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具碎裂,一地狼藉。
浓郁茶香顷刻盈满整个包间。
在三人眼里,只觉这是马玉城留下的嘲笑。
“看来马玉城根本没把我们当成同伴,在他眼里我们可能连跟班都够不上!操他娘的!”廖兴愤愤骂了句,问杜良,“现在怎么办?”
他们三个跟马玉城混了好几年,看起来是以马玉城为首,私下里实则多看杜良的意思。
杜良双手撑着桌面,咬牙冷笑,“平日里捧着他,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洪锦犹豫了下,道,“真要跟他撕破脸?”
“是他先跟我们撕破脸!”杜良转眸,眸色阴冷,“不过是个被养废的废物,你还怕他?洪锦,别忘了你现在拿的是谁的好处!”
洪锦皱眉,不悦道,“我自然清楚。只是这个时候撕破脸皮,你可问过那人意思了?”
“但凡能把马玉城拉进泥潭的事情,那位什么时候阻拦过?何况,我也不是要直接跟马玉城对上。”
洪锦、廖兴齐声问,“你想怎么做?”
“呵,他不是要我们把屁股洗干净吗?那我们就好好的洗!”杜良冷笑,面目狰狞,眼底尽是狠意,“待会我们就把马玉城跟顾家女共处一室的事情传出去!”
洪锦跟廖兴一惊,道,“你想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可那事情跟我们也有关系——”
“谁知道跟我们有关?”杜良问。
另外两人一时无言。
“现在镇上关于我们的流言可谓满城风雨,想把这个风头压下去,唯有出另一个惹人瞩目的丑闻。”
廖兴立即领会其意,恍然道,“说得对!纨绔子跟良家女的风流韵事,可不比我们那点事儿更引人关注么!”
洪锦想了想,也点头哼笑,“顾家在镇上虽然算不上大户,但是这么多年来顾家药铺一直对穷苦人家减免药钱,在望桥镇一带声望很高,很得百姓爱戴。加上顾家素来是块硬骨头,若知道家中女儿被人算计坏了名声,势必不会同马玉城善罢甘休。”
“一方是望桥镇首富,一方是得百姓爱戴的积善之家,这两方对上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而且中间,还夹着个院长爱徒袁淮生……哈哈哈凑成一堆打起来,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马玉城都不会好过!”
看着抚掌大笑的两人,杜良勾唇冷笑,“我们落得如此狼狈,他马玉城却想独善其身?做梦!老子就让他惹一身腥还什么都捞不着!”
廖兴笑着竖起大拇指,“此计不仅能让我们出一口恶气,还能让马玉城焦头烂额,一箭双雕啊!”
“只是……”洪锦顿了下,有些犹豫道,“那顾家姑娘的名声怕是保不住了。”
“那就只能怪她自己倒霉了。”
定下计谋,杜良立即迫不及待差人把消息散播出去,接着满怀畅意等待后续。
有人在背后操控,流言传播得极快,短短半日工夫,已经传遍整个望桥镇。
太阳还未下山,杜良遣出去的人就寻来禀报。
彼时三人已经将场地转到玉春楼。
只是这次没有叫姑娘取乐,只三人在房中饮酒密谈。
*
顾西棠踩着落日霞光回到顾宅,换好衣裳后就去扒顾西芙的花窗。
顾西芙人就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绣花绷子,盯着上头只完成一半的青竹兀自失神。
从庙会回来后染的风寒早已经好了,但是人却持续消瘦下来。
窗外紫色霞光打在她侧脸,下巴削尖,唇色极淡。
眉间,蹙着重重愁绪。
顾西棠曲指敲窗,“美人儿,在想什么呀?”
顾西芙回神,忙遮掩般嗔道,“什么美人儿,你总是没个正经……跑到我这来作甚?”
“想看你绣花。”顾西棠歪头一笑。
“……”顾西芙顿了下,寻起不知何时掉落地上的绣花针,“好,你顺便跟我学学女红吧,女儿家要是连绣花针都不会拿,以后要被人说道的。”
“是是是。”顾西棠也不顶嘴,就这么趴在窗台外面看,看少女于窗前绣花时安静的侧颜。
再过两日,那些让少女不安的障碍便能扫平,到时候,她总能安心了吧?
二姐还是脸颊有些肉肉更好看。
……
玉春楼,雅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紫檀木雕花矮桌旁,杜良坐在蒲团上,五指捏紧酒杯,咬牙冷声。
杜家小厮忙跪地躬身,“少爷,流言已经散播出去了,但是、但是并未引起太大轰动……”
“为什么没有太大轰动?茶楼、酒馆、街边小巷!那些碎嘴子不是最爱议论这种风流韵事吗!”
“小的在外面跑了一圈才知道,近来镇上莫名传出数不清的流言。什么东街李家二姑娘跟有妇之夫幽会,被人正室抓了个正着打上街头、西街小寡妇被人偷了肚兜直接赖上隔壁年轻俏书生、桥南莫家小女儿摔下河里被表哥所救成就良缘,就连镇守家——”
小厮还要再细数,杜良已经暴怒摔杯,“东街哪有姓李的人家?西街哪来的小寡妇?桥南莫家一门的男丁哪来什么小女儿?啊?这种流言也有人信?全他妈是傻子吗?!”
小厮,“……少爷说的是,是以、是以顾家姑娘的流言传出去后,议论的人虽多,但是相信的人没、没几个。”
杜良心口堵得喘不上气。
洪锦跟廖兴也瞪圆了眼珠子。
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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