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课。
“在上课之前,我想跟同学们先说几句话。”俞鹏拍拍讲台,粉尘四起。
下面顿时一片唉声叹气,当然,这片哀叹声并不明显,毕竟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因为每当他说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今天又碰见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又要开始他的“激情演讲”,可能是关于人生道理,可能是关于学习方法,总之,讲的都是让黎渺昏昏欲睡的东西。
“后面的同学都给我把嘴闭上,有什么想说的话下课再放,”他又扫了一眼前排,“写作业的都把笔放下,别写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于是大家都抬头望着俞鹏,被迫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
黎渺耷拉着眼皮听他讲话。
“我今天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看见一个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反正不是我们班的,大家猜猜他干了什么?”
“他竟然无聊到在三叶草从中找十万分之一概率的四叶草,这点让我非常不理解,大家来学校是来干什么,是来学习的!”
“是作业太少还是上课内容太简单,让人闲到干这种无意义的、无聊的事情?”
俞鹏讲着讲着笑了:“我那时候就在想啊,这个学生,还挺有意思,有功夫找草而不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早知道就问问他们班班主任是哪个,给他加点作业了。”
是挺傻的,迷迷糊糊之际,黎渺想。
“还有啊……我们班上最近的纪律不太好啊,你们自己掂量掂量,都多少次没拿过流动红旗了……”
流动红旗,实在是种形式主义。黎渺不觉得挂上那俩旗子代表着什么。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能对着俞鹏说。
“然后……”俞鹏越讲越富有激情,黎渺却越听越萎靡不振。
慢慢的,她的眼睛闭上了,接着,她开始“小鸡啄米”,最后,猛地一头往桌子上一栽。
咚——
醒来了。
额头一阵剧痛,黎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磕头”声实在太响了。
因为她一抬头,就感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她行的注目礼。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社会性死亡吧。
俞鹏的注目让黎渺最后一丝困意消散了。她跟俞鹏面面相觑。
他眼神里最先是诧异,然后被愤怒所取代——本来不知道黎渺是怎么发出那一声响的,直到看到她额头上肉眼可见的一个红色印子。
“黎渺!”俞鹏很明显在强忍怒意,“下课来我办公室!”
黎渺揉揉自己的额头——可真疼啊。
办公室。
黎渺难得乖乖地站在那儿挨训,俞鹏端着个茶杯,也不喝,只是时不时吹一俩下,就像在给黎渺施压似的。
“站直。”
她动了动脚,站好。
俞鹏看一眼面前马尾乱糟糟、发顶毛糙糙的黎渺,恨铁不成钢地开始训话,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无非是要乖,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黎渺本来听得还算认真,然而当她余光瞥见门口走进来的两人,注意力立刻就悄无声息地转移了。
是高宇轩和蒲雨儿。
他们走到了四班的老师面前。
黎渺用自己的余光往那边瞟,同时也竖起了耳朵。
“你们这次考得都很不错啊。”四班老师笑容可掬——她也确实该笑,自己班不仅是全年级成绩最优秀的班,而且年级前三有俩个都在自己班上。
她又继续说:“我今天把你们叫来呢,就是想给你们分析下这一次考试的成绩,然后呢,咱们争取下一次考到更高的成绩……首先,我先讲讲蒲雨儿的成绩啊……”
“好,老师您讲。”蒲雨儿乖乖点头。
黎渺眨了眨眼睛——原来他们来办公室是因为优生的特殊待遇啊,还以为是犯了什么错。果然优生就是优生,来办公室都是光荣的。
俞鹏又吹了口茶水,继续跟黎渺说教。
“刚刚上课睡着了?”
黎渺老老实实点头。
“我讲的全程你都在睡觉?”
黎渺连连摇头:“没有,老师我是听到后面才睡着的。”
“那你说,你都听到我说了些什么?”
“您说,您在路上碰到一个有点傻的学生,没事蹲在草丛瞎找什么四叶草。”
“我有说他傻吗?”俞鹏挑眉。
她有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了,忙说:“没有。”
俞鹏这才说下去。
她很努力地想集中注意力听他讲话,但她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跑走了。
她余光看见高宇轩正低着头认真听他们老师讲话。
校服穿在他身上很好看。日光照在他俊朗的眉眼上,而他微微皱着眉,嘴唇抿着,整个人就像发着光一样。
真好看啊,黎渺像。
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呢。她又多看了两眼。
“哎哎,往哪里看呢,我没在讲课你都能走神啊。”俞鹏抑扬顿挫的嗓音把黎渺飞走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黎渺立刻低下头,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算了,反正你也没心思听,先回去吧。”俞鹏叹了口气,终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
黎渺如释重负,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
她慢腾腾挪到门口,发现蒲雨儿和高宇轩都到了门口。
她先跟高宇轩打了个招呼,结果他冷冷瞥她一眼,也不回答;她又跟蒲雨打招呼,结果后者像是见到什么怪物一样,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有这么可怕吗?黎渺无奈。她拉开门,让俩学霸先走。他们出了门,她才跟上。
“你们班这个女生怎么这样啊?年纪轻轻就打了耳洞,还戴着三个耳钉,像什么样子。而且刚刚她那站姿啊站没站象,吊儿郎当的,俞老师你也不管管……”黎渺在出了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的刹那听见四班那个女老师的声音。
四班在老师眼中是实打实的最优秀的班,班上几乎没有什么刺痛,不像三班和五班,各自都有自己的“一班之霸”存在。
她在跟俞鹏说话。她以为黎渺已经不会听到她说这句话了,可那只是她以为。
黎渺没有听见俞鹏的回答,但她可以猜到个大概。
她所谓地耸耸肩,可没走出两步,一种淡淡的失落便从心底涌起来。
她哪有那么差劲哦。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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