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屋顶上,而后转身跳跃到了另一个屋顶之上。
她的身影极快,在屋顶上仅留下一串串残影,便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屋檐下便是一排排严备的军队,身着紫盔甲手握长矛,面色严肃。
皇宫禁军,在夜里巡逻,防止有人打架斗殴挑事。
一个个都是玄机营中格斗好手,猿臂虎背,一打十不在话下。
显然身影注意到了这群人。
余光略略扫了一群四周,只是一个猫腰,便稳稳地躲在了屋檐的阴影中,目送着他们的离去。
而后,她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一处屋顶之上。
清冷月色洒落,影影绰绰地勾勒出屋顶上的人。
她的身影这才看清。
脸被黑色的面罩所包裹,只露出一双紫色眸子。
头发也被一块黑色头巾完全包裹,看不出颜色,身体被纯黑夜行衣所包裹。
松松垮垮的布料边缘却上下起伏,完美地勾出她妖娆的身段。
她将这四周建筑又打量一番,而后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房间内,昏暗的烛火因风明明灭灭,忽明忽暗,轩窗上倒映出几个人的影子。
她背靠着墙壁,紧紧贴着,恨不得把自己给陷进去,侧耳倾听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低语。
黑夜里不时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与鸟的鸣叫声,对方又有意压低声音,想要听见实在是困难。
她却仍旧听着,十分耐心。
知道听闻“密信”“龙印”“逐鹿盟”等几个关键词,紫色的眸子颜色一深,心里笃定——应该就是这里了!
白日里便感觉这帮子人贼眉鼠眼,看谁都如老鼠一般,行踪鬼鬼祟祟,定是不安好心。
又想到前几日的太子被围攻,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或许就是一直潜伏在城内的密探。
在这里蹲了几日都不曾见人来,今夜终于有人来了,侧耳一听,果不其然!
待到里面有桌椅挪动声,断定他们定是谈论完了决定离开,她一脚踹开大门,挥手,所有烛火全被熄灭。
顿时,房间内一片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房间内的人始料未及,吓得一身冷汗。
“啊——”
“别叫了,吵死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们这才看到门口竟然还有一个人影。
之所以说是人影,是因为他们根本在不知道,这到底是妖还是人。
纯黑色的身影,妖娆的身段,就算是红楼里最负名望的舞姬,都不如她身段这般好的。
她的头顶是一弯新月。
下弦月,宛如一张拉满的弓,更像是她眼底清冷的杀意。
那几人被吓得纷纷后退,手忙脚乱地抄起武器看着她,声音颤抖。
“什么人?”
“是妖是人?”
应该是人。
但若是人,哪有这样恐怖的身手?
可若是妖,又怎么可能有这样漂亮的身段?
只见她依靠在房门边缘上,搂着手臂,声音揶揄。
“喊嘛,使劲地喊!外面可就是夜巡兵,你们在这里喊,无疑会被发现。届时你们所佩戴的这些东西和身上极为诡异的衣物被发现,定是会被抓起来。在玄冥营里走上一遭,不死也要退层皮的。”
声音清澈,夹杂着些许的慵懒,竟像是缭绕的烟雾一般,竟听不出来任何的杀意。
为首的很快就冷静下来。
“逆反之罪,便是杀头之罪!被你杀,与死在大牢之中,又有什么区别?!”
她一听便识破了他的目的。
想要谈判?
她心里嗤了一声。
“放心,我才不会杀你们呢!可是要讲证据,杀了你们,到时候查出来,我也就被要被处死了。”
她关上门,
“所以,到底要不要喊叫,你们自己定夺。”
密信,逐鹿盟手印,就算是没有口供也能看出他们的逆反。
“老大,我们人多,不怕她一个!”
眼见得他们即将扑过来,陈湘熙冷哼一声,弯刀已在掌心之中。
“哼!”
白痴!
于是——房间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片刻后。
几个人鼻青脸肿的,背靠着背坐在地上,手背反绑在背后。
唯有一个还能说话。
“妖,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哆嗦着吐出半块牙,只能用一只眼睛看着眼前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另一只眼,已经被她两拳打的肿成了鹅蛋,只剩一条缝,睁都睁不开。
妖怪?
她稍稍理了一下刚刚因为搏击而有些凌乱的碎发,想起了他刚才的话,笑了。
那也一定是要最漂亮,会勾引人的妖怪!
“狐妖啊~这都看不出来吗~”
她一舔嘴角,猛然附身,与他直视抛了个媚眼。
她身上的香气扑面而来,那人脸色顿时红的滴血,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些痴,张着口,竟忘了说些什么。
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陈湘熙轻笑一声。
哼!
她起身,翻腾着房间内的每一处的犄角旮旯。
片刻后。
地上摆了几件物品。
不多,却足够杀头。
她一撩长发,坐在窗户边,搂着手臂笑了。
“物证都在,就算是你们不承认,这些东西,也足够证明了!”
那人顿时反应过来她要报官,面色苍白。
“你——”
“别急,反正也要被他们给抓住见到他了,不若帮我传个话。”
陈湘熙注视着他们,诡秘一笑,提笔便在几个人脸上“刷刷”地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最后,她掏出一个锦袋剪开口,抛向他们,转身从窗户逃了出去。
片刻后。
风侍葬坐在龙辇内,听闻不远处的黑狱传来了喧闹声,看到一名夜巡士兵大步走来,眉头微皱。
“深夜,竟敢有人大声喧哗?发生了何事?”
他单膝跪在地上,抱拳。
“回皇上,今夜禁卫军巡查,听闻一处屋舍内的声音实在是诡异,便斗胆去看,只见几个密谋玉玺之人被绑在地上。”
说着,他背后走来三人。
太子太傅兼相国之位的玄离,军队总统令岳非谕与总丞相沈听澜。
他见状,挥手示意停下。
玄离道:
“绑他们的人已不知去向,但在脸上给皇上您留了一句话。”
“哦?什么话?”
“这.......”
玄离扫了一眼身边人,示意他去说,沈听澜哪有这胆子,笑得勉强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般,看向了岳非谕。
岳非谕被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把眼神一向个别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开玩笑!
就算是多给他几个脑袋,他也不敢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来!
三个朝堂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就这样被这一句话吓得面色苍白,任谁也不敢开口。
“一句话,这么难么?”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用眼神互相推诿着,任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难!
特别难!
怎么会不难?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还敢说出口?
甚至是当着他的面?!
风侍葬看着面前三个被吓得面色苍白互相推诿的人,眸子暗了暗。
终于,还是沈听澜大着胆子朝着他行礼。
“卑职今夜一直在宫内,也就听说了有逆贼被捉住了才前来,并不知到底是何事。”
他顿了顿,偏侧过身子,看向门外的漆黑深夜。
“还是.......”
有笑声传来,想必是那帮子人被灌了解药送了过来,沈听澜扭头看向他。
“此事还是皇上您亲眼目睹为好。”
只见一群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被铁索缚住双手,一个个浓眉大眼,面色极度凶神恶煞,竟比那街头的屠夫还要凶恶个几分。
却一个个仰头大笑。
“嘻嘻嘻嘻........”
“啊哈哈哈.......”
“吼吼吼吼.......”
“哈哈哈哈.......”
几个人仰头狂笑,看到他以后甚至笑声更大,被吓得浑身哆嗦,眼角都飙出来了泪水,却止不住地笑。
本应是肃静的前堂,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简直是一片形势大好的模样。
风侍葬看着眸底血红翻涌——他向来喜欢安静,极度地讨厌吵闹。
沈听澜侧身,朝他解释。
“中了一种名为‘欢隐’的毒,已经灌下解药,但因中毒太深,想要完全解开,还需些许时候,所以才显得有些聒噪。”
风侍葬不答,只是看着那几个人。
笑声越来越大,夹杂着阵阵哭声。
这几人终于被压了过来,被士兵猛地摁下,跪倒在地上,而后被迫仰起头来。
只是一眼,他便看清楚了他们脸上的字到底是什么。
落笔飞扬跋扈,尾端微勾宛如一朵花,桀骜之中却又带有些许的清修,一看便是她的字迹。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都不敢说。
也难为他们了。
这话说出去,已经不再仅仅是逆反之罪了。
株连九族似乎都是轻的了。
他们脸上的字,倘若是排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便是——风侍葬,我祝你断子绝孙,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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