。”
“田姐田姐,你知道吗,郭经理那个年代的高材生比我们这会儿含金量高多了。”
“对了,郭总夸我天生就是搞外贸的好苗子,你说他说真的还是客气一下?”
田孜有点不耐烦了,横空来了一句:“姜璐,人家四十多了,有老婆的!”
一语致命,姜璐立刻哑了,然后气急败坏:“我又没那个意思!哎呀,田姐,你太坏了!”
田孜闭着眼睛勾勾嘴角,说:“关灯,睡觉!”
光线暗了,漆黑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他们一早就抖擞精神出发了,酒店就在菩提树大街上,所以一出门就看到了高大威严的勃兰登堡门,在晨曦和金色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大家都不由地“哇”了一声。
那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砂岩建筑,远远可以看到墙面用浮雕刻画的罗马神话中的经典人物,有人指着最高处的自由女神说:“快看那个标志,是nike的对勾。”
一群人立刻哗啦啦都往那里看。
田孜也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她去过欧洲的一些城市,那里小巧精致的居多,来了柏林会恍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要大一号,连咖啡店的橱窗都特别高。
他们只有一天布展的时间,所以这些城市光影只能惊鸿一瞥,并没有时间和精力仔细观赏。
他们公司共有三个展位,田孜他们是新产品,占了个不甚起眼的位置,人手也最紧,只有四个人。
幸亏大家心齐:搭架子,开箱,摆放产品,张贴宣传图片……,一忙起来就停不住了。
到了下午三点多他们才吃上了饭,是张辉从街头买回来的D?ner Kebap,其实就是将分量十足的烤肉夹进新出炉的面饼中,再佐以酱汁,配上新鲜的菜叶、西红柿片、黄瓜丁、洋葱粒。
因为太饿了,大家顾不上挑剔,埋头大嚼,只有姜璐眉头轻皱,说:“这不跟咱的肉夹馍似的。”
大家都笑了,罗小虎说:“忍一忍,忙完了咱们去吃德式炖猪肘,那可是德国名菜,配土豆泥和德式酸菜,肥而不腻,咸香逼人。”
张辉赶紧加一句:“还要配德国白啤。”
田孜说:“德国香肠也很出名,尤其是咖喱香肠,听说已经成为德国的文化符了,还有一座专门的德国香肠博物馆呢!”
他们一边吃着肉夹馍就矿泉水,一边兴致勃勃地画饼充饥,虽然劳累,依然觉得充实而愉悦,也许这就是年轻人的生命力吧。
吃完又开始干活了,罗小虎特别给力,虽然自己干自己的,但一双眼睛总是抽空跟着田孜,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但凡田孜需要帮助,他立刻就伸出援手,每次都恰到其分。
第二天是正日子,所有的人都得正装上阵,女士们化精致的妆,一律白衬衣浅灰色的筒裙。
别人尚可,田孜就显得格外窈窕,姜璐羡慕死了,说: “田姐,你这肉咋长的?全长在该长的地方了,平时也不见你锻炼啊,屁股咋这么翘,这腰,两只手就能全握住......”
她嫌自己干瘪,年轻女孩子嘛,总是骨感比较多。
田孜不好意思了,轻轻呵斥她:“别瞎说!”
“这有什么,小虎又不是外人!”
姜璐满不在乎。
罗小虎默默地把视线移开,正落在田孜裙子下面光着的腿上,又细又直,白得发光,他轻轻咳嗽一下,有些口干舌燥。
客户潮水一般地涌来了,闹哄哄的,跟春运的火车站似的:有看热闹的,询价比较的,也有的确有诚意的......,参差不齐。
他们四人不敢怠慢,全都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偶尔得一点喘息的空儿,田孜赶紧又把她打印的专业术语资料翻出来默记。
姜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喘气,说:“田姐,我真佩服你啊,一点光阴都不浪费。”
张辉也说:“田姐,歇歇呗,又不在这一会儿。”
“马上就好。”
田孜头都不抬:“刚才有个参数的翻译我突然忘了。”
怎么会没区别?这个时候你的应对越专业越详细对方越信任你。
罗小虎没有说话,拧开一瓶矿泉水,默默地递了过去,田孜无意识地接过来,刚送到唇边,马上又放到桌上,笔直地站了起来,一脸笑——有两个客户进来了。
姜璐自愧不如,田孜身上仿佛装了弹簧,又好像是橡皮人,永远都不知疲惫。
回到酒店的田孜立刻现出原形,一进门就把高跟鞋踢了,脚后跟火辣辣地疼,已经擦掉了一层皮。
她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了上面,多亏有备而来。
几个年轻的同事精力旺盛,相约着去打牙祭,捎带看看柏林的夜景。
田孜一口拒绝了,姜璐央求她:“去吧去吧,郭总那么大年纪还不一样去?!”
田孜倒在床上,感觉骨头已经碎成一块一块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一下,她说:“你们玩得开心点。”
门被轻轻带上了,田孜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那个熟悉的头像已经躺在黑名单里了,可她总习惯性地,一得空就拿出来刷一下,条件反射一样。
这次居然刷到何川的留言,第一条: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谈谈你上次的提议。
第二条:啥意思,撩完老子就跑?配了一个喷火发狂的小人表情。
第三条:一溜儿的喷火愤怒小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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