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东厂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强的,雷霄的宵夜很快被端了上来,居然还是京城五味斋百两一桌的上等席面。五味烧鹅、白煠鸡、川炒猪肉、攒鸽子弹、熬烂蹄、蒸鲜鱼、焩牛肉、炮炒猪肚,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倒是上了个齐全。雷霄特意点的老鳖汤虽然上的晚但用料十足,老鳖个大肉多,一看就是野生的老鳖,而人参也远超百年年份。
经过晚上的一场恶战,雷霄腹中早已空空,见菜上来也不担心有没有毒,直接抄起筷子就吃。不多时便是风卷残云,上等的席面只剩下残羹冷炙。
“公子吃的可还舒心?”
自打那东厂番子从外面回来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伺候在他身边服务的比店小二还周到。
雷霄嘴里吐出根骨头点评道:“还行,到底是京城,这席面做的比七侠镇强多了。就是调味料有些单调,吃来吃去都是一个味道。”
在未来雷霄就是个老饕,一张嘴经过了各国美食的考验,五味斋能得个还行的评价,也算不负盛名了。
那东厂番子谄笑着说道:“能合公子口味就行,这可是小弟自掏腰包买的。希望一会督主来了,公子能帮美言几句,小弟魏良感激不尽!”
雷霄冷笑一声道:“自掏腰包,怕是掏的我的腰包,之前是你给我上药搜的身吧?我那几千两银票拿的可舒心?还有我那个水晶娃娃,找不出来小心你的脑袋。”
魏良尴尬的笑了笑,从怀里将一叠银票和巴掌大的水晶娃娃傻妞放到雷霄面前,至于那支手弩此时自然不能还给他。
“行了,曹督主要是问起来我自然会帮你说几句好话。”
雷霄摆了摆手,说完打发走魏良后,摆了个桩功加速消化,以求尽快恢复气爆后的虚弱期。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将雷霄从浑圆如意的桩功境界之中惊醒。
曹彬率先走进囚室之中,在他之后是个面白无须,头戴乌纱帽,体态憨胖,眼睛半闭半张像是深度近视的老者。看那一身大红的百花莽袍,想来就是秉笔太监,东厂督主曹化吉。
“见过曹督主。”
雷霄收功拱手,朝着曹化吉弓腰行礼道。
“你倒是聪明,咱家喜欢和你们这种聪明人说话。”
曹化吉的声音并不像其他太监一样尖细,反而有种男中音的浑厚感。
雷霄笑了笑,道:“曹督主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但手下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聪明人。”
曹彬闻言大怒,开口喝道:“督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曹化吉拍了拍曹彬的肩膀,道:“有时候聪明过头也并不是好事,东厂这帮小崽子虽然不够聪明,但胜在够听话。咱家来这里可不是和你闲聊的,默写出账册,咱家放你一条小命,想要什么赏赐和彬儿提。”
雷霄拿起茶壶给自倒了杯魏良孝敬的上好龙井后,淡淡的说道:“命,我要。赏赐,我也要。不过我打扰曹督主好梦,却是想要救曹督主一命。”
曹彬闻言跨前一步,抓着雷霄的衣领,狠狠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你成全我,不知道郭巨侠会不会这么容易成全曹督主。”
“放开他,让他说。口出狂言的奸诈之辈咱家见的多了,只不过都被这厂狱之中的恶犬分而食之,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下一个。”
曹化吉细小的双眼眯得更深,话语中充满了寒意。
“我默写出账册,曹督主下一步想来就是顺着账册记载,销毁证据。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这账册中记载的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指什么,但展超发往六扇门的那部分想来也是其中最为关键的部分。若不想办法销毁六扇门已经到手的证据,督主的处境也不会改善。”
“继续说下去,咱家想要的是解决办法。”
曹化吉起了兴趣,示意曹彬松开雷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东厂的眼线,这么多年应该也收集了不少各省捕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
“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这些证据早已准备多时,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陛下面前。”
曹彬打断了雷霄的化,轻蔑的说道。
“让皇上治几个小捕头的罪,这可真是够蠢,如果今晚抓郭大小姐的主意也是此人提出,那督主最好杀了他,此人有害您之心,留着迟早坏事。”
雷霄话音刚落,曹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跪倒在曹化吉脚下,急声辩解道:“干爹,孩儿决无此心。这小子妖言惑众,不是个好人纳!”
“继续说下去,咱家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是好人谁会给咱家办事。不管好人坏人,只要有本事,咱家就敢用你,这点郭巨侠可给不了你。”
曹化吉一脚踢飞曹彬,让雷霄继续说。
“各省捕头的罪证,只是个引子,陛下根本不会因为几个铺头而治六扇门和郭巨侠的罪。否则六部衙门出一个贪官便要治几位尚书的罪,就算是曹督主也坐不稳厂督的位置。
由东厂举证六扇门各省捕头贪赃枉法,并要求三司会审,这应该并不难办到。在审查过程中,东厂只管不断的提交证据,抓人的事情交给六扇门,以此分散六扇门的人手。
此外还需要一个六扇门京城捕头的罪证,并以此要求六扇门自查所有京城捕快、捕头的清白。记住,只查捕头、捕快,就算是真的清白,以东厂的手段要他有罪他就应该有罪。尤其是负责南城、北城和外城的捕快、捕头,最好一个都不放过。”
雷霄的计策让曹化吉半眯的眼睛渐渐起了精光,只是曹彬却不理解,嘟囔着:“抓几个小捕头有什么用,动不了郭巨侠,到头来还得找干爹的麻烦。”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郭巨侠固然可以秉公执法,按律严惩贪赃枉法的手下,但是我们的目的是让京城乱起来。
想想京城没了捕快们维护治安的景象,最先按耐不住的一定是京城里游手好闲的众多混混,他们不敢欺负商户,但欺负外地人,贫民怕是比东厂的各位都专业。”
曹彬也不是真蠢,听雷霄讲到这,他也渐渐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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