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三媳妇,隐隐有一种要爬到自己头上做主的意思了。
桌边坐着的冯梓兰却突然开口道:“柳姑姑如今多大了?祖母这么疼柳姑姑,该留心着为柳姑姑挑一门称心的亲事才对,毕竟瞧着柳姑姑像是有二十三四了。”
“不知道柳姑姑家原本是哪里人?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孤身一人,姑姑这年岁只怕在京城里难觅佳婿,不如派人将姑姑送回滁州,好好寻一门亲事,后半生也好有个着落。”冯梓兰一边吃着东,一边不咸不淡的说着话。
冯梓年看到冯梓兰说这些话的时候,冯梓兰的眼皮子都没多动一下,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今天的菜做的淡了,让厨娘们明天做的时候多放点盐一样自在。
三叔低声的呵斥了一句:“休要胡言!”
冯梓兰也不在意,反倒是大大咧咧的撇了撇嘴,还夹了一块眼前的豆腐细细的品了起来,瞧上去一点都不害怕。
另一边,柳世鸢的整张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楚楚可怜的瞧着众人,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听鼓堂
没能去参加宴会的王姨娘正气鼓鼓的坐在床边,身边站着嬷嬷战战兢兢的,为王姨娘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道:“姨娘别生气了,今天所有的姨娘都没能去寿延院,并不是那些下人有意怠慢姨娘。”
听了这话,王姨娘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一双眼睛盯着身边的嬷嬷道:“若不是沈家一直压着,我为冯家生了这么多孩子,早就该是正儿八经的太太,又怎么会连一个团圆饭都去不了。”
身边的嬷嬷吓得直擦汗:“我的祖宗,您小声些吧,您还不知道大姑娘的手段吗?这么些年得罪过大姑娘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您这话要是被大姑娘听到了,我们这些人,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嬷嬷越说越心惊。
“难不成我就这么被一个死人压一辈子不成?”王姨娘脸上满是不甘,横了横心道:“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嬷嬷凑到王姨娘的身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缓缓递了出去:“姨娘想好了吗?这药的药效极强,一旦用了神仙都难保一定能活下来,若出了什么意外......”
王姨娘一把夺过手里的瓷瓶,脸色平静的道:“嬷嬷没听过富贵险中求吗?我们这些人命贱,能跟人拼的不过是这条命罢了。”
嬷嬷本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姨娘的一记眼风扫的憋了回去。
当天晚上,这件事就传到了冯梓年的耳朵里,一个小丫头趁着月色溜进了捻茗院的小门,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正要入睡的冯梓年。
没有人知道王姨娘要找的这个药是做什么的,这件事让冯梓年一瞬间想起了当初的絮丹。
翌日清晨,冯梓年坐在东梢间的软榻上出神,王姨娘的事她想了整整一晚上,还是想不明白王姨娘到底打算把药用在谁身上。
一旁站着的清桃捧着一个盒子,缓缓走到冯梓年身边:“昨天晚上连夜做的百家彩缎帘,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找人给王姨娘送过去。”
冯梓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一眼,挥挥手将人打发了。
“姑娘,这个柳世鸢还真是会巴结,就连送的东西都看人下菜碟,给我们这里送的就是赤金花钿,两位姨娘那里就是一些做工精巧的银饰了。”末枝手里捏着昨天柳世鸢送过来的礼盒。
礼盒里静静躺着一只缠丝莲花纹的赤金花簪,虽然东西不大,却胜在精巧,就连上面莲花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未等末枝欣赏完,就看到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进门连气都没喘匀的道:“姑娘,听鼓堂的榕哥儿病了。”
“清桃姐姐送帘子去的时候,正碰见了急匆匆赶过去的老爷,老爷指了我回来,请姑娘过去呢。”丫头说的着急,实在是因为冯榕的病情极其凶险。
冯梓年瞬间便想到了昨天听鼓堂的人,来说的王姨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穿上鞋快步走到清晖院后的小抱厦里。
只见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却没有人正眼瞧冯梓年一眼,这件事更诡异了几分,走进房间,就瞧见哭晕过去的王姨娘。
以及蹲在床边,紧握王姨娘玉手的父亲,父女俩长时间没有见面,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王姨娘身边的嬷嬷第一时间扑了过来,抓着冯梓年的袖子道:“大姑娘,求您去一趟怀恩寺,请隧甲大师来一趟,救一救榕哥儿吧。”
就连一直有些疏离的冯惟仁,此刻看向冯梓年的眼神,都多了些几分期盼,嘴角微张后又缓缓合上。
冯梓年越过嬷嬷走到冯榕的身边,掀开冯榕的被子瞧了瞧,渐渐的冯梓年的眉头越皱越紧,再回头看向另一边躺着的王姨娘时,眼神微冷。
缓缓起身吩咐道:“末云,让二门准备马车,我们去一趟怀恩寺。”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得出了冯家大门,向着京西的怀恩寺飞奔而去,后面一辆马车里一人侧卧在宽大的车厢里,随意的扇着扇子。
身边规规矩矩的坐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主子,人家出门求医,我们跟着去干什么?”
“我们去捡美女。”说着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摇着折扇。
单看他的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现在正坐在哪个青楼妓馆里呢。
“您是不是太久没回京,糊涂了,醉云阁可不在京西。”小厮忍不住抱怨道,醉云阁是京城最大的花柳阁,里面美人个顶个的漂亮。
那少年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着道:“说的也是,好久没去了,不知道小幽儿有没有想爷。”
前面的马车里,冯梓年突然扬声道:“快点。”
在观察榕哥儿病情的时候,冯梓年悄无声息的为榕哥儿搭了脉,脉相时而急促时而滞缓,时而甚至有片刻停滞。
自己跟着隧甲学医多年,这脉相要说是病了,不如说这根本不像是人该有的脉相。
虽说自己学医天分不高,可是简单的脉相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僧侣厢房
房间里隧甲沉着一张脸,听了冯梓年的转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弄着胡子,沉吟了一会才到:“你确定你没摸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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