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孙家倒台之后,京城里便盛传着这样一个流言。
而且,一传就是六年。
“哎,你听说了吗?
安定侯前些天带兵强闯御史府,把李御史吓得爬墙逃走,结果崴了脚,惨叫声都吓坏了三条街外的小孩儿。”
“当然听说了啊,安定侯可是从李御史家搜出了十万两黄金啊!堂堂御史,奉的是监察百官之职,结果自己收受贿赂,活该!”
“哪怕李御史有罪,可安定侯也太凶恶,竟然把堂堂从三品的官员吓得屁滚尿流,他也不怕遭天谴!”
“安定侯正得圣宠,哪怕一剑削了张尚书的脑袋,陛下也偏护着他。
我告诉你们,他是复生的煞神,别说李御史,放眼天下,谁人不怕他?”
……
闲言碎语声传入耳畔,身穿素白麻布裙的女子微微驻足,随即抱着怀中的五颜六色的绣线,抬脚进入位于巷尾的绸缎庄。
“春儿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公子正在里边发脾气呢,你快点儿过去劝劝吧!”
庄内的绣娘茗兰迎过来,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内堂走。
“出什么事了?”
叶春儿问道。
“好像是某位达官贵人在找技艺精湛的绣娘修复一件衣裳,可是大家都没办法,所以公子就发火了。”
茗兰回道。
叶春儿有了数,轻轻点头。
拐过回廊,就见一个茶盏从厅内飞出,伴随着魏延气急败坏的声音:“就这么件破衣裳都修补不好,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就是破,才修不好啊!”
“是啊,公子,这衣裳已经裂成碎布了,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把它变回原样?
它既然是贵人的衣裳,贵人又不缺钱,重新做一件不就行了?”
“你们还敢顶嘴?
贵人要补这衣裳,自然说明它意义非凡,你们若是补不好它,别说咱们‘天下第一布行’的名声保不住,项上人头也要落地!”
见魏延气得脸红脖子粗,叶春儿轻叹口气,上前行礼:“公子,我把金银线取来了。”
“春儿,你回得正好,快瞧瞧这件衣裳,还能不能给缝补回原样?”
魏延这会儿哪顾得上什么金线银线,拉着叶春儿走到桌案前,指着被搁在朱红色托盘里的碎布块问道。
叶春儿的瞳孔猛然一缩。
蜀锦,靛青色,银色麒麟暗纹……这是六年前,她留给贺江的衣裳。
难道绣娘口中的达官贵人指的是他?
他竟还留着这衣裳?
“能补吗?”
见她看着衣裳久久不动,魏延忍不住地催促道。
“能补,”叶春儿回过神,强压下心里倏而弥漫开的苦涩感,轻声道:“但不可能恢复原样。”
魏延刚绽开笑容,听见后一句话,立刻僵住了:“不行啊,春儿你快想想办法,这个人咱得罪不起,补不好是真的会掉脑袋啊!”
叶春儿淡淡瞥他一眼,满脸无动于衷:“公子,你答应过我只在京城呆三天。”
她躲了贺江六年,此次若非是魏延苦苦哀求,并再三答应只住三天就走,她是绝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的。
“姑奶奶,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吗?”
魏延真是气到没脾气了,不得不给她透底:“这衣裳可是安定侯亲自拿到绸缎坊,要求补回原样,谁敢拒绝他?
你敢吗?
算我求你,给想想办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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