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水从四面八方灌溉进来,将所有的一切都淹没。而那些幻象形成的小人,也在一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落昭当即捏诀形成防护,抱着顾歌斐飞向空中暂时躲避。
鸦邪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操纵着水去袭击落昭。他当即将黑色长剑抛出,苍术便出现。他挡在落昭的身前,面对着袭击过来的水,双手结印形成了法阵。
而落昭在他身后,一只手搂着顾歌斐的腰肢,另一只手单手结印,形成了第二道法阵。
两道法阵在空中旋转着,释放出大量的力量。当水冲击到法阵上时,在撞击的一瞬间化作了水汽,飘向空中形成了大量的云聚集在一起,最后作雨落下。
鸦邪似乎因为这场雨稍稍清醒了一些,呆愣愣的看着落昭这边。他的整个眼眶通红,眼神中满是无助。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站在雨中孤零零的样子让人不免心疼。
苍术悠悠然的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落昭的腰间。
等到雨水停歇下来,落昭缓缓的降落到了鸦邪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责备,而是眼神温柔的问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鸦邪抬起头来,几滴泪落了下来。他一把抓住了落昭的手臂,一边哭一边蹲了下去。一开始只是压抑着情绪的哭,后来则是放声大哭,以至于后来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落昭静静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顾歌斐站在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鸦邪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他郑重的给落昭鞠躬,讲述起自己从未出口过的执念。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寻找自己的弟弟。
在他因为做工失误被打死后,本想着报复,甚至都想好在七天的回魂夜将打死自己的人都吞噬。但是他在回魂夜的晚上,因为思念被弟弟拽到了他的梦中。
从小两兄弟就非常要好,每次父母去外面做工时,鸦邪就像是父亲一样照顾着他。
得知哥哥去世,弟弟的眼睛都哭肿了。如今在梦中见到了他,除了哭和诉说想念,似乎也说不出其他。
他知道这是梦,还任性的问哥哥,以后能不能经常见到哥哥。
鸦邪心里也放不下弟弟,于是决定留在凡间不去投胎,每到自己的忌日时就进入弟弟的梦中陪他聊天。
后来,他们的父母因为过度劳累也去世了,家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十六岁的弟弟。他去做了搬运工,每天都会筋疲力尽的。
好在有哥哥每年的陪伴,他也就坚持了下来。
在弟弟二十岁到时候,他成家了。因为他干活努力,终于成为了小工头,家里的情况也好了很多。
因为从小几乎没跟家人好好相处,他将这份遗憾填补给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每年在梦里见到哥哥,总是会愧疚的跟他说抱歉。
在他而立之年,他买了一艘小船成为了渔夫。但是好景不长,海啸将他吞没。他失踪了,也没有再见到他。
鸦邪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死了,于是在海边等待着。这一等,就是好几年。但是弟弟的消息,他再也没有听说过。
被落昭带回朝海万物生,他已经放弃了寻找弟弟的想法。没想到,前几日他竟然从朝海万物生的一只恶灵口中听说,他的弟弟早已经去世。
他不想弟弟成为恶灵,于是要找到弟弟,让他平安的进入到冥界。
那只恶灵告诉他,恶灵在圆月之日吃了道观里长明灯的灯芯就可以拥有实体,可以方便白天的时候在凡间行走,于是他才会逃出朝海万物生作出这种事。
他认为弟弟一定是在海里,于是才会选择跳进来寻找。为了不拖累落昭,他断开了与朝海万物生的链接。他想,一人做事一人当。
叙述完之后,他抹了抹眼泪,叹气道:“我只想要见一见我的弟弟,绝对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会拖累朝海万物生。”
达成这个心愿,他就像回去好好的道歉。
落昭冷着脸,拽住他的胳膊,捏诀在他胳膊上写下了“朝”字后,冷着脸问道:“死去多久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落昭将链接重新建立,但是鸦邪还是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下,随后道:“可能十年以上了。”
落昭打听出了鸦邪弟弟的名字之后,立刻捏诀消失了。
不一会儿他再次回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纯白色的衣衫上似乎还沾了不少泥。他带着鸦邪和顾歌斐回去了海边,之后带着他们前往了静海城。
三个人进入到一户普通的人家里,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院子里玩耍,跟幻境中的小男孩模样极其相似。
鸦邪眼眸突然变得清澈起来,眼泪自眼角滑落。他变得如同普通人一样,奔过去紧紧抱住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鸦邪。他觉得这个人好像很亲切,伸手也抱住了他,并且轻声喊了一句:“哥哥。”
迟了多少年的呼唤,让鸦邪有些发愣。他松开小男孩,身体便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阳光从他身后穿过来,照耀在小男孩的脸颊上。他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连,随后化作了星星点点飘向了空中。
小男孩瞪着眼睛伸手去抓那些星星点点,随后大声哭了出来。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赶忙抱其他进了屋子。
顾歌斐眼眶有些发酸,吸吸鼻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弟弟投胎到了什么地方?”
“问冥王。”落昭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恐怕过程不是那么简单。不知道冥王现在好不好,落昭的法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
两个人回去了朝海万物生,准备休息休息去寻找另一个失踪的恶灵。
没想到刚一降落,就看到鸦邪对着一群恶灵鞠躬道歉。
顾歌斐嘴角抽搐起来,忍不住问道:“你,没消散?”
“我心中还有一个执念,就是回来好好的生活,所以肯定消散不了。”鸦邪笑着摸摸后脑,“而且吞噬了灯芯之后,我的第一个执念消失机会恢复原本的状态。”
“……”
顾歌斐咬牙切齿的看向了落昭,怒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伤心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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