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洗手间对话

或许是家境贫寒的缘故，张朔从小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
即便在这种高大上的餐厅，用的是刀叉，吃的是西餐，他吃饭的速度也慢不下来。
什么优雅，细嚼慢咽，对他而言不存在的。
因此当他吃完的时候，苏清妍三人才刚刚吃到一半。
张朔将杯中的红酒喝完，放下酒杯，向其余三人道：“我去趟洗手间。”
餐厅洗手间打扫的干净明亮，环境同样不错。
张朔进去舒舒服服解了个小手。
洗手吹干之后，他来到外面，不由一愣。
只见王雅正站在洗手间外间的闪亮灯光下，双手抱在胸前照着镜子，好似在欣赏、又像在挑剔自己的美貌。
张朔看了眼她的侧脸，迈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王雅突然开口，转过身来。
张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雅：“我以为你来洗手间不是补妆就是内急，没想到是来找人说话的。”
“我是要补妆。”王雅面无表情道：“不过先聊几句再补妆也不迟。”
张朔淡淡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张朔，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我们既然分手了，也不再有任何误会，你不必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只是聊几句而已，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吗？”
王雅盯着张朔，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挑衅意味。
张朔哑然失笑。
自己什么时候表现出怨气了……
还是说在女人眼里，被甩的男人一定会有怨气？
“我再重申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更谈不上什么怨气，请你不要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果我对你有怨气，我会白送你一百万，仅仅是为了帮我拍个视频吗？”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何况你现在有了新男友，你我之间更不适合有过多纠缠，我不想引起任何误会。”
张朔心平气和的作出解释。
王雅笑了笑：“说几句话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反而觉得，如果你真的释然了，就不会刻意躲着我，更不会连和我说几句话都不敢。”
“我……不敢？”
张朔真是有点无语了。
王雅的脑回路，他属实无法理解。
这都能扯到敢不敢的问题……
“王雅，我现在才发现，你我虽然认识七年，交往三年多，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
张朔无奈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浪费时间。”
王雅沉默两秒，缓缓开口：“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物质的女人，因为我当初和你分手，是因为你辞了职，失去了稳定的收入。”
“尽管那是你故意测试我，但你也确实得到了答案。”
张朔没有说话，静等下文。
王雅表情认真而严肃，接着道：“但我今天必须告诉你，我不是那种眼里只有钱的拜金女，我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有感情的！”
张朔忍不住摇头轻笑，依然没说什么。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想说什么。
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又何须枉费口舌。
他甚至不想深究，王雅为何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你笑而不语，表示你认为我在说谎，对不对？”
王雅上前一步，近距离看着张朔。
未等张朔开口，她又自顾说道：“你确实有理由这样认为，但我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我现在没必要骗你。”
“我的新男朋友你也见到了，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虽然他可能没有现在的你有钱，但比起从前的你，绝对要优秀不止一个档次，你承认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朔。
张朔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王雅：“你说的没错，从前的我只是一个卑微社畜，和你的新男友差得远，所以呢？”
“所以你还不明白我要说什么吗？”
王雅突然有些激动。
“不太明白。”张朔摇头。
王雅突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如果我真的只看重物质和金钱，我大可以在一年前两年前甚至三年前，就去找这样优秀的男朋友，而不是用三年最宝贵的光阴，选择和你在一起！”
“我当然喜欢钱，我当然想要更好的物质生活，但我之所以愿意陪你耗费三年青春，就是因为当初对你有感情在的！”
“现在，你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吗？”
“我不是你所认为的，眼里只有钱的那种女人！”
“绝不是！”
王雅银牙紧咬，一字一句说道。
仿佛要把“绝不是”三个字咬碎。
张朔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雅，一时沉默不语。
王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张朔，等待回应。
几秒钟后，张朔颇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你确实不是纯粹只看钱的那种物质女。”
王雅紧绷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
“不过……”张朔顿了顿：“你终究还是跟我分手了。”
“你不是只看金钱，可你最看重的却是金钱。”
“至少，和感情相比，金钱对你更重要。”
王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张朔接着道：“你说你陪我耗费了三年最宝贵的青春，这是事实我承认，正因如此，我才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怨气，哪怕是你提的分手，我心底依然希望你能幸福。”
王雅侧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张朔的话还在继续。
“但无论如何，现在说这些都已没有意义，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谁都不欠谁的，应该向前看了，往事何必再提呢？”
“让你耗费了三年青春，我很抱歉……”
“但是……”
“我的青春也是青春……”
张朔说完，深深的看了眼王雅，转身大步离去。
王雅站在原地，望着张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神情复杂……
张朔回到餐桌坐下，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而后望着玻璃窗外的繁华夜景，怔怔出神。
作为一名工科生，他自认是很理智的人，不会轻易被情绪左右，但此刻也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毕竟……
那是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