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再靠近一步,觉得房内好像有点不对,怎么好像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江月初挪一小步上去,向房门侧起耳朵,想听清楚些。
突然,吱一声,门却开了。
江月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收回了往前的脚步,活像被现场抓包了的偷听犯,她心虚地抬头,却正好与之四目相对。
上明弈身穿一身单薄长衫,是仙服该有的飘逸与轻薄,加之端容正貌,可谓一派仙风道骨的风姿了,不过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仙家的儒雅之气。
其浅眸如寒潭般凝视着江月初,微蹙的双眉似是写满刻薄,神情清冷,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高高在上般,令人望而止步。
总而言之,这幅表情横竖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她有点不寒而栗。
江月初僵愣地站了一会儿,许久没回过神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也没有发现自己此刻是满身草屑泥灰站在他面前的。
上明弈音色清冷,先开口,“你来做什么?”
他这一问,江月初再吓一跳,这次倒是吓回神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紧张起来了,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是来赔礼道歉的,还有他们今日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我不是故意漏了你不送礼物的,我是......”
他却打断,“不必。”话毕便要关门。
江月初一愣,正不知要怎么办的时候,她右手突然按在了门上,江月初双眸一惊,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绝对是出乎意料,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要挡住门的。
是的,不错,这一切都归功于她手腕上的月牙,是月牙迫使她做出这样的动作。
她面目一僵,试探性地抬眸看了一眼上明弈。
那眼神似乎准备又要将它掀飞出去了,江月初想抽回手,奈何却被那手腕死死支配,一直用力抵在门上,不让关门,收不回了!
就这样一个用力关门,一个用力抵住不让关门,两股力量暗自较劲,江月初心下一寒,咬牙,“月牙,你干什么!快松手!”
上明弈却是听不懂她在嘀嘀咕咕什么,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放手。”
江月初忙道:“不是......不是我......”
上明弈脸色一沉,将关门的手一松,下一秒,江月初收不住力,哎呀一声,便向前一倒,整个人摔进了屋里。
上明弈突如其来的放手,江月初摔得个措手不及,她趴在地上快速看了一周,屋里并无第二个人。
正要起身,却听得一声音冷冷道,“怎么,轻轻一摔就起不来了?月初师姐难不成想在我这里玩耍赖?”
他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奇,只是说到月初师姐这四个字时却是有意的拔高声调,其意味耐人寻味,江月初却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她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这话也太伤人了!
难不成还怕她倒地不起以此来冤枉他,好让他被定罪受罚吗?江月初可偏偏不是这样的人。
她连忙起身,无事般拍了拍裙子,沾在衣裙上的草屑被拍得轻轻掉落,她淡淡道,“我没有赖账,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那天晚上我下山买东西,荷包被小偷偷了,我去追小偷才不小心踩到你房子上面的,我不知那瓦片这么容易碎的,也不知道你在洗澡......不是故意掉进你浴桶里面的。在击花大赛法阵里,我也不是故意要.....要亲你的,那是无心之举,我跟你说对不起了。弟子们说的那样也是假的,我从来没有针对你的。”
听来,上明弈眉目一颤,神情依旧凉薄。
江月初突然举起右手,拉开衣袖,以此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道,“还有刚刚,也不是我想要挡门的,是月牙突然就这样了,它拉着我的手,我根本动不了。”
当手腕上的月牙露出来后,上明弈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突的抓住江月初右手,死死地盯着她碗上盘成镯子的藤枝,讶然无比,“你怎么会有青芜仙藤!你怎么......怎么能有!?”
见他一副诧异无比,又紧张无比的神情,江月初不知所措的愣了愣,接着道,“这个.....其实是在击花比试法阵里的树妖,也可能不是树妖......它就是从那里来的,从那出来之后它便一直缠在我手上了,我见与它有缘便收下了,不过,青芜仙藤是什么?”
上明弈还处于惊愣当中,神情有些凌乱,低声说着,“青芜仙藤认主的......它怎么可能轻易臣服于你,怎可能......”
江月初显然不知道他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他这变脸之快着实让她有些无措。
不过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青芜仙藤了,江月初时刻谨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要趁被夜巡人发现前把东西送出去,再偷溜出去。
趁他失神之际,江月初抽回了小手,伸进另一只衣袖掏了下,拿出那只所谓的上天入地仅此一只的改版型香囊,已经算得上是一只荷包了,把它递到了上明弈面前。
“这是我给你的......”正要说出香囊二字时,江月初顿住了,看那小巧物什,说是香囊而无香料,说是荷包又太过牵强,想了一下继续道,“这是给你的赔礼,虽然它比不上琉璃扇,锦盒,玉佩什么的,但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一针一线缝上去的,真情实意!我可是逢了一天才弄好的,你收下原谅我吧。”
看他有些惊异的表情,江月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师姐,以后不叫就是了,我不会怪你的。”
上明弈武功比她好得多,看上去年龄更是比她大好几岁,如果不是拜进师门,她何德何能承受他一声师姐。
江月初心下叹道,还是当师妹的好,师姐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当!
见他愣了许久,干蹙着眉头一句话没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不管了,江月初拉起他的手一把将香囊塞到他手心,快速道:“赔礼我送到了,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如果还是讨厌我,不喜欢的话就把它扔掉吧。”说完便跑出房门。
上明弈猛的回过神来,转过身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于黑夜中。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手心的香囊,挫劣的针法尤其显眼,他拇指抚过凹凸不平的海棠花,却也开得盛艳,上明弈眼下闪过一丝凉薄,不深不浅,并非喜欢,也看不出厌恶。
今夜清风微凉,徐徐吹进屋来,将地上的草屑轻轻卷翻,几根草屑翻飞起也不够一丈高,便被余风送了下来。
上明弈看得有些出神,不知怎的,这风有些凉人了,他双眉微蹙,快速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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