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女子不敢耽搁,解开少女的衣服,门外的丫鬟此时端着热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果不其然,如同罗允玉所料不错,少女怀胎不足八月,但却提前生产。
少女身上大片的青紫淤痕便能说明一切。
罗允玉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一粒药丸,送入少女的嘴里。
内脏有内出血的迹象,靠少女自己用力已经不可能了。
眼下只能剖腹产了,不过在这个卫生条件完全不足的年代。
如果准备工作不充分,很有可能,这个少女的命也保不住了。
罗允玉打开药箱,简单快速的自制了几个消毒工具,将刀具消毒。
她额头上全是汗,这个少女被人打的狠了,连胎儿都错位了。
这是十分危险的,还好,一切都有惊无险,罗允玉顺利接生。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整个王府,门外的几名女子听见婴儿的哭声,都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眉眼间那紧张的神色瞬间被疲惫代替。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身后的嬷嬷经验老道,在罗允玉伤口缝合后,拿着罗允玉给的纱布立刻快速的包扎,手法甚至比现代的老护士都要干脆熟练。
“让她们进来吧。”
罗允玉脱下羊皮手套,眉眼间尽是疲惫。
手术是完成了,不过这孩子身上的伤口太多,加上今天又是如此惊险的生产。
元气大伤,今后这身子骨怕是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几个女子一脸的感激,不停的向罗允玉道谢。
眼含泪光,好几次要跪下给罗允玉磕头,都被她拦住了。
“几位不必如此,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医者仁心。”
罗允玉淡淡道。
“只是听几位刚才说,这姑娘与你们一样,是青楼出生,为何....”
她欲言又止,似乎是怕戳到几位姑娘的痛处。
果然,一提及这件事,那几名女子,皆是一脸痛恨的样子。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姐妹几人本是一个村落出生,大小就在一起长大,感情极其要好,只是在我们八岁那年,村落里发了一场大洪水,爹娘都被水淹死了,就剩下我们姐妹几个,后来我们不甘心早早嫁人,就想着出来谋生,随便干点什么能养活我们的就好,没想到,我们几人被奸人所骗,迷晕了卖到青楼。”
“妈妈怕我们几人逃跑,将我们分开关押,还不给吃饭,说是要乖乖听话才行,我和小兰为了活下去,没日没夜的忍受这些痛苦,直到三个月后,妈妈才将我们二人放出,要为楼里赚钱。”
说着,那为首的女子便已泣不成声,肩膀都在颤抖,“只是,直到我们二人出来,才知道,晓晓被妈妈卖给了恩客,明兰的性子倔强,妈妈见她宁死不从,便整日打骂,用沾了粗盐的水,抽打她,这身上就每一块好皮....”
“后来,有一位做生意的商人,偶然见过明兰几次,便向妈妈点名要她,妈妈为了挣钱,竟给明兰下药,强迫她....后来,明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忍心打掉这个孩子,但妈妈知道了,逼迫明兰打掉孩子,这样她还能继续接客,明兰宁死不从,我们姐妹几人拼了命才逃出来...”
说着,她几乎又跪了下去,“我们走遍街坊,也没有人愿意为明兰接生,因为我们是青楼出生,他们都嫌弃我们脏,只有姑娘愿意救明兰,姑娘真是好人...”
罗允玉有些无奈,但心中万分悲凉。
连忙扶他们起来,安抚了两句。
“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子回答道:“我们姐妹几人,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明兰的身子也不允许我们走的太远,我们打算先去镇上的驿站住几天,等明兰身子骨好些,我们再租辆马车,回老家,老村庄那边来信了,说只要我们回去,总还是能靠种田养活自己的。”
听到这话,罗允玉点点头。
或者这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又吩咐了丫鬟,送来十几两银子。
“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路上也有个照应,不至于饿肚子。”
几名女子又惊又喜,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临走了,罗允玉多加嘱咐,“记得我给你开的药,这些药一天三次,别落下了。”
这件事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不过再怎么说,罗允玉做这件事终究是不光彩的。
在还是如此封建的朝代来说。
青楼女子算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
太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像罗允玉这样的做法乃是举国第一人。
虽然这件事迅速就传开了,很多富贵人家是不齿于罗允玉这样的行为,甚至十分轻蔑。
但百姓的心中是震撼的,人人都知道了。
陵王府中有一位真真正正的神医。
她医术高明,且心怀天下,从不因病人的身份而决定救治的机会。
久而久之,罗允玉的名声从宫中有个了不起的神医,到原来她是陵王的专用御医。
百姓们虽然心中还是怕皇权的,但是如果有病人患有疑难杂症,他们都会冒险来王府门前求医。
罗允玉也是十分的慷慨,索性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专门租了一间小屋用来救治病人。
排队就医的人多的甚至挤满了整条街。
堪称传奇。
王府内院——
老夫人躺在太师椅上,侍女为盖上薄被,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一直近身伺候她的嬷嬷。
“老夫人,云姑娘最近的行为,着实有些怪异,咱们王府又不是救济所,为什么要给那些百姓救治,还浪费了我们好些银子。”
老夫人伸了伸手,嬷嬷立马意会,将桌上的热茶端给老夫人。
“您慢点。”
老夫人将就着抿了一口,咳嗽了一声,神色淡然,“这孩子,聪明着呢,一点不吃亏。”
嬷嬷不明白,神色疑惑,“老夫人为何如此说,难不成是云姑娘的计谋?”
老夫人笑了笑,笑骂道:“要不说你愚钝呢,这点事情都领悟不了,朝廷政事,前朝后宫,这牵扯着多少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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