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源?知道啊。”
“太好了,快给我说说他。”
“说什么?赶紧的赶紧的,老夫还要洗澡呢。”白老头不耐烦道。
只见整了整外袍,嫌弃地甩了下衣袖,似是恨不得马上跳进水槽里,将自己身上的污垢洗了个干净才好。
“当年的遥仙山是怎么回事?江湖传闻是上明弈魔性大发灭了遥仙山千余名弟子,还把江顾源杀了?这是不是真的?”
白老头手上的动作一滞,他别过脸去,伸手拿起了挂在腰间的葫芦,一言不发,打开葫芦就仰头喝酒。
沈言如今可是心急如焚,脑中一片混沌,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太过蹊跷了。
自己寻找爸爸,来到了这里,得知龙鳞与玉龙宫有关便偷偷潜入玉龙宫,来到玉龙宫门前还被她无意撞见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犯人,那人长得与自己爸爸一模一样。
直到她无意偷听才得知,此人正是江顾源。
沈言不得不联想起,自己在玉龙宫收到如此待遇,全然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与江月初一模一样的脸,而江顾源和爸爸又是生得一模一样。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如此巧合,又如此离奇,离奇得惊悚,让人毛骨悚然。
有一点,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既然上明弈能将江顾源囚如犯人,恨不得手刃而后快,却好像有什么不得不留下此人的无奈,这其中的无奈到底是什么?
还有,上明弈与江顾源血海深仇,却又为何如此疼爱江月初!?
无论如何,沈言到底也想不明白。
她现在急迫地想要找到答案,找到江顾源,找到真相。
她一把抢过白老头的葫芦,急道,“别喝了!你肯定知道,快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白老头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当年的遥仙山,确实是仙门各派中最具有名望的修仙大派,每年派入门下的弟子不计其数。那时,上明弈他也确实有意掩去自己身上的妖气,混入求学弟子中,上了遥仙山,拜入江顾源门下。”
“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
“不错,就如传闻所说,他是为了遥仙山镇山之宝——离生镜。”
沈言神情恍惚,接着道,“所以遥仙山上一整个门派,都是他杀的?就为了在江顾源手上夺得离生镜?”
白老头白眉一沉,一挥手,那被沈言紧紧抱在怀中的葫芦忽的消失不见,转眼已落在白老头手上。
他喝了一口酒,摇摇头,道,“当时我去了遥仙山,看到的是满天煞气,一片混沌,横尸遍地,血红一片,妖魔乱生,四千余名子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的。当我驱散漫天咆哮的妖雾时,眼前看到的,正是上明弈,他一身伤痕,怀中抱着一名女子。”
沈言一愣,“江月初!那女子定是江月初!”
白老头不屑,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沈言目光闪烁,心想白老头当时已经看见上明弈怀中抱的是江月初,她长得跟江月初一模一样?他当初第一眼见到她时怎么没有怀疑。
“我.....江湖传闻就是这么说的。”她眉眼一闪,试探道,“那,江月初长什么样?”
他把塞子往瓶口一塞,闷声道,“老夫怎么知道,那女子当时满身满脸都是血,还躺在上明弈怀里,老夫又不是火眼金睛,怎么看得清。”
原来如此。
沈言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上明弈杀了整个遥仙山的人,江顾源呢?他是不是也死了?还有,为什么独独留下江月初?”
“当时山上有三分之一的尸体已被妖魔啃食殆尽,江顾源死没死的,谁知道,尸体又找不到,反正留在山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的,世人自然认定江顾源被妖魔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那上明弈杀没杀,怎么杀的,老夫不清楚不知道!老夫看到的只是他抱着一名女子离开。至于他为什么抱着那名女子离开,老夫又怎么会知道!老夫跟他又不熟,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白老头越说越是气愤,连眉前那两弧安详的白须都瞪得翘了起来。
沈言先是一惊,随后无奈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火啊真是,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消消气。”
“那你当时在场,看到那样的场面,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就是妖吧,那你为什么不拦下他?或是直接杀了他?”
白老头眉角一抽,气愤道,“那孽障狡猾至极!让他跑了!”
“还有妖能从你手下跑掉?上明弈武功真的这么厉害?”
“哼,不过障眼法罢了,狡猾的妖!要老夫再见了他.....老夫就......”
沈言侧眼看去,静待着白老头的判词,不知为何,心下不禁紧张起来。“就怎么样?收了他?剥了他的皮?还是打得他永不超生?”
怎知,白老头一话不说,用力甩了一下衣袖,“哼!”
沈言目色微沉,心想,“看来连白老头都不知当年遥仙山一案真相到底是如何,至于江顾源为何没死,还被关在玉龙宫秘境,想必白老头也是一无所知。”
现在江湖各派都一口咬定当年谪仙山一案凶手就是上明弈,如果真是他.....
如果真是他.....?
她一时接受不了,上明弈会是妖性大作屠杀整个门派的凶魔?
沈言不禁低头沉思,不由得想起在玉龙宫那段时日,上明弈对自己是如何千依百顺,百般宠爱。
“这样贴心温柔的丈夫,要哪位女子不心动,要不是上明弈和爸爸没有血海深仇,要是.....我也.....”想到这,沈言猛的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多么地不切实际。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彼时又想起宁忌与慕夕慕阳的话,沉默须臾,她继续问道。
“如果他不是呢?他为什么不向世人说明白?”
白老头冷笑一声,摸了摸发痒的鼻子,“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上明弈现在冲到人前去狡辩,说不是他做的,谁会信?你信吗?”
沈言整个人愣住了,果然是这样。
“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白老头紧紧抓住一个词,重复道:“冤枉?丫头,你是太小看了妖的本事了还是看不透他们的本质?自私,多疑,计谋,狡猾,伪善,他们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不经过权衡利弊去做的,妖本性便是如此,永远只会想着自己,只要对自己有益的事,他们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这就是妖与人之别。”
看着沈言微愣的表情,白老头继续道。
“你觉得一个像上明弈那样本事了得,法力高强的妖,会心甘情愿被世人冤枉?他只会不屑,又或许,你所认为的冤枉,在他看来是别有用处,另有所图。”
一番话,让沈言整个人的神经都紧崩起来,她双手不知所措地拽紧了腿边的裙摆,双目无神地愣看着白老头。
他无奈叹了口气,“你就是入世太浅了,这个世道,往往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太多了,待你再磨砺了个几年,有些道理,你自然就会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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