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讨论南阳郡以及张任的事情,便是泠苞来的真实目的。但现在,刘修突兀的问了一句,让泠苞都愣住了。
旋即,泠苞反应了过来,刘修是故意的,是故意这么做。
泠苞僵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他回答说讨要南阳郡以及张任,那就是真的逼迫刘修发兵攻打益州了。这一结果,是泠苞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然而,泠苞如果顺势说没什么目的,虽然化干戈为玉帛,又失去了此行的目的。回了成都后,肯定会被刘璋收拾。
不管怎么选择,泠苞都觉得两难。
法正心中暗赞一声,真是英明之主啊!
刘修越是厚黑,法正越觉得刘修的做法正确。身为人主,太过软弱,会被人欺负;太过强硬,刚则易折;太过单纯,会被欺骗。
刘修手段刚柔并济,处事老辣,这是最合适的处理方法。
刘修继续道:“泠苞将军,如果你来襄阳,只是想游玩一番,本官欢迎。如果泠苞将军有另外的目的,想要对付张任,想要令南阳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本官恐怕不能奉陪了。”
泠苞苦笑,刘修这是公然威胁。
泠苞深吸口气,道:“刘荆州,本将这一次来襄阳,是为了替主公向刘荆州求教的。刘荆州以三万兵力击败了曹操的八十万大军。如此大胜,令人心向往之。”
刘修强势,泠苞无法抗衡,便绝口不提之前的目的。
想拿回南阳郡,想带走张任,肯定不可能。
回了成都,再向刘璋解释。
刘修笑了起来,犹如春风拂面,语气也非常的柔和,正色道:“泠苞将军,刘益州谬赞了。本官之所以能击败曹贼,也是运气使然。”
一句话,概括了和曹操一战的事情。
泠苞坐在大厅中,觉得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舒服,拱手道:“刘荆州,益州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本将这就准备告辞了。”
刘修挽留道:“泠苞将军初来襄阳,岂能不给本官一个接风洗尘的机会呢?泠苞将军且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本官在府上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可好?”
泠苞道:“刘荆州,益州还有很多的……”
刚一开口,刘修打断道:“泠苞将军,是不给本官面子吗?”
泠苞嘴角抽搐,心中忍不住骂娘了,当场就想翻脸,他不招惹刘修,偏偏刘修还要强迫他。但碍于刘修的势力,泠苞心中叹息了一声,点头道:“刘荆州盛情款待,泠苞多谢了。今天晚上,一定准时赴宴。”
“告辞!”
泠苞起身,转身离开了。
法正向刘修拱手行礼,跟着泠苞起身离开。
回了驿馆,两人落座后,泠苞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流露出暴怒表情,道:“孝直,刘修欺人太甚,他真以为,益州怕了他不成?”
法正心想,事实上,不正是怕了吗?
不过,法正却没有这么说,道:“将军,刘修咬死了不松口。尤其是刘修对将军,似乎很有成见。现在再想劝说刘修交出张任,恐怕是相当的困难。”
“但是,如果我们放弃了南阳郡和张任,回去后也难以交差。”
“当时在州牧府,我几乎没有开口,就是怕刘修不舒服。我现在,以私人的身份,再去拜访刘修,看看能否让刘修松口。”
法正说道:“毕竟,之前我曾经和张任一起来过襄阳。希望刘修看在张任的面子上,能够退让一步,让我们回到了成都也容易交差。”
泠苞一听,心中感动无比。
原来法正还是没有放弃,真是令人佩服。
泠苞抱拳道:“孝直,拜托你了。”
法正说道:“在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管成不成,总是要试一试的。将军,你在驿馆中歇息,我这就去拜访刘修。”
“可以!”
泠苞心中感激,目送法正离开。
法正出了驿馆后,乘坐马车直奔州牧府。法正报上了名字后,士兵去禀报,不多时,刘修亲自出来迎接。
法正见此,心中感动无比,这才是礼贤下士的典范啊。
刘修道:“孝直,请!”
法正摆手道:“刘荆州请!”
两人联袂而行,直接往书房去了。
宾主落座!
刘修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道:“孝直一个人来,是公事还是私事,莫非也是为了南阳郡和张任的事情?”
虽然,刘修知道法正和张松对荆州是有心思的。
只是一直没有点破,法正也没有归顺。
刘修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试探,看看法正的心思。
法正摇了摇头,道:“刘荆州误会了,这次出使襄阳,泠苞才是使团的使节,我只是协助他的。泠苞不在,自然是不谈正事。”
一句话,法正阐明了立场。
刘修脸上有了笑意,话锋一转,道:“那么孝直这一次来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法正道:“为寻觅明主而来。”
一句话,法正开门见山的道明了来意。
刘修问道:“孝直的眼中,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明主呢?”
法正眼神锐利,朗声道:“贤明的主君,当有横扫宇内的志向,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能礼贤下士,能明辨是非,能辨识忠奸,能知人善任。”
刘修问道:“孝直认为,本官的志向如何?”
法正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刘荆州志向如何呢?”
刘修说道:“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一句话,法正心中惊讶。
这样的回答,远比所谓的横扫天下更加宏大。越是法正这样的书生,其实越想建功立业,想要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刘修有能力,志向越远大,越能引起法正的共鸣。
正如刘备,每每和名士在一起,总要重申自己的目的是中兴汉室。
无形中,便让人觉得这个人志向远大。
法正看向刘修,脸上多了一丝的敬仰神色,拱手道:“刘荆州志向之远大,胸怀之广阔,令人心折。”
刘修又道:“孝直认为本官是否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呢?”
法正回答道:“刘荆州乃是当世豪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刘修道:“孝直认为,本官是否称得上明主呢?”
法正拱手道:“刘荆州志向远大,抱负深远,乃是明主。”
刘修便不再兜圈子,直接抛出橄榄枝,主动道:“孝直才华出众,跟着刘璋,实在是屈才了。刘璋为人性格软弱,能力平平,如果在太平盛世,尚可安享太平。但身处乱世,虽然刘璋为人宽厚,但在乱世之中,为人宽厚,那只是庸碌的雅致说法。”
刘修语气诚恳,道:“孝直有大才,追随刘璋,是明珠蒙尘。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孝直,可愿意为本官效力?”
法正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起身拱手道:“正,拜见主公。”
一句话,确立了君臣地位。
刘修也是起身,走到法正的身前,深处双手,托起躬身的法正,道:“孝直相助本官,本官如虎添翼。今后,本官身边就再添一智囊。”
法正道:“主公,不止是在下,益州别驾张松,对主公也敬仰无比。在下回了成都后,帮助主公劝说一番,必定让张松归附。”
刘修道:“辛苦孝直了。”
法正道:“为主公效力,是法正分内之事。主公谋划益州,是迟早的事情。但现在只有在下和张松,还远远不够。所以在下建议,暂时不公开主公和卑职的关系。请主公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一定会为主公拉拢更多的人。”
刘修大喜道:“如此,更是要辛苦孝直了。”
法正道:“为主公大业,不辛苦。”
两人在书房中谋划着,快到傍晚,法正才回了驿馆,然后一脸失望的告诉泠苞没有能劝说成功。泠苞心中早已推测难以成功,倒也不是太失望。
入夜后,刘修设宴款待法正和泠苞。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第二天清晨,泠苞带着法正,急匆匆的离开了襄阳回益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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