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住了,赵晓芙激动地趴到马车厢壁上的小窗户奋力朝外大喊:“哥哥,哥哥!”
外面响起兵器交击的声音,厮杀声,马嘶声,喊叫声,乱如急雨,马车的帘帷被火光映照着,一道道光影闪过,如同闪电划过。
突然帘帷被人掀起来,火光中,一张年轻俊美的男人面孔出现在面前,赵晓芙惊呼了一声,旋即惊喜交加地扑过去:“哥哥。”
云翡一看他的相貌,吃惊得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位秦王世子,竟然是当日劫持陆源的那位庄主!只不过此刻他剃掉了脸上的络腮胡子,但那双妖娆明亮的桃花眼,她怎么都不会认错。
情急之下,她假装害怕,急忙低头将脸埋到膝盖上,惊慌的心快要蹦到马车地板上。最近怎么运气这样差?总是遇见这种仇人狭路相逢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都能回忆起那一天,她和陆源离开山庄时,赵策咬牙切齿的模样。完蛋了,这一次比落在尉卓手中更可怕,可怕千万倍。
父亲逼死了秦王,又霸占了他的妹妹,还有山庄里的那笔旧仇,她简直想不出来一会儿赵策看到她这个仇人之女时,是一剑穿心,还是千刀万剐。
还好,此刻情势危急,赵策无暇关注她,匆匆对赵晓芙说了一声:“你先走。”帘帷放下,马车立刻又奔驰起来。
云翡心慌意乱地抬起头,对赵晓芙道:“郡主,已经有人来救你了,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眼下大约是唯一的生机了,可是赵晓芙看她一眼,淡淡道:“不急。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你。”
云翡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要被当成通行证和挡箭牌了。赵策兄妹脱险之前,必定不会放她走,关键时刻可以留着她当人质,所以此刻,就算她怎么哀求也没用。
云翡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陈虎声,希望他能打败赵策带来的人,但随着马车的前行,身后的厮杀声渐渐声弱,最后消失得毫无声息。看来是赵策的人已经拦住了陈虎声,她获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
马车一路前行,片刻不歇,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缓缓停下来,外面响起说话声。
“扶郡主下车。”
“是,郡主小心。”马车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云翡对这把声音十分耳熟,正是当日在山庄里,和她打交道最多的那个名叫庆山的中年男人。她此刻已经确认无疑,秦王世子赵策,就是那位庄主。
怪不得父亲攻打长安时没有抓到他,那时他早已潜到了中原,想必是因为秦王手头吃紧,他便打了陆家的主意,寻机绑架陆源,想要敲诈一笔巨款来做兵饷。可惜一切都被自己破坏了。
庆山掀起帘帷,扶了赵晓芙下车。
“哥哥。”赵晓芙扑到赵策的面前,眼泪簌簌而落,嘤嘤哭了起来。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和屈辱都悉数化为泪水,绵绵不绝地从心里倒出来。
赵策恨声道:“晓芙别哭。早晚哥哥会给你报仇。”
赵晓芙心里苦涩难言,即便此刻赵策将她救出来,她离开了云定权,可是一切都晚了,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弥补。就算赵策杀了云定权,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失身于他的事实。
云翡听到赵策充满恨意的话,知道自己已经躲不过去即将到来的噩运。她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明亮妖娆的眼睛,火光闪映其中,一如夜空中盛放的烟火。
赵策面对着她,她整个人,整张面孔都一览无余地落入他的眼中,正如云翡一眼便能认出他来。他也一眼认出了云翡。
这样古灵精怪、清丽无俦的小姑娘,世上绝无可能再有第二个,他也绝不会认错。
赵策剑眉一挑,露出一抹惊诧之色,转而阴测测一笑,走过来挑起了云翡的下颌,咬牙冷笑:“真是有缘。原来是你。”
云翡望着他妖娆的冷眸,顿时后背开始丝丝缕缕地冒起了凉气。
赵晓芙惊异地问:“哥哥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赵策一字一顿,唇角含笑,桃花眼里透出一股叫人浑身发冷的艳光,他生得极其俊美,但浑身都带着一股邪魅之气,仿佛一潭妖孽的碧水,若是不小心沉溺,便永无脱身之机,只会沉迷窒息。
杀父之仇,夺妹之恨,再加上以前曾经下毒害他。诸多新仇旧恨算在一起,云翡觉得这一次极有可能被他大卸八块。
唉,真是倒霉,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落入他手中的这一天,看来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机缘巧合到了这个地步,简直都叫人无语凝噎了。
赵策一副好整以暇,抓住了猎物要好好折磨的得意之色。
云翡被他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害怕地昏过去也没有用。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她反倒生出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勇敢来。眼下还不是绝望悲戚的时候,父亲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没道理听了宋惊雨的话之后无动于衷,竟然不去调查那五个人中谁是奸细。或许他已经知道是谁,不动声色是为了要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找到赵策。所以今晚,极有可能是云定权要收网的时候,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
如此一想,她镇定下来,冲着赵策笑了笑:“世子别来无恙。”
赵策冷哼了一声:“不好。”他用力地捏着云翡的下颌,笑容俊美至极,却带着一股邪魅之气:“我过得不好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过得太好,所以,在下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云小姐可要担待。”
云翡心里一惊,容色依旧镇定平静,清丽娇艳的脸上没有露出惧色,但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赵晓芙的眸光清冷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哥哥,你怎么会认识她?”
“说来话长,晓芙,等会儿我再告诉你。”赵策扭头吩咐庆山,“将云小姐送到我屋里。”
他的号令里明显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云翡心尖抽了一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会不会以牙还牙?
庆山将她关在一间卧房中,内里干干净净,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
一想到即将可能面临的遭遇,云翡心急如焚,目光急切地在屋内找寻可以割开手上腰带的工具,但这房中却什么利器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只有一盏烛台。
云翡眼睛一亮,立刻冲到跟前,将手腕伸到了烛火上。手上的布带缠得极紧,一圈一圈将两只手腕紧紧缠在一起。烛火烧到了手腕上的布,同时也灼烧着手腕上的肌肤,火辣辣的疼。
云翡忍着手腕上的剧痛,心急如焚地看着带子就要被灼断,突然门被人推开。
她急忙将手放下来,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赵策负手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在门口停了片刻。而后,反手将门一关,一股劲风将桌上的蜡烛险些晃灭。
云翡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种不妙的直觉像是一条小蛇从脚心沿着小腿往上爬,让她周身都处于一种毛骨悚然的凉意中。
赵策朝着云翡慢慢踱步走过来,一道长长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投在地上,像是一只要扑向猎物的猛兽。
云翡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身后就是床沿。木桩碰到她腿上的那一刻,她吓得猛一激灵,浑身汗毛倒竖。
“真是上天开眼,叫你落入我的手中。”赵策冷冷地笑,静静的房间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云翡心跳得几乎不能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她曾经好奇过他的真面目,曾想过他剃掉络腮胡子,会是怎样的美貌。今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真容,的的确确是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容貌甚至不亚于赵晓芙。但此刻的他和在山庄里的那个庄主,已经判若两人。
仇恨将他脸上的风流倜傥,扭曲成了邪魅狷狂。他冷笑着走过来,突然将云翡往身子前一带,拥入了怀里。
云翡吓得身子僵硬,脸白如雪。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中如同有一把犀利的薄刃,在她的脸上缓缓地划过去。“你生得这般美貌,一刀杀了你实在可惜。”
云翡咬着唇,克制着心里的恐慌,暗中使劲想要挣脱手腕上被烧了一半的布带。想让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力气。
赵策挑起她的下颌,摸着她细腻娇嫩的肌肤。怀中少女的身躯曲线曼妙,有淡淡的幽香,因为害怕而呼吸急促,胸前旖旎的起伏,纤细柔韧的腰肢,勾起一种想要让人折断,想要蹂躏的欲望。
新仇旧恨涌上来,像是一股邪恶的狂流将所有的道德理智冲击的齑粉不剩,他猛地将她扑倒在床上,重重地压上去。
云翡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他力道极大,沉重的身躯,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他恨恨地盯着她清丽无俦的面容,咬牙切齿道:“你爹强占了我的妹妹,如今我睡了你,正好报仇。”他目色赤红,那双妖娆的眼睛里,燃烧着让人可怕的火苗,不再是绯红旖旎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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