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画面,冗长的不知所云的怪声,像极了容越第一晚看的恐怖电影。
但随着视频的进展,她很快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这不是电影,更像是个人出品的视频。
奇怪的角度,抖动的镜头。
五秒后,容越嘴里的午餐肉掉回了碗里。
视频里拍摄的是容越家的客厅。无论是家具的样式,还是物品的陈列方式,乃至沙发上躺着的容越都一模一样!
但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因为这个视频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容越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游戏还没造成人们的恐慌。她整天在家无所事事地晃荡。工作一小时,休息大半天。一会儿出现在客厅,一会儿躺在卧室。而镜头一直耐心地跟着她,记录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意思?早在一个月前,游戏就盯上她了吗?
镜头时而近时而远,近的时候几乎贴到了容越的脸上,连脸上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影像让容越感觉,在这一个月间她身后一直跟着个举着摄像头的人,但却看不见摸不着。
深刻唤醒了她作为一个独居女性的恐惧。
这个超乎人类认知的游戏到底是有何目的?如果是想让她与世长辞,以游戏的强大力量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弄出这个怪头怪脑的游戏让她参加?还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难道说这是游戏故意给她的线索,想恶趣味地考验她能不能存活下来……
思及此的容越赶紧尝试了一下,发现进度条可以拖动以后,准备拉到昨晚前晚,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视频实在是太长了,也没有快进,只能一点一点地拖。好不容易快要拖到了。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似的,画面就在屋内游戏降临的前一天中断了。
容越不死心地想要重新拖动这段视频,结果电视上浮现出一段字:
【哎呀,视频找不到了】
容越闭上眼,平复着呼吸。
面前的火锅依旧在无休止地沸腾着,火红的汤水溅了出来。溅到了容越白嫩的手背,点了个红色的“痣”。
“啊!”容越没有防备地吃痛叫出声,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跟这沸腾的红汤一般,呲溜溜往上窜。
她现在肝火烧得旺极了,她恨不得立马把那些阴间玩意儿烧死——
等等,火?
容越皱起眉,摩挲着自己顺滑的头发。
“请玩家进入第三晚的场景,限时60秒——”
游戏系统音响了起来。因为已经是第三晚,已经不需要选择场景了。牛奶箱纸板上场景介绍的文字因此渐渐淡去。发光的文字消失后,游戏面板与普通的纸板也并无区别。
在短短的六十秒里。容越把之前在家里“末日求生”的必备打火机揣进粉红睡衣兜里,拿起已经回归普通的纸板,找了块被水浸湿的洗脸帕,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卧室里。
她本来在想是否需要寻找别的武器,类似于尖利的剪刀,用剪刀把那些头发剪光光。但是昨晚她看到被修眉刀割断的头发在五秒内自动接上,疯长,毫无阻碍地再次进攻的时候,她就明白,用锋利剪刀对付头发,是没用的。
只有火,值得一试。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些可恶的头发在火焰里蜷曲成焦炭,想闻它们那蛋白质被烧焦的难闻气味……即使自己也可能有危险,但已经别无他法了。
在进入卧室的那一秒,身后的门啪地一声关上了。如同昨晚的厕所门,关上的那一瞬就落了锁。
容越看着这间承载着自己从小到大回忆的卧室,心情竟难得地平静了下来。
整整一面墙上都是她小时候得的奖状,床头摆着她和家人的合照,梳妆台那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她少年时期用自己的头发卖钱买的项链,在过生日那天送给了妈妈。
这间卧室这么多年都还保持着原状,唯一改变的就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家具表面的漆有了脱落的痕迹。
仔细想想,她到底有多久没出过门了?每天留在家里,不自觉地重温着以前的东西。却迟迟不肯迈出新的一步,开始新的生活。
说的好听是念旧,说的难听点可能是逃避吧。
世界末日都来了,她的明天却像不会到来了似的。
其实她是想有明天的。
要不然她明明可以在第一天就决定留在这场游戏里——毕竟放弃可比坚持容易多了。可她在遇到危险时还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想要活下去……
而且,回忆里总是微笑慈爱的爸爸妈妈,肯定也想她能活下去。
容越攥紧了手里的武器,紧绷着神经,等待着这场游戏不知何时会来的袭击。
卧室的灯闪了闪,响起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要游戏就好好游戏!不要老拿我家的灯开涮!”
被容越这么一骂,灯沉默了。
紧接着衣柜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中冲破而出。但碍于一层一层的胶布和重叠的椅子堆积,只能愤怒地击打着柜门。
床下的不明生物被粘鼠板给黏住了,它正在用力地撕扯着被粘住的部分,留下一地的头发。
木质床上的席梦思床垫一抖一抖的。冲到半空中,又咻地砸下。如此循环往复,仿佛在跳踢踏舞。
场面甚至有几分滑稽的意味。
无数缠绕的黑色发丝从房间的各个角落渗了出来,逼近了房屋中间拿着武器、一脸平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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