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把病床摇高,让夏父躺的更舒服。
夏京墨把被子放到他嘴边,小心的扶着一点点抬高,等夏父喝够了,她才放下杯子。
嗓子不沙哑了,夏父说气话来也更顺畅了。
“药药什么时候来的?”
夏京墨垂眸,坐下,没看他,“半个小时之前。”
夏父仍在笑,只是这笑容没有刚刚那么自然,反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感觉,“那药药,是刚刚忙完回来吗?”
之前他就让夏母给夏京墨打电话,可是夏母却说夏京墨正在拍戏,不想打扰他。
他气急攻心,一下就晕倒了。
醒来后夏母就威胁他,如果还想见到夏京墨,就不要搞出幺蛾子来。
他这才安分。
听着夏父一口一个“药药”的唤着,夏京墨抿着唇,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淡淡的,“不要叫我药药,你可以叫墨墨!”
“呃……”夏父面部抽搐了一下,停顿了几秒后又变得笑呵呵的,“好好,墨墨就墨墨。”
“嗯。”
“那个……”夏京墨的冷淡,让夏父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踌躇间看到另一边的安安。
立马换上了一副想骗小孩的叫叔叔面孔,“小姑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墨墨说!”
安安迟疑,看了看夏京墨。
夏京墨扭头,“安安你先出去,去看看我妈在哪里,陪着她吧!”
安安点头,“好。”最后看了一眼夏父,转身出去关门。
夏京墨起身,走过去把遮光的窗帘拉开,“你说吧!我听着。”
她倒是想看看,临到头了,她的亲身父亲还有哪些话非要等到她回来才能说。
“就是……那个……医院里的费用……”夏父一直吞吞吐吐的,夏京墨耐心的没有打断他。
这几个字一出口,夏京墨也料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转过身走到他身边,垂眸看着他。
面无表情的,语气起伏不是很大,“最后的日子你安心待着,鉴于血缘里的那点羁绊,我的良知告诉我,不会把你丢下不管!”
夏父庆幸搬的点点头,笑的很释怀,“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墨墨你不会扔下爸爸的,不像你那个妈,狼心狗肺不说还…”
“你说什么?”没等他继续兴趣高昂的数落完夏母,夏京墨就皱着眉,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
夏父感觉到身上冷嗖嗖的,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他伸手,想去拉夏京墨,但是两只手上都插了管子,不方便动。
干脆放下,腆着一张讨好的脸,对着夏京墨,“墨墨,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夏京墨平复着突然不稳的情绪,坐在病床边,眼睛盯着管子里匀速往下滴的药水。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她的语气淡淡的,没有起伏,“狼心狗肺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夏父知道说的是他,他没敢抬头看夏京墨,只耷拉着脑袋静静的听着。
“我三岁时,你离开了,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还败坏我妈的名声,让我婆家嫌弃,搬离了村子。”
“我们安安稳稳的过了十几年,高中时,我妈为了让我方便联系她,攒钱给我买了一部手机,让我放学后就给她打电话,一天一个。”
停了一会儿,夏京墨接着说:“可是那段时间我接的最多的不是我妈打的,也不是学校老师打的,而是ktv、酒吧里的坐台小姐,里面的经理、服务员打来的,说让我去把你带回来。”
“你在里面醉生梦死,花的是我妈一毛一毛做各种粗活攒下来给我上大学的。我没成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把我的手机号码说给他们听啊?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容不下你嘛?”
“我不设防,念着你是我爸,去接了你一回,可你知道我被她们说成什么了吗?”说到这里,夏京墨突然笑了一声。
她的眼眶明明没有红,眼泪却成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往下落。
她边哭边笑,边笑边说:“坐台女,小小年纪就出去卖,怪不得长这么漂亮,原来是被包的呀……”
“我差点被开除你知道吗?后来我想尽了办法才让老师们相信我是去接我的父亲,我可有可无的父亲,把我拉入地狱的父亲。”
伸手在脸上一抹,夏京墨吸了一口气,没再笑了。
她鼻头微红,眼睫因为泪水的浸湿而粘在一起,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站起身,夏京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夏父,“天堂容不下你,我已经从地狱爬出来了,该下去的是你!”
清冷的声音,含着无限凉意的话,让满脸惊愕的夏父抬起头,看着夏京墨。
咽了咽口水,夏父莫名的心慌,他摇着头,祈求夏京墨,语气惊慌不定,“墨墨,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爸爸吧……爸爸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泪水在脸上干涸,情绪逐渐平稳。
见他慌乱的模样,笑的温柔,笑的明媚,“你没看医生给你的诊断吗?长期酗酒,抽烟,熬夜引发的癌症。我给你的钱,山珍海味吃的心安理得吧?这就是报应,治不好你知道吗?”
说完这些,夏京墨也不管夏父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就走。
“墨墨……别走……墨墨……”身后,是夏父焦急呼唤的声音。
夏京墨没有理会。
正当她走到离门还有一米远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扑通”一声。
回头看去,碰巧病房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夏母安安与拿着大包小包的祁砚书一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夏京墨,视线一移,才发现夏父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已经没了动静。
手背上的针被迫拔出,血珠止不住,纷纷冒了出来。
安安随手把东西一放,转身就去叫医生了。
“医生……”
夏母配合祁砚书把夏父又给扶到了床上,同时也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
等待期间,夏母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夏京墨,什么也没问。
祁砚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感受夏京墨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握紧她的手,贴着她耳朵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
夏京墨看着昏迷又被夏母戴上氧气罩的夏父,心情有些复杂。
小时候多么想让他死啊,可是临了了,竟然发现自己还会舍不得。
也真是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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