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何警官暴躁地喊道。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希望这一切都是曹警官的恶作剧,忽然从担架上坐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哈哈,被我骗到了吧!”
何警官想要冲过去,揭开那层阻隔在他和曹警官之间讨厌的白布。一只手臂拽住了他,负责现场勘察的交通警察拦下他。何警官眼神有些发冷地瞪了对方一眼,掏出自己的证件,寒声道:“让开!”
这时候,曹警官的手臂从狭窄的担架垂落下来。周围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照,不时发出一两声惊叹。皮肉模糊的手臂,不自然的向后弯曲,像是被折断的树枝,断口处汨汨地流着汁液。
交通警察查看了何警官的证件后,无奈放下阻挡的手臂,板起脸对着人群的兴奋涌动喝止。救护车载着曹警官离去之后,围观的人们才开始悻悻地离去,没了看热闹的兴致,赶着上班的去上班,着急奔赴约会的匆忙奔赴约会,总之,各有前程。
何警官面无表情地对交警说道,“肇事者呢?”
交警撅了撅嘴,指着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的一个少年,“诺,那就是。”
一身黑色的皮夹克,牛仔裤上开着大大小小的破洞,脸上稚气未脱,明显的青春模样。少年正拿起一瓶矿泉水猛灌,马路边上的栏杆处残留着东一滩西一滩的呕吐物,在他的旁边停着一辆灰色的五座越野车。车头已经严重变形,挡风玻璃也如蛛网一般碎裂。
看着车头前的那些血迹,何警官只觉得有些晕眩,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双眼无神,像是没有听见。何警官大步走过去,扯着少年的衣领,喝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听见了没有!”
少年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我......叫......马一航。”
“年龄!”
“十......四。”
何警官努力克制着将眼前这个少年撕碎的想法,双眼喷火道:“把刚才的经过完完整整给我讲一遍!”
马一航断断续续讲完事件经过,委屈地哭了起来,“我按过喇叭了,我远远地就按过喇叭了,他为什么不让开呢!”
何警官一巴掌狠狠扇在马一航脸上,“你他么不会刹车吗!”
马一航更委屈了,哭得更大声,像是被抢走玩具的孩子,“我只想看看,人被车撞了会怎么样,电视里不是经常会有那种被撞了却什么事也没有的事情吗?是他运气不好对不对?”
何警官顿时懵在那里,老曹,怎么会死在这种傻缺手里......
张小满被毫无节奏的闹钟铃声叫醒,闹钟的扬声器明显已经濒临毁坏的边缘。不打紧,只要能叫醒自己这才是关键所在。从硬木板单人床上坐了起来,望着已经昏黄的日光,原来已经下午了。
走到外面的走廊阳台,拧开满是铁锈的水龙头,胡乱地洗了脸,往嘴里吞了几口冷水。旁边的小木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泡面,随便拿起一盒拆开,放在屋里的写字桌上,桌下的电水壶呜呜作响。张小满拿起笔在墙上的挂历上,打上一个叉,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张小满已经在这住了将近一个月了,自从余兮事件之后,张小满就从学校以研究课题为由要来了这个单人间。走到写字桌旁边墙上的穿衣镜前,脱下上衣,赤裸着上身转了一圈。张小满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好,并没有哪里受伤。有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你能欺骗的只能是信任你的人;你能伤害的,只能是亲近你的人。一定要避免后一种悲剧发生,这是张小满自从那个雷雨夜过后的醒悟。
在自己梦境中偶尔闪现的大麦田画面,更是像一个恶毒的诅咒,每每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就告诉他自己是一颗危险的种子,只会给妻女平静的生活带去惊涛骇浪。
拿起手机,摁亮屏幕,没有什么信息,也没有谁打来电话。屏保画面是张允熙和黄晓晓的合照,每一次拿起手机看到这张图片,心里都会充满慰藉。
打开矮桌上的电视机,泡上泡面,拿起前天从图书馆借的数学杂志,靠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快讯,今天下午一点,我市静平路发生一桩交通事故。肇事者是一名未满14岁的初中学生,驾驶一辆黑色越野车冲向一名年满55岁的男子,造成该名男子当场死亡.......
这世上果然平平无奇,就连每天的新闻内容都大同小异。肚子有些咕咕作响,张小满没有在意电视上的画面,低着头迫不及待吸溜着泡面。一不留神,手里的杂志滑落到地上。
张小满弯下腰,伸手去捡,眼睛瞟了一眼电视机,电视机的画面正巧定格在何警官冷若冰霜的脸上。抓了抓耳朵,被自己的猜测所震惊。捡起杂志,拍了拍尘土。不料,有一个黄色信封从里面掉落出来。
一种不详的氤氲在心中不断扩散,张小满拿起信封,像是有一种奇异的呼喊声在召唤他。信封外面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记号。小心地撕开信封的封口,抽出里面的黄色信纸,张小满豁然起身,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呐呐道:“怎么可能?”
这本前天借阅的杂志里夹着的信件,淡黄的纸上画着的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和一辆飞驰的黑色小车。车头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是一片血红。驾驶舱的车窗里伸出了一只小手,车里的小孩露出诡异的微笑。在信纸的下方,有一行小字:
看,少年孵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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