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维则缓过神来吃完了油饼,蛾眉月已经渐渐隐入天际。绛蓝色的天幕中,点点星光倒成了纷繁的主角。
沉沉的夜色让劳碌了一天的宁维则昏昏欲睡。也没有办法洗漱,宁维则索性吹灭烧了一半的蜡烛,重新倒在榻上。
门口巡查的小吏来来回回,宁维则毫无知觉,睡得很是香甜。
天字号房里,黄正浩手里拿着铜板颠来倒去地看个不停,没有丝毫的睡意。
“一体两面,一体两面……”黄正浩嘴里还在念叨着,颇有种不搞清楚不睡的架势。可铜板已经拿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这铜板跟韩师傅的话,到底有什么关系?!
黄正浩思索着,心头燥意大起,手里的铜板无意识地被快速旋转起来。
无意间瞄到手上两面快速变换以至于有点模糊的铜板,乍现的灵光如同一道炸雷劈中了黄正浩的脑门!
嗯?反就是正,正就是反?对了,这就是一体两面!
天字号房里,突然传了一声欣喜若狂的大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巡查小吏闻声一惊,连忙跑过去。当看到是狂喜的黄正浩发出的动静时,小吏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打断的好,硬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睡得迷迷糊糊的宁维则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学王阳明吗?”说完,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长啸的黄正浩这会儿是真的悟了。
实用性和艺术性,就像铜板的两个面。它们之间不能分割,只能根据具体情况,保证实用性和艺术性的平衡。能做到不偏不倚,那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真的要谢谢那位姑娘!”黄正浩感激得紧,满心欢喜地自言自语。
可转眼之间,黄正浩又蔫了:“唉,也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罢了罢了,明天的考核结束,等到评分的时候,我再当面去道谢好了。”
想开了的黄正浩,从考箱里掏啊掏,扒拉出一块卤肘子和一张像馕一样的干饼。用饼裹住卤肉,大口咬下去,那一嘴的油脂味儿,真香!
睡得早,醒得自然也会早一些。第二天天刚亮,宁维则就睁开了眼睛。
简单吃了点花生饼,宁维则坐在桌前,拿出一张崭新的纸,开始复盘起昨天的得失来——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也是帮前世的她成为工作室顶梁柱的一大助力。
负责后几排的巡场小吏打着哈欠从号房门口溜达过去,这是今天换班前的最后一圈了。小吏心里有点抱怨,年年都是这样,考核的时候就要值几天夜,困死个人,一会回去可得好好睡上半天。
走到吉字号这一排时,小吏还是强打起精神,往里面瞅了一眼。没办法啊,毕竟有郡守大人的示意,这一晚上可没少往姑娘这边留意。咦,怎么天刚蒙蒙亮,这姑娘就已经起来写字了?
要真说起来啊,这姑娘还真挺简单的,有一群男学徒在旁边,躺在关不上门的号房里居然也能呼呼大睡。然后在别人还没起床的时候,她又已经开始用功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昨天的成绩怎么样。让我看看啊,门上这个字,大桔大绿……啊不对,是大吉大利的吉。
等等!昨天那个拿了三个上上的作品,应该就是吉字号房!
想到这里,小吏瞅着宁维则的眼神顿时透露出了几分古怪。
要说木匠这个行当,为啥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半都是男子?还不是因为学起来那是真的辛苦啊,寻常女子根本熬不住!隔壁的张石头跟着黄家去做学徒,刚去那半年就是挑水劈柴打扫院子,连个斧头锯子的边都没摸上。后来好不容易开始正式学徒了,每天也还是要劈柴,还说什么师傅是在锻炼他,每天要拿三个时辰出来,把一垛子的大柴火全都砍成指头粗细一尺来长的小木条。还记得刚开始的那些天,每次见到张石头时,他都是肿着膀子抖着手,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小吏啧啧一声,幸好自己勉强认得几百个字,爹娘又花了些银两疏通了一下关系……要不然呐,让自己去学劈柴,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话说回来,这姑娘不会也是抡了几个月的大斧,之后才练出来的手艺吧?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抡起比脸还大的斧头,劈着比身高还高的柴火……小吏一下子笑弯了腰,这不是跟张飞拿针学绣花一样好笑吗?
小吏突然间弯腰的动作顿时吸引了宁维则的注意。他这是胃疼了?怎么突然捂着肚子弓起腰来?
“这位官爷,可是身体不适?”宁维则走到号房门口的位置,神情中透出几分关切。
小吏闻言,猛地直起身,只给了宁维则一个背影:“无妨,你继续用功吧。”说完,小吏顶着笑得通红的脸,脚不沾地一般逃了开去。
宁维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算了,谁知道别人有什么怪癖呢,没事就好。
左右已经复盘得差不多了,宁维则干脆就站在号房内靠近门口的小空间,做起广播体操来。一则是舒展舒展筋骨,二则是让精神活跃越来。
天色慢慢大亮,考场里的人气也逐渐复苏,相邻号房里相识的学徒们一边啃着冷硬的早饭一边聊起天来,一时间人声嘈杂。
因为不需要重新安排入场,第二、三天的考核开始时间稍微早了点,被安排在辰正时分。
小吏们提前鸣锣报时,把学徒们规置得整整齐齐。等郡守提前一刻到达考场时,学徒们俨然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了。
郡守满意地拈了拈颌下的短须,这几年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小吏们越来越懂事了,真是让人省心啊。
跟第一天一样,郡守再次从柜子里掏出一份考题,交代给小吏布置下去。
学徒们听到三短一长的集合哨声,大步跑出号房,熟门熟路地把宣读小吏围在中间。
宣读小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天,是考核的第二天!依我端朝考核条例,今天的题目是进行自制。自制的题目是,水车!”
“什么?在这么小的地方做水车?”“要做一个完整的吗?”“这我还没学过呢,可怎么做啊……”学徒们又炸了。
趁着学徒的喧哗,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吏偷偷从人群附近溜走,往号房的方向摸了过去。那小吏的胸口处有一块不大明显的凸起,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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