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天离并没有直接回答楚星遥的问题,因为从他坐下来之后楚星遥就不停地向他发问。高天离看了他们一眼,说,“你说你是林芝晓女士的女儿,可是当年住院期间我并没有见过你。”
高天离虽然并不怀疑楚星遥的身份,但是时隔十年,楚星遥怎么又会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来。
高天离的话直接问到楚星遥的心窝里面去,她原本还镇定地脸色闪过一些哀伤,但是在外人面前楚星遥并不喜欢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叹了一口气,“我……我当时在夏令营,在国外。”
“当年我只有十七岁,接到家里的电话是母亲已经快要不行了。”
即使她坐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她的母亲还是没有撑过来,她还是没能见上母亲的最近一面。
高天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年林芝晓住院的时候,他隐约听过几次林芝晓和女儿的谈话,而且也说着要瞒着女儿不要让她知道。
“高医生,我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母亲——她是真的病了吗?”
楚星遥的怀疑来得毫无依据,高天离不知道为什么楚星遥会这么想,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为了稳妥起见,高天离隐晦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楚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看来,高天离医生还是不想和自己坦白。但是,从他祭拜自己母亲的这件事情来看,楚星遥相信高天离医生并不是坏人,而且很有可能会帮助他。
于是,楚星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地说,“有人告诉我,我母亲的死可能是个意外,我当时还小,并没有怀疑过事情的真相。现在我知道了,不管是不是意外,我都想要查清楚。”
原来如此,看来楚星遥对着一切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实际性的证据。高天离笑了,说,“你有没有回去医院查看过当年的病历,医院这方面怎么说。”
楚星遥无奈地点了点头,将几年前医院失火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高天离,她也打听过当年接触过母亲的医生,可是一个个不是移民去了就是已经入土为安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高天离不屑地笑了一下。楚星遥敏锐地发现高天离脸上神情的变化,下意识地认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开口问,“难道是我母亲当年没有生病吗?”
高天离摇了摇头,“不是,你母亲当年的确是生病了。但是病的不算严重,如果好好治疗的话,至少还可以活一年。”
一年……楚星遥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活半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有机会可以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意味着她可以多陪伴在母亲身侧半年,甚至母亲还有机会看到她上大学。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楚星遥强忍着心中的情绪,双手止不住地在发抖着问,“那……这是怎么回事?”
高天离叹了口气,只可惜当时自己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他并没有说不的权利。“当年的主治方案有两个,一个就是保守治疗,一个就是动手术。可是,经过医院的综合评估,他们一致选择了动手术。”
但是,在高天离眼里认为,虽然手术的成功率很大,但是当时的林芝晓有着其他并发症,哪怕是动了手术,也只是能再多活一段时间,而且也增加了手术时的风险,所以他当时的建议是选择保守治疗。
“如果是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我会建议选择保守治疗,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实习医生,帮不了阿姨。”
高天离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无奈以及失望。林芝晓这个病人,是他当时出来工作后专攻方向的专属病人,他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可以好好操刀做手术。
但是,经过全面评估之后,发现林芝晓并不适合做手术时,他虽然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想着一定要做手术才行。
但是,由于和当时带他的主治医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他被主治医生限制在了手术室门口,而且当林芝晓手术失败的信息传来时,他立即脱下了着急的白大褂,离开了那间声名在外的医院。
“那高医生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我的母亲其实可以选择不做手术的对吗?”
高天离点了点头,脸上带有歉意地说,“对不起,楚小姐。如果我当时再坚持和你母亲说明情况的话,你母亲就不会……你也不会见不上你母亲的最后一面了。”
楚星遥虽然很难过,但是这件事和高天离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有怎么能怪他呢?他因为自己母亲这件事离开了医院,这反倒是他们对不起他。
“高医生,那就是说我母亲知道做手术的风险性是吗?”
高天离点了点头,“我们都已经将手术的风险告诉了阿姨,一开始阿姨说让自己考虑考虑,但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做手术。”
即使是手术事故,但是签了病情通知书,而且这样的手术有一定风险的存在,医院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撇清关系。只不过,当初连实习医生都知道要保守治疗的病情,主治医生们怎么会一致同意动手术呢?
楚星遥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高天离知道楚星遥现在起了疑心,也许这里面也并不是当年自己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地意外。
“楚小姐,你当年接到国内电话的是什么时候?”
因为刚刚楚星遥说的话有明显的漏洞,林芝晓女士是在手术台上死去的,根本就不会存在快不行这一说。
如果是打电话给楚星遥,告诉她的就应该是母亲做手术去世了,或者是母亲进了手术室。这样的通知家人,根本不合情理。
楚星遥不明白高天离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在什么时候接到国内电话的这一件事,她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她在新西兰,是下午两点的时候,按照国内应该就是早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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