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月一愣,“怎么回事?” “我和他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发现彼此性格不合,所以就分手了。”温酒说的很洒脱,也很干脆,理由很官方。真正的原因她没说,否则老妈就知道她春节根本没去泰国旅游,而是应征了晏律的女友去X城,必定很生气。
性格不合?温明月满腹的疑问和惊讶,但也没有追问,只是笑眯眯拍了拍温酒的后背,安慰了一句:“没关系,下次会有更好的。”
话虽如此,心里却在想,恐怕想要找个超过晏律的男人,不大可能。真是遗憾,那样优秀俊美的小伙子不能当自己女婿。
许爸爸带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温酒一个人也是一愣。许瓒从老爸身后探出头,惊讶地问:“咦,姐夫呢?”
温酒抱歉的笑:“老爸,对不起哦,这次让你白忙一场。我和晏律分手了。”
许爸爸立刻收起失望的表情,笑道:“什么叫白忙活啊,做了好吃的咱们大家一块享用,才不是白忙活。”
温酒洗了手,也去厨房帮忙。这时,放在客厅里的包,里面响起了手机铃声。
温明月喊了一声:“温酒,电话。”
“妈,我手上沾着面呢,你帮我拿过来一下。”
温明月拿出手机走到厨房,温酒一看是很陌生的电话号码,便客气道说了一声你好。
“温酒是我。”
电话里竟然传来晏律的声音。
温酒的神情瞬间便变了,一阵气闷涌上心头。
温明月就站在温酒的身边,帮她拿着手机,立刻支起耳朵听。
“外公病了,我在医院,很抱歉今天没法去你家吃饭了,请代我跟叔叔阿姨道个歉。”晏律在电话里的声音低沉而疲倦。
温酒很爽快的答了声好,然后不等让温明月挂电话,自己直接用沾了面粉的手指挂断了电话。
温明月见状问道:“不是说分手了吗?他怎么还打了电话过来?”
温酒笑了笑:“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不是更圆满吗?虽然不是恋人,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从此绝交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彼此留些颜面更好。”
温明月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了,把电话拿出去放在客厅里。她对女儿做事从来都不多加干涉,尤其是感情的事,她也更不会指手画脚,如果温酒真的因为性格不合而和晏律分手,她就算遗憾,也不会多说一句,不过,从晏律来的这个电话来看,事情好像不是温酒说的那样。
温明月心里又开始活络起来,这么好的年轻人,错过了岂不可惜?她很想问问温酒,可是她这个女儿她最是了解,不想说的事,嘴巴就像是上了锁。
温酒吃完饭便陪着老妈一起看电视。温明月一提晏律两个字,温酒便拿起一颗红提放了她嘴里。
温明月:“......”
九点钟的时候,温酒的手机响了,她一看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便也没接。停了大约半个小时,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晏律的号码,她直接关掉了手机。
温明月精明过人,一看这情景,便知道这个分手可能是女儿单方面宣布的,晏律可能不答应,不然为何还不停的打电话过来。
她抓心挠肺的想要问个清楚,还没等开口,温酒就起身道:“妈,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在这儿睡。明早你早点叫我起床。”
从这儿去单位,路上堵车,至少要提前四十分钟出发,所以要早睡早起。
温酒上了二楼,刚要关门,许瓒笑眯眯地跟了进来。
“你和晏律怎么会分手呢?我上次见你们一起吃饭,那么亲密,手牵着手,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
温酒好笑又好气,拿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捂到他的头上,“你个八婆。”
“喂,我是关心你啊。”
“是不是老妈派你来打探的?”
“不是,绝对不是。”
温酒笑吟吟看着他,“你最近狂拍老妈的马屁,是不是惦记着什么事啊?”
许瓒干笑,“我想出国。”
“出国?”
“哦,学校都联系好了。老爹不答应,所以就巴结老妈拉同盟啊。”
温酒噗的笑了,“哎呦,怪不得蹲厕所还拿着英语看呢。”
许瓒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温酒继续调侃:“出去找个美国女朋友,回头生两个漂亮的混血洋娃娃好不好?要好好锻炼身体啊弟弟。”
许瓒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温酒乐不可支,不快的心情,好了许多。
许瓒到了楼下,温明月小声的问:“打听出来吗?”
“没有。”
温明月照着他屁股就是一巴掌,“真没用。”
许瓒捂着屁股抗议:“妈,我二十多了,不是两岁。”
温明月哼道:“切,就算你七十了也是我儿子,照样打你屁股。”
许瓒泪目,这两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般这个时间段,温明月的手机上都不会再有电话过来。她好奇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晏律的电话。
她怔了一下,点了接通。
“阿姨你好,我是晏律,请问温酒是在你这儿吗?”温酒不接他的电话,再打过去她已经关机,晏律便感到温酒是生了他的气,还好留有温妈妈的电话,所以就打了过来。
“是。”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了。”
“哦。可能没电了吧。”
温明月对晏律印象极好,虽然和女儿分了手,却还是客客气气地和他说着话。
“请阿姨转告她一声,我这就过去接她。”
温明月一头雾水,“接她?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晏律刚从医院回来,手机还插在充电器上,听到分手两个字,他腾一下站起来,手机充电器差点没被扯掉。
“没有,我没有和她分手。”
“那温酒怎么说你们分手了?”
晏律手指一颤,手机差点没掉下去。他心里乱成一团,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阿姨,我现在过去一趟,请你把地址告诉我。”
温明月听着他急切的声音,有点不忍,但又觉得自己不适合插手女儿的感情。既然温酒说是分手了,肯定有原因。
“温酒已经睡了。有事你们明天再说吧,再见啊。”
挂了电话,温明月担心晏律再打过来,顺手也把手机关掉了。
许瓒道:“看样子我姐和他不是分手,是闹别扭啊。”
“你姐那个性你还不知道,做事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这一点还真是遗传了我的优点。不是我这当妈的吹牛,我女儿,那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还要钱有钱,要不是眼光高,追她的人早就从大门口排到金波湖去了。要不是个性有点强,怎么会拖到二十五了还单身。”
许瓒呵呵呵呵的笑。老妈你还真是不谦虚。这是夸女儿,还是在夸自己?
“我女儿这么优秀,不受点折磨不吃点苦头就追到手,哪能那么容易。”温明月撇着嘴哼了一声,施施然上楼了。
许瓒目瞪口呆,老妈你这样助纣为虐,真的好吗?
温明月上了楼,敲门进了温酒的房间。
温酒洗了澡正要准备睡觉,一看老妈笑得那么慈祥,就知道必定是想要打听内幕,谁知道温明月却笑着说:“刚才晏律来电话了,说是要见你,被我挡回去了。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没什么,妈你去睡觉吧,随便把我的门关上。”
温明月无奈,只好关上门。
温酒一觉醒来还没到七点,她起床梳洗之后下了楼,许爸爸正在厨房准备早饭。
她默默地站在客厅里,看着许爸爸的身影,心里涌上许多的感概。
她五岁多的时候,温明月再婚。第一次见到许爸爸,温酒很害怕也很排斥,但是很快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总是一脸笑容的许叔叔。虽然他不高不帅,可是他又会讲故事又会讲笑话,还做的一手好菜。
许爸爸幽默风趣又宽容大度,和母亲结婚之后几乎没有吵过架,每次老妈一炸毛,许爸爸就笑眯眯地投降,那怕是母亲蛮不讲理,他也都忍让着,等老妈平静下来再和她讲道理。这种互补的性格才能让两人和和美美的过了二十年。
母亲的性格和她有点像,所以,她应该找个许爸爸这样的男人才会更幸福。晏律的性格和许爸爸几乎是两种极端。他挑剔龟毛又骄傲,脾气不好,心胸也不够宽广,竟然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和她闹矛盾,连面见家长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失约,真的让她异常的失望。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和晏律在一起的确有点仓促,没有深思熟虑。而这次的矛盾,就像是一剂清新剂,突然让她清醒过来。她要找的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
她走进厨房,笑吟吟问:“老爸,早饭好香,做的什么好吃的?”
许爸爸扭头笑道:“你难得在家吃一次早饭,老爸还不得做点好吃的。”
温酒心里一阵默默的感动,上前挽着许爸爸的胳臂,“爸,等许瓒出国了,我就搬回来住。”
“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不放心他。要是你出国,老爸就算舍不得也会答应,你自理能力强,他不行啊。”
“所以你才应该让他出去锻炼锻炼。”
“你妈也这么说。”
“要不,老爸你陪着他出去看看。如果觉得他选的学校还不错,就让他去试一试。”
许爸爸撇撇嘴。
温酒开玩笑道:“不行了再回来呗,反正老爸你有的是钱。”
许爸爸被她逗乐了,“你这孩子。”
一家人吃了早饭,便各自准备着上班,温酒的单位最远,便提前先走一步。车子开出小区大门。突然,从路边的一辆车后走出来一个人,径直拦住了温酒的车。
温酒急忙一个急刹车。
晏律站在她的车前,挺括的黑色大衣,竖起来的衣领让整个人看上去严肃而清冷,依旧是气势夺人,卓然不群的模样,只是清俊的面容略有些憔悴。
隔着玻璃,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内的温酒,旁若无人地站在路口,全然不顾路边的车子的鸣笛声。
温酒握着方向盘,看着突然出现的晏律,心中五味杂陈。已经下了分手的决心,可是看到他拦在车前,她还是有些难过,有些不舍。
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小区业主的车子都要急着出来,在后面按喇叭,温酒不好挡在路口,妨碍别人,只好摇下车窗,对晏律道:“你让一下。”
晏律站着那儿,没有挪步的意思。昨夜和温明月一通电话,才知道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分手了。急怒攻心加上难以置信,他几乎一夜没睡,一大早便心急如焚的开车过来。
可惜他只知道温酒的家在这个小区,并不知道具体的楼层房间,不然早就直奔温酒的家里去问个清楚。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一向骄傲的晏律,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明明是温酒有错,结果他还被她不声不响就甩了,心里像是盛放了一团火。
温酒很冷静地看着他,“我要去单位上班,有什么事等下班后我们再谈吧。”
“不行,我必须现在和你谈。”
温酒见他一副她不下车,他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好道:“那你让开,我把车子停到路边。”
晏律往旁边让了几步,温酒靠边停下车子。刚刚解开安全带,车门已经被晏律打开。一股冷冽的空气随之进到了车里。
温酒关上车门,走到路边的台阶上。清晨的风还很冷,头发被风吹起了一些碎发,愈发显得她清冷美丽,楚楚动人。
晏律迫不及待地问:“昨天晚上,你对阿姨说我们分手了是怎么回事?”
温酒看着他的眼睛,“你昨天一天关机,不回我的短信,晚上不来吃饭,不就是分手的意思吗?”
晏律又气又急,“我什么时候说过分手了?”
温酒淡淡道:“你的行为,让我感到就是分手的意思。”
“我昨天一早就接到姨妈的电话,赶去医院,手机没电了。我用的是姨妈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也不是故意不去你家吃饭。”
温酒淡淡看着他,神色拒人千里,“你明知道我在等你,你也明知道我父母为了你的到来一早就开始准备,即便你手机没电,借个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很难吗?”
晏律被噎了一下,“的确不难。但是我当时心里很乱,想要静一静。所以电话打得有些晚。”
温酒道:“你需要静一静,我也是。通过昨天的事情,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的性格不合适在一起。前天晚上你和商景天谈过之后,便对我那个态度,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听我的解释,你认定我是在骗你,但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既然你很介意此事,我们不如提早分手,以免以后为了这件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那件事,的确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因为太在乎她所以才觉得耿耿于怀。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生出分手的念头,那怕瞬间的念头都没有过。
他顿了顿,很伤自尊地说道:“我可以......不介意。”
温酒很冷静的看着他,“前段时间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仔细考虑就决定和你在一起。昨天我等你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清楚。我们性格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晏律觉得喉头一热,差点一口血涌上来。他没想到他已经放低身架委曲求全,温酒竟然还如此决绝地分手。激愤之下,他一把握住了温酒的胳臂,气道:“我不同意分手。”
“请你放开,我要去上班了。”温酒平静而冷静的看着他,身上那种清冷的气场在这个清寒的早上几乎是发挥到了极致。
晏律知道此刻即便是强行留下她,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观。他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放开她的胳臂,沉声道:“晚上我去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温酒点了点头,下了台阶,开车离去。
晏律站了一会儿这才上了车,手握在方向盘上,手心里凉冰冰的冒着寒气,他没想到他一天没回她的电话,事情竟然会演变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她竟然会提出分手,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他宽容大度的原谅,竟然还是这样的下场。
温酒到了单位差点迟到。这也是为何她放弃了家里的大房子而去住到绿茵阁的缘故,路上堵车实在太厉害,她又在门口被晏律拦着耽搁了十几分钟。
忙碌的工作反而让她忘记了烦恼的感情。中午下班,她正和几个同事一起吃饭,手机响起来,她看到晏律的电话,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也不去接。
等下午下班的时候,她一看手机已经有十七个未接来电。
她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条短信过去:“你能体会到等待一天的滋味吧。”
她在绿茵阁整整等他一天,时光一点点的流逝,心里的失望也一点一点的浓烈,最后沉甸甸的充满了整个心扉,胸口无法言喻的闷疼。
见家长对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他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来,直到最后一刻才打了个电话来解释。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晏律突然翻脸,那么对待她。
回到绿茵阁,温酒开始收拾东西。这段时间她决定先搬回家里住,不然碰见晏律,会比较尴尬。他和她分手了,想必肯定会辞掉这里的房子,回自己家。所以她也没必要搬家,只回家避一段时间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门铃便响了。温酒第一反应便是晏律,从猫眼一看,果然是他。
她打开门,对晏律道了一声:“请进。”然后指了指沙发,“请坐。”
晏律沉默着坐下来。
温酒倒了一杯茶,很客气的放在他面前,说道:“有什么话,我们今天一次说完吧。”
这句话透出一股浓浓的决裂味道。
晏律从未想到自己会和她分手,一想到从此失去她,更是无法忍受,即便他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但眼下,他宁愿先认错来挽回。
“我昨天是做的有些不对。但是你想,我骤然听到你去应征女友是为了商景天,而且你和商景天还曾经有过一段,我......需要时间来冷静。”
温酒怔了一下,蹙起眉头,“我和商景天有过一段什么?”
晏律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和别扭,“商景天给我看了你们过去的合照。我当时的确很生气,没想到你竟然骗我。你告诉我你从未谈过恋爱,我一直相信你。但是,看到照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说我和商景天的照片?我什么时候和他照过相?”
晏律本来不想提及,但事到如今,温酒仍旧不肯承认,他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沉痛,皱着眉道:“我亲眼看到,你和他七八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你,还有点胖。”
温酒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晏律道:“和你一样,我最无法接受的是欺骗。但因为是你,我可以原谅,你和他的过去,我也.......不介意。”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已经碎的七零八落,身架已经低到了地底下。但是为了不分手,他只好委曲求全。
但是温酒听见这些反而气得笑了:“晏律,其实和你分手,我心里还有些犹豫,但现在我已经无比肯定。”她终于明白晏律为何前天晚上对自己如此恶劣的态度,昨天为何一天关机,原来是被商景天挑拨,信了他的话。她失望而气愤,他竟然如此不信任她,单凭商景天的一面之词就认定她在欺骗他。
“为什么?”
温酒气得有些哆嗦,“因为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商景天的几句话可以瞬间把我的人品贬低,几张照片,立刻就可以让你翻脸无情。”
温酒突然变得如此气愤让晏律很是意外,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安,似乎这中间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你把话说清楚。”
温酒气愤看着晏律:“我从来没和商景天有过什么过往,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也是曾经把他暴扁了一顿,因为他害死了我妹妹。”
晏律一怔:“你妹妹?”他从来不知道温酒还有个妹妹。
“对,我妹妹易糖。你看到的照片,应该就是她。我妈和易兆钧离婚之后,便再无联系,也从来没有对我提过这个人。所以,我从来都没想到我会有一个妹妹,只比我小几个月。”
晏律心里一沉,顿时有一种自己入了圈套的感觉。
“我和阮书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去柔道馆的时候,她跟着去陪我。刚好柔道馆的旁边就是健身房,因为她有点胖,顺便办了张卡减肥,没想到半个月就瘦了下来。然后她班里的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易糖也跟着来了。我第一次见到易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我和她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很好的朋友。她那时很胖,一百六十斤。她说,她有个喜欢的人,为了他,再苦再累也要瘦下去。”
说到这儿,温酒咬牙道:“你应该能想到,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吧?”
晏律一怔,“商景天?”
“对,就是他。她为了商景天,很辛苦的减肥,她瘦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和我长的有些像,而且她越瘦,她就和我越像。我们走到一起,就像是姐妹。我们虽然很奇怪,但都没往别的地方想过。直到有天她去我家吃饭,我妈听说她叫易糖,便问了一句她父亲是谁。当时,我妈就变了脸色。
易糖走后,我这才知道她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竟然和她在这么大的城市相遇成为好友。我妈说,父辈的事和子女无关。她不会反对我和易糖来往,只是别告诉易糖,依旧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就好。
生日的时候,她邀请我和阮书前去她的生日宴,说要给商景天一个惊喜。但没想到的是,商景天给她的生日礼物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带去了另外一个女伴儿,直接告诉易糖,他从来没喜欢过她,和她在一起只是同情她胖。善良天真的易糖从天堂跌到地狱,那一晚喝了很多酒,在露台上痛哭失声。我去给她买醒酒药,回来的时候......”
温酒说不下去了,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我为什么晕血吗?因为我亲眼看到她从楼上掉下来,掉到我面前。”
尽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两行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从温酒的脸上滑下去。那一幕她永远都忘不掉。
“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商景天。易糖虽然不是他亲手推下去的,是自己失足坠楼,但是如果不是商景天,她绝对不会死。”
晏律手足无措的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
温酒一抬胳臂,狠狠打开他的手,“你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对不起温酒,我不知道是这样。我没想到,”
“现在请你出去。”
提起这段伤痕累累的往事,温酒激动伤心,也很气愤,本来想要和晏律好说好散,和平分手,但此刻却被挑起了愤怒,情绪失控之下,就毫不客气地送客了。
晏律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恐怕比自己见到那些照片时还要激动而气恼,这样的情景下,他无论怎么解释,道歉,恐怕都于事无补。只有等温酒冷静下来再说。
他默然走出了温酒的房间。房门瞬即在他的身后关上,他觉得自己再次被关到了温酒的心门之外,而且这一次,恐怕比上一次更加的难以敲开。
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怎么都想不到温酒会有一个妹妹,而且和她如此相像。所以看到那些照片,他一丝一毫都没有怀疑,认定那就是温酒。他当然也更加没想到商景天会欺骗他,两人相识多年,又是合作伙伴。
他径直下楼,开车朝着金色会所而去。今晚,商景天宴请几位主管项目的领导吃饭,因为晏律急着和温酒见面,所以就推辞了。
到了会所,他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推开山海居的房门,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商景天正翘着腿坐在欧式大沙发上,手中拿着手机正在谈笑风生。
见到晏律,他旋即站起来,对晏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笑容可掬,风流倜傥。
晏律没有坐下,而是冷冷的看着他。
商景天生性风流,晏律早就知道。但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并没有因为商景天的私生活而否定他的商业才能。但此刻,晏律开始觉得自己过去的一些原则有些太过宽松,人品低劣,即便再有能耐,也应该敬而远之。
商景天一看晏律脸色不对,便挂了电话,笑道:“你不是有事不来么?事情办完了?”
晏律目光犀利如寒剑,“商景天,你我认识也有许多年了。我是个什么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怎么了?”商景天隐隐有些紧张。
“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骗我是温酒?”
商景天的笑容收敛起来,换上了陈恳而委婉的语气,“晏律,你是我最重视的一位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温酒为了报复我,而利用你,欺骗你。她接近你,是因为我。她假装和你谈恋爱,也是为了想要寻机报复我。所以我才这样阻止你。”
晏律冷笑:“你口口声声为我着想,其实是怕温酒对我提起以前的事情,让我对你的人品有所质疑,怕温酒阻拦我和你合作吧?”
商景天顿了顿,“也有这个原因,这个项目对你对我,都很重要。我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这个项目。”
晏律冷声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项目,比温酒更重要。”
商景天心头一跳,急问:“你什么意思?”
“这个项目,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和你继续合作。”
晏律转身便走。
商景天没想到晏律竟然会为了温酒而将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弃之不顾。
晏律可以放弃,他却不能,他已经为了这个项目而堵上了全部身家,也寄希望于此能够在大哥商良辰的面前扬眉吐气。
情急之下,他追了上去,拉住了晏律的手臂,“晏律,在商言商,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要一时感情冲动就把到手的利益抛掉。”
晏律厌恶地抬起手臂,肘部一抬击向商景天的肋下。震怒之下,晏律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出手有些重。商景天哎呦一声痛呼,弯腰捂住肋下,痛得面色发白。
晏律居高临下看着他,怒道:“如果你没有这样做,即便温酒告诉我你和易糖的事,我依旧还会和你合作。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成年人,生意场上,最忌讳感情用事。我和你再合作下去,就是挖坑自跳,与虎谋皮。你好自为之。”
砰地一声,晏律摔门而去。
商景天慢慢蹲下去,许久才挪到沙发上,脸色灰败。
晏律开车离开了金色会所。夜色如墨,他心情也是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挽回。真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他一向自诩睿智机敏,竟然被这样一个拙劣的设计而误会了温酒。
温酒的个性如此强悍,恐怕这一次,他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他怎么甘心放弃。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动心,迫切地想要和她结婚。他从衣兜里拿出那个戒指的盒子,轻轻打开,拿出那枚戒指,紧紧握在掌心中。
爱上一个人,其实无关时间长短,或许在顶楼看见她救下陆平勇的那一刻,他已经认定这就是他这辈子想要携手的女人。
他收起盒子,拿出手机,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过去,放下身架和自尊,言辞恳切的道歉,认错。这是他眼下唯一想到的事。
温酒没有回复,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叹了口气,沿着马路慢慢往回开,路边有个花店。他下了车,买了一大丛玫瑰。回到绿茵阁,站在温酒的房门前,他抬手敲门。里面悄无声息,他执着的敲了许久,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他拿出手机,拨了温酒的电话。温酒没接。但是屋内也没有手机铃声,看来她不在房间里。他心里一沉,当即明白过来,她肯定是回了父母家,而且这一段时间必然不会在这里住了。顿时,一种浓重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失去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条件,挽回必定是难上加难。
他拿着手机,手指在一串的电话号码上滑过去,看到阮书的电话,他顿了顿,拨了过去。
阮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老公顾墨一脸不高兴地坐在那儿,酸溜溜道:“你的手机一直响,一个叫客户先生的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哼。”
阮书噗的笑了,“客户先生就是晏律啊。”
那天在婚礼上记了晏律的电话,因为那个“晏”字要找半天,她忙忙碌碌的就随手记成客户先生,一直就没去改。
顾墨这才换上笑脸,狗腿的过来给她擦头发。
阮书把电话拨了过去,她还不知道温酒和晏律正在闹分手。
“阮书你好,我是晏律,你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啊?”
“见面再说。”
“那,就在我们楼下的咖啡馆吧。”阮书把顾墨家的地址报给了晏律。
挂了电话,她便起身换衣服,正等着滚床单的顾墨咽了口口水,气道;“都这么晚了他还来找你?”
阮书白了他一眼,“八点很晚吗?你以前八点不是刚刚开始夜生活吗?”
顾墨只好度日如年的等在新房里,眼看已经半个小时过去,阮书还没回来,他正打算去楼下找她,刚好阮书开门回来了。
“晏律找你什么事?”
“他和温酒分手了,找我来问问,有没有办法让温酒回心转意。”
顾墨很意外,“那你怎么说?”
阮书摸摸头发,叹道:“我说,没有办法。”
“你真狠心。”
“是真的没办法。温酒在感情上异常的干脆利落,不像我,优柔寡断。”
“心真硬。”
“不是心狠,而是她缺乏安全感。我指的是感情上的安全感。她还没出生,生父就移情别恋抛弃她妈,再后来,妹妹又被人玩弄感情坠楼而死,你想想她的感受。所以,她对男人的要求很高,对感情的要求也很苛刻。一旦觉得不合适,便马上抽身而退。”
顾墨点头:“你说的对,也难怪她长的这么漂亮,一直没男朋友。”
阮书无奈地叹口气:“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劝晏律放弃。”
顾墨啧啧道:“你和温酒还真是一对好友啊,别人都是劝和不劝分,你们倒好,可劲的劝分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给她介绍新男友啊?就像当初她让你甩了我,还给你介绍许瓒。”
“嗯,我正有此意。你说沈煜怎么样?”
顾墨无语,默默地同情同为男同胞的晏先生。
阮书嘴上说不帮晏律,但心里还是觉得他和温酒很般配,而且晏律态度如此陈恳真诚,她确实有些于心不忍。温酒第一次谈恋爱,她作为好朋友,还是很希望能有个圆满美好的结局。于是第二天上午下班,趁着下午没课便去了温酒的单位,找她吃中午饭。
真是巧极了,在电梯里她就碰见一个花店的小哥,手里是一个巨大的花篮,插满了香槟玫瑰。
看着小哥也去二楼,她就直觉这是送给温酒的,果然,花店的小哥和她一前一后上了二楼,问值班的保安:“你好,请问温酒女士的办公室是那一间?我是楼下香香花店的员工。”
阮书笑道:“我知道,你跟我来吧。”
她敲开温酒的办公室。
温酒一看她身后的香槟玫瑰,便噗的笑了:“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跟我求婚吗?”
阮书含笑不语。
花店的小哥把鲜花送上,“请温女士签个名。”
温酒签了名字之后,这才发现那一大丛玫瑰中间有个卡片。她拿起来一看到落款是晏律,便脸色一沉。
阮书笑吟吟的看着温酒,念叨起香槟玫瑰的花语。“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没有你,我就像是迷失航线的船。”
这花语还真是有点和当下这两人的情形有点像,温酒有点窘,嗔了她一眼:“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记性好,这么肉麻的词都能背的清清楚楚。”
阮书正色道:“最后一句我还没说呢,花语是,我只钟情你一个。”
温酒越发的窘了,“一会儿拜托你走的时候,带回家送给你家顾墨吧,扔掉好可惜。”
“真狠心,唉,昨天我见到晏律,他都瘦了一圈。”
温酒假装收拾东西,默然不语。
阮书搂着温酒的肩,笑吟吟道:“走吧,一起下楼吃饭。我请客。”
因为一点钟还要上班,两人就在楼下的一家快餐店里用餐。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温酒拿着菜单低头看。
阮书留意看她的表情,暗暗觉得不妙,如果她很难过很郁闷,这说明陷得深,晏律想要挽回很容易,可是她这一副气定神闲,风淡云轻的表情,莫非晏律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唉,心里默默为晏先生点蜡。
温酒拿着菜单点完菜,交给服务员,突然过道对面走过来一个高挑俊朗的男人。她觉得有点异样,抬头一看,竟然是晏律。
看来是他下班之后匆匆赶过来送花给她。
阮书连忙笑着招手:“客户先生,这么巧,来一起坐吧。”她还担心温酒不让晏律坐下,忙自作主张的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位置给晏律。
晏律对阮书笑了笑,“我下班后特意过来的。”说着,他看向对面的温酒,那样深情的目光,连阮书都觉得自己的心要化了。
“那就一起吃饭吧。”温酒对他笑了笑,态度竟然非常友善。
晏律很是意外温酒的友好,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难以置信,她难道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席间温酒和阮书聊天,间或也和晏律说上几句,虽然是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却给了晏律巨大的希望。
他感到温酒是原谅他了,不仅没有冷面相对,和他一起吃饭聊天。形势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说实话他都做好了过来就被泼茶水的准备,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礼遇。
阮书也很意外,晏律不是说,温酒决绝的和他分手了吗,怎么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难道是晏律小题大做,虚惊一场?
吃完之后,温酒叫来服务员结账。
阮书要请客,温酒笑着按住她的手:“这是我公司楼下,怎么能让你请。”
“我来。”晏律拿出钱夹买单。
温酒拦住了他,很陈恳的说道:“今天我请。昨晚上,我的态度有些不好,对不起,请你别放在心上。”
晏律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看来是原谅他了,他还以为又要漫漫关山从头越呢。
温酒笑了笑:“虽然我们分了手,但你还是我的客户。请客户吃饭也算是我的工作。”
客户!他倒退成了客户的身份。晏律怔然看着她,不是一杯茶水泼过来,而是一盆凉水泼下来。
温酒还未拿出钱夹,晏律已经抢先付了帐,起身说道:“我要回去上班了,晚上你再请我吧。”
说着,阔步离开了快餐店。
阮书素来心软,看着晏律的背影,真是忍不住的同情,“温酒,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吗?我觉得他虽然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啊。比起顾墨,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温酒笑了笑:“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
阮书又惊又喜,拍着手道:“真是太好了。”
温酒调皮的笑,“我是那种小心眼斤斤计较的女人么?我连易糖的老妈都可以原谅,他这点事在我眼里算得了什么?”
易糖死后,唐君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易兆钧把她送到疗养院便不闻不问另寻新欢了,反倒是温酒经常去关照她。
阮书赞许地点头:“对,你和阿姨都是肚子里面能撑船的女人。”
温酒笑笑:“但是,我并没有打算和他和好。”
阮书笑容僵住了,“为什么?”
温酒叹了口气:“因为我发现,我和他的性格在一起真的不合适,我应该找一个,像我老爸那样的人。”
阮书默默心道,客户先生,你完了。您那个性和许老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孙大圣一个筋斗云都翻不过去的距离啊......
阮书和温酒从店里出来,温酒道:“你回去吧。我去上班了。”
阮书不满地嘟囔:“我失恋的时候每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你失恋的时候都不来找我,好歹也给我一次当恋爱导师的机会啊。”
温酒忍不住调侃:“就你这水平?几年都没弄清楚顾墨到底喜欢不喜欢你,还能当恋爱导师?我看你家顾墨还差不多,够腹黑的。”
被揭了短的阮书撅着嘴道:“那我走了,回头给我打电话。”
温酒挥挥手:“嗯,再见。”
一回到办公室,看到那丛香槟玫瑰,温酒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和晏律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涌入了脑海,因为时间短暂,每个片段都如此的清晰。从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冷傲,到重新修订协议的各种龟毛,再到后来不知不觉,他的那些细微的改变。
温酒提起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写下晏律两个字,怔怔的看着这两个字出神。
阮书坐在出租车上,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拿出手机打算给晏律点拨一下。
晏律回到办公室,刚刚坐在办公桌前,阮书的电话打过来。
“晏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阮书是个慢性子,软脾气,一句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晏律心里一紧,耐着性子问道:“你请讲。”
“好消息是温酒已经原谅了你。”晏律心里一喜,但紧接着阮书又道:“坏消息是,她还是决定和你放手。以后你只是她的客户。”
晏律心里的那点喜悦还没捂热,便立刻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为什么?”
“她说,你们的性格不合适,她想要找一个老爸那样的人。”阮书问道:“对了,你见过她老爸吗?真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叔叔。”
阮书连着用了三个很好。晏律的心也紧跟着像是被一个大铁锤重重的击了三下。这其中隐含的意思,当然是说,他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晏律握着手机,很是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去她家,见见她继父,看看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好法儿。
“你加油吧。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给我来电话。”
挂了电话,阮书看着手机屏幕上“客户先生”四个字,心里挺过意不去,是不是因为自己把他的名字给存储为客户先生,所以他才从男朋友又重新变成了客户?想了想,阮书好心地把客户先生改成了温酒男友,也算是默默的给晏先生祝福吧。
晏律握着手机,脑子里乱成一团,每一个脑细胞里仿佛都塞进了两个叫人吐血的字:客户。
他忍不住拨通了温酒电话。
“你好,晏先生。有什么需要为你服务的吗?”
果然是一副对待客户的语气,客客气气、礼貌周到,但透着一股子叫人气恼无奈的疏远。
晏律握着手机,半天才哽出一句话:“你给我推荐几只股票吧。”
温酒就报了两只股票给他,并解释道:“这两只科技股,最近涨势比较好,我认为可以逢低买入,但是,我只负责推荐,具体操作还是请您自己把握。”
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便挂了电话。
晏律心里拨凉拨凉的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他此刻甚至都想着她还不如不原谅他,原谅了便立刻回到了原点,他又成了客户。
温酒觉得依照晏律骄傲的脾气,被自己这样拒绝之后,肯定不会痴缠。但没想到下班之后,一出办公楼,就看见晏律等在台阶上,街后是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流,衬托着他高大的身影格外的俊朗出挑。而且他身上所穿的蓝色风衣,竟然是温酒送给他的那一件。
虽然当时没有试穿,但温酒的眼光,再加上晏律的好身材,衬得他儒雅清贵的气质格外出众,那么卓然不群玉树临风的一个男人,即便是已经分了手,却依旧出众醒目的让温酒眼前一亮,心里一动。
她按捺下心里的波动,缓步走过去。
晏律微微弯腰,轻声道:“我请你吃晚饭,算赔礼道歉好么?”
一向清高倨傲冷漠的风格骤然变的如此温柔谦逊和气,温酒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客客气气道:“不用了,你中午都已经请过我了,不用再赔礼道歉。”
晏律陪着笑,小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温酒的口气很平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敷衍。而且晏律很了解她,她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说是没有,便真的没有。
“你既然已经原谅我,为什么还要分手?”晏律双眸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温酒,似乎要将她吞进眸中。
“晏律,分手和原谅是两回事。”温酒道:“分手不是一时冲动,那一天等你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我并不保守,但我的婚恋观很传统,希望恋爱能修成正果走入婚姻。漫长的几十年时光,生活中不知道会有多少的波折,远远胜过今日你我之间这点小小的误会。所以,我想找一个宽容大度的人,能包容我性格上的棱角。你的棱角太多,我们在一起,恐怕只会互相伤害。”
晏律定定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分手的理由?”
温酒点点头。
“我以后不会这样,”晏律定定看着她:“我可以改。”
温酒道:“你不用改,你很优秀,只是不适合我而已。”
晏律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女孩儿,性格温柔宽厚,能包容你的棱角。”
晏律听见这句话,咬咬牙吸了口气。她竟然把他往外推。让他去另寻新欢,这样的大度,简直让他快要吐血。
温酒道:“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走到车子旁,温酒打开车门正要上去,晏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身形高大,顿时一股无形的威压气息逼了过来。
“我认定的人就是你。即便我误会了你和商景天有过一段过往,我也没有分手的意思。现在,更不会。”
他松开温酒的手腕,转身上了车,倒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但语气中的坚定却露出绝不放手的意思。
温酒怔怔看着他的黑车驶入了车流之中,驾车朝着家里而去,心里有点乱。
路上经过超市,她停车去购物,打算晚上回去好好做一顿晚饭放松心情。这一招是跟许爸爸学的,他有棘手的官司时,很喜欢在厨房里,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来缓解压力。
温酒刚刚回到家,许瓒和老妈一起回来了。看到温酒正在准备做晚饭,温明月道:“别做太多,你老爸今天不回来吃晚饭。”
许爸爸在外面应酬有饭局是常有的事情。温明月早已习惯,等晚上老公回到家,她连问都没问,是谁请他去吃饭。
但是许爸爸却春风满面地主动说起来。
“你猜今天请我吃饭的是谁?”
“谁啊?”
“晏律。温酒的那个男朋友。”
温明月一愣,“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
许爸爸兴奋的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亲自带了礼物到了我的事务所,为那天失约道歉,然后又请我吃饭。盛情难却,我半推半就的就去了。结果这一聊起来,我才发现,这小伙子真的很不错,年轻有为,而且,长的特别帅。”
温妈妈哼道:“不会是一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吧?”
“当然不是,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只不过是觉得这年轻人的确不错,对温酒也很有诚意。”
温明月笑道:“说实话,我也对他也挺有好感。不过,我再有好感也没用,得温酒喜欢。他要是有本事能追到我女儿,那我就乐见其成把女儿嫁他,他要是追不上,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
许爸爸道:“周六有朋友约我去灵苑度假村,咱们带上温酒,让她散散心。这丫头虽然分手跟没事人似的,不过心里肯定不痛快。”
温明月点点头,下了楼去告诉温酒。
温酒经常去度假村的马场骑马,立刻兴致盎然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这几天,温酒在每天中午收盘和下午收盘的时候,都会接到晏律的电话,询问股市行情。牵扯到工作,温酒不能不接他的电话。
晏律利用“客户”的身份,每天几个电话过来,虽然不再提复合的事,却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热线联系。温酒也没法子,总不能对大客户翻脸。
周六这天,许瓒开着越野车带着老爸老妈和温酒,早上八点从市里出发,九点半到了度假村。
虽然天气转暖,但毕竟还未到春天,城市中也没太多的地方可消遣。灵苑度假村,建在Z市郊区不远的山脚下,风景别致,建有马场和温泉,还有各种休闲娱乐措施,对于双休日来说,是个很好的去处。
这个时节,一般人来这儿都是泡温泉,许爸爸和老朋友去了个棋牌室,温明月便直奔温泉。
温酒换了衣服,便拉着许瓒去骑马。
许瓒只好舍命陪君子。
温酒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骑马,迎着风驰骋的感觉,仿佛能带走一切心里的烦闷,很快便觉得心境异常的开阔空旷。
马场很大,周围都是丘陵矮山,因为天气晴好,空气中隐隐约约带了一丝丝单薄的早春气息。
温酒素来胆子大,又加上骑术好,一会儿功夫便把许瓒给扔到了后头。
过了一会儿,还未见许瓒追上来,温酒便放慢了速度等他。
不多时,身后传来马蹄声,温酒以为是许瓒追上来,也未在意,直到那匹马奔驰到自己身边,她扭脸一看,差点惊出声来,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晏律。
温酒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晏律对她笑了笑,神清气爽英姿勃发。
阳光斑驳,投射到他神采奕奕的眉眼上,身上那股挺拔的英气,因为这一身骑马的装束而更为凸显,英俊挺拔的仿佛从田园油画中走出来的骑士。
温酒心里怦然一动,赶紧转开了目光,不想被他的美色迷惑。
“你怎么也在?”
“真巧,这就是缘分。”他当然不会说,这是从许爸爸口中套出来的消息。
温酒才不信这么巧。可是又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是许瓒?扭头一看,许瓒已经不见踪影了,温酒便把这笔账记到了许瓒的头上。
马场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只有风声。
晏律笑吟吟看着她:“你骑术不错。我们来比一程吧。”
温酒随口道:“好啊。”
“你输了怎么办?”晏律看着她,一副笃定她会输的眼神挑起了温酒的不服气。
“我不会输。”
“要是输了呢?”
温酒瞥他一眼:“输了给你十块钱。”
“小气。”晏律定定看着她:“输了就和好,怎么样?”
温酒扫了他一眼,“不好。”
晏律笑了笑:“看来你知道你赢不了我。所以不敢赌。”
“好啊,赌就赌。你若输了,以后就别提复合的事,也别动不动给我打电话。”
“好,一言为定。”晏律指着远处的一道木栏,道:“到那里为止。”
温酒点点头。
她之所以敢和晏律打这个赌,倒不是被他激将,而是想起来当初在倾城府邸,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晏律给了她一份简单的个人资料,爱好一栏写了潜水游泳滑雪钓鱼,可没有写骑马。可见他不擅长这一项活动,温酒这才答应和他打个赌。
两匹马几乎是同时放蹄疾奔,温酒对自己的骑术很自信,认为胜过晏律有八成把握。但是很快,她就有点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和他打了这个赌。
两人的马几乎是并肩而驰,不分前后,路程过半的时候,晏律超过了温酒。温酒心里暗暗发急,眼看木栏就在眼前,温酒哎呦叫了一声。
晏律连忙扭头问道:“你怎么了?”
两匹马本就差距不近,晏律只是稍稍领先,趁着他关心分神,减慢速度的这个功夫,温酒瞬间便超了过去。
晏律暗叫上当。
温酒提缰跨过木栏,然后减慢速度,调转回头,对晏律道:“你输了,说话算数。”
晏律不满道:“你使诈,不算。”
温酒赢了他,心情大好,嫣然笑道:“兵不厌诈,愿赌服输啊。”
晏律眯起眼眸,缓缓道:“好,我不再提复合的事儿。”
温酒骑马拐回去,到了马厩前,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了马童,然后抬步走到了回廊上。
许瓒正躺着一张藤椅上晃荡,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津津有味看得入迷。
温酒走上前,出其不意地捏住了许瓒的鼻子,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告诉晏律我们在这儿?”
许瓒呜呜道:“啊啊啊,放手。不是我,冤枉。”
温酒哼道:“还不承认。”
晏律走了过来,很坦然的说道:“的确不是他,是许叔叔说的。”
温酒放开许瓒,怔了一下:“我爸?”
“对,前两天请他吃饭。他说今天会到度假村来。”
温酒简直难以置信,看了看晏律之后,便去了温泉汤馆。
许瓒揉着红通通的鼻头,气哼哼道:“温酒,你赔我英俊的鼻子。”
晏律道:“她这么凶,你应该赶紧把她嫁出去,免得老欺负你。”
许瓒狂点头,“对啊,让她折磨她老公去。”
晏律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一个同盟。
温酒回到房间洗了澡之后,便去温泉池里找老妈。
温明月见到她便问:“你不是去骑马吗?”
“妈,晏律竟然来了。”
温明月怔了一下:“是吗?这么巧。”
“哪有这么巧,他说是老爸告诉他的,他什么时候见过我爸了?”
“就前几天吧。”
“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爸对晏律印象也挺好的,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你不如和他继续谈下去。”
“妈,你不知道他的性格有多龟毛,又骄傲又挑剔,动不动生个气,还要我哄他。家务活什么都不会干,洗个菜都要我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温酒很难得的在老妈面前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一样抱怨了几句。
“你没听过吗,要是一个男人在你面前永远都没露出幼稚的一面,那就说明他还没有真的爱上你。”
温酒好笑:“这是什么奇怪论调?”
“是有道理的。在最爱的人面前,就是要显露最真实的自己。能在恋爱的时候就暴露各种缺点的男人才可靠。不然跟易糖她爹那样,婚前完美无缺,婚后才知道是个垃圾。”
温酒听了之后,若有所思,这几句话貌似很有道理。
母女两人聊了许久,眼看时间不早,温明月从温泉汤馆出来,到了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和温酒一起去棋牌室找许爸爸去吃饭。
一进棋牌室,温暖发现和老爸对弈的竟然是晏律,许瓒坐在一旁观战。
温明月轻声道:“你看,晏律很聪明,知道农村包围城市的道理。”
温酒又好笑又好气:“那你和老爸就是农村?”
温明月笑了,走过去拍拍许爸爸的肩头:“农村老头子,下完这局吃饭去吧。”
许爸爸点头:“好,我和晏律打了赌,今天输了我请客。”
温酒看了一眼晏律,他今天这是专门和人打赌来了么?
她猜测这一局肯定是晏律输。果然,晏律这一局输了,而且还输的一点看不出来故意让着许爸爸,让许爸爸心里特别高兴。
大家一起出了棋牌室,吃饭的地方不是饭店,而是马场附近的农庄,这里的农家饭也是一大特色,用柴火锅焖出来的锅巴,又香又脆。
既然晏律已经和老爸打了赌,温酒也不好阻拦他请老爸吃饭。
她悄悄对老妈说:“妈,要不,咱们俩单独吃。”
温明月直接把温酒的手扔掉,上前挽住了许爸爸的胳膊。
温酒:“......”
席间,晏律虽然和温酒坐在一起,果然信守赌约没有再提和好的事儿,也很少和温酒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许爸爸喝酒。有酒助兴,席间愈发的和谐热闹。
更让温酒惊讶的是,晏律竟然说动了许爸爸答应让许瓒出国。许瓒立刻感激不尽地连着敬了晏律三杯酒。
温酒看着他们,觉得像是全家一起出来旅游,老爸老妈,加上许瓒,集体对晏律友好亲切,像是对待自己人。
温酒暗暗有点头疼,这那里有一点分手的样子。
吃过午饭,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度假村里住的地方不是酒店,而是十几座两层小楼并在一排相联,围成一个巨大的四合院。院中像是一个小花园,种着长青树木和花草,虽是早春,却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致。
温酒睡了一觉起来,走到二楼的阳台上,赫然发现天井的树下,晏律正在和许爸爸下围棋。许瓒在旁边观战。
晏律手指修长,容貌清俊,执棋沉思的样子,儒雅贵气,从容闲逸,温酒不知不觉看的入神。
晏律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凝睇,抬起头朝着阳台看了过来。
温酒和他的眼神碰上,心里怦然一动,竟然好似一道洪流涌过来,将心里的防线冲的有些摇摇欲坠。
她离开了阳台,下楼叫上许瓒,“走,咱们去钓鱼。”首先,她要警告一下许瓒,不许和晏律走的太近。一看温酒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许瓒立刻乖乖的跟着她去了。
度假村东侧的山坡上有个池塘,里面放养了一些鲫鱼鲤鱼,池塘边修建了几个小亭子,供游客在此垂钓。
温酒到了那儿之后,找服务生要了两套钓具。
许瓒道:“三套。”他笑嘻嘻指了指后面的山路,“姐夫也来了。”
温酒扭头看见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顿时无语。
她捏着许瓒的腰上的肉,小声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许叫姐夫。”
许瓒呵呵笑着拿了三套钓具出来,给了晏律一套。
三人便在亭子里坐着钓鱼。本来温酒还想和许瓒说点什么,当着晏律的面,也不好警告。
钓了不一会儿,许瓒便放下钓竿走了。温酒还以为他是去了卫生间,等了半天没来,她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故意溜号了,好让她和晏律单独在一起。
这都是什么弟弟啊,一点小恩小惠就向着外人。
温酒收拾起钓具,气哼哼地出了亭子,打算去收拾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内奸。
晏律一看温酒走了,自然也跟了上来。
温酒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看晏律,“你继续钓鱼吧。”
晏律直言不讳道:“我本来就不是来钓鱼的,来陪着你。”
温酒窘的脸上一热,气道:“你说话不算,不是说好了,赌输了便不再提和好的事儿吗?”
晏律笑了笑:“我没提啊。”
温酒气结,他的确是一个字没提,可是,这样跟保镖似的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哪有一点分手的意思。
温酒扭头便往下走,一气之下没留意脚下,踩到了一块小石头上,右脚便扭了一下,猛的一疼。
她哎呦了一下,便停住了步子。
晏律动作极快,瞬间便到了她身后,扶着她问:“怎么了?”
温酒把他的手推开,“我脚扭了一下。”
“来我背你吧。”
“不用,我叫许瓒过来。”温酒拿出手机给许瓒打电话。
“你去哪儿了?”
“我突然肚子疼,在屋里躺着呢。”
温酒吸了口气,柔声道:“我有个秘方专治肚子疼,等我回去给你治治哈。”
许瓒在电话里惊慌失措的喊:“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治。”
温酒挂了电话,就看见晏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我都扭了脚你还笑。”
晏律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温酒猝不及防,忙声道:“放下,快放下。”
晏律正色道:“你别逞强,我带你去马场找医师看看。”他突然面色一冷,严肃起来,挺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温酒觉得自己没有大碍,顶多就是扭住了筋。本来还挣着要下来自己走,但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这鱼池离马场还很有一段路,晏律这么一路抱着她过去,必定吃不消。
让晏律吃点苦受点累,知难而退也不错,就他那娇生惯养的少爷样子,看他能抱到几时?
虽然温酒不胖,但到底路途不近,走了一会儿,看着晏律额角出了汗,温酒的心就软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晏律没应声,依旧抱着她往马场走。
温酒本来是想要难为难为他的,可这会儿是真有些心疼了,开始挣着下来,怕他累着。
晏律停了步子,反而将她抱紧了些,“你别乱动。”
他不肯放温酒下来,但温酒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心疼他,只好道:“那你背着我吧,这样抱着,我很不舒服。”背着总比抱着省劲多了。
晏律看看她,突然勾着唇角笑了笑。
温酒心里扑通一跳,不知道他突然笑笑是什么意思。反而有点心虚的脸红了。
晏律放下温酒,弯腰道:“那你上来吧。”
温酒看着他宽厚的后背,趴了上去,,迟疑了一下,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路上几乎没有人,风迎面吹过来,清晰的能闻见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很清爽干净的一种清香。
晏律体力很好,一路背着她,并不吃力,反而觉得这条路长一些也无妨,他就可以这么近距离地和她待在一起。放在他面前的一双手,净白如雪,十指纤纤。他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吻上去。
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话。分手,误会,隔阂,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仿佛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不曾分开。
度假村为了以防万一,骑马的客人出什么意外,好及时救治。在马场旁边设了一个诊疗室,温酒虽然来马场骑马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进过诊疗室。
一般这种地方聘请的都是医院里退休的大夫,建诊疗室只是以防万一,没有人来骑马的时候,这诊疗室就形同虚设。平时几乎不会有病患,最适合老大夫在这儿喝茶看书,既可以挣个外快,又可以养生休闲。
温酒以为里面坐诊的会是一个老医生,谁知道晏律背着她一进去,她就发现,坐在桌后的是一位年轻的男人,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见到温酒被背着进来,他立刻从桌后站起来,问道:“摔到哪儿了?”
沈巍然并非是这里的大夫,他祖父才是被度假村高薪聘来的骨科专家。今天祖父老朋友过世,沈巍然便来替祖父当值一天。
晏律将温酒放到一旁的病床上。温酒不好意思地笑:“不是从马上摔的,我就是走路的时候扭了一下。”
沈巍然弯腰将她的鞋子袜子脱掉,仔细看了看温酒的脚踝,又按压了几下,问道:“痛吗?”
温酒指着踝骨旁边道:“就这里有些疼。”
沈巍然嗯了一声,又左右摸了摸,然后道:“没事,我给你上些药酒揉揉。”
晏律问:“没事?不用拍片子?”
沈巍然笑了笑,语气很肯定,“没事,不用拍。”
他转身去药柜里拿了一瓶祖父自配的药酒出来。拧开瓶口倒在手心里,搓热了之后,便握着温酒的脚腕,揉了一会儿。温酒肤色很白,身材纤细,连脚腕都生的秀气无比,肌肤白得几乎能看见血管。
看着沈巍然拿着温酒的脚,晏律本来就很不舒服。偏偏,温酒是个手控,沈巍然的一双手,几乎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男人的手,手指修长干净,指甲饱满圆润,几乎完美。她不知不觉视线一直凝睇在他的手上。
晏律已经酸的快要怒了,差点都想把沈巍然扯过来,自己动手。
还好,沈巍然收了手,站起身,对温酒笑笑:“好了。”
温酒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的确是不大疼了,而且脚踝那里热乎乎的很舒服。她冲着沈巍然嫣然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
沈巍然把药酒倒了一点装进玻璃瓶里,递给温酒:“晚上睡前再揉一次。”
温酒再次道谢,和晏律一起离开了诊疗室。
回到居处,许爸爸和温妈妈一看晏律背着温酒回来,都笑呵呵地看着两人,还以为两人是和好如初了。直到晏律小心翼翼地把温酒放到沙发上,两人才觉得有点不对,忙问:“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扭了一下,刚才去马场的诊疗室看过了。”
温明月这才放心。
许瓒匆匆从楼上下来,一看见温酒便陪着笑脸,“姐,你没事吧。”
“你肚子好了吗?过来我给你治治。”
许瓒连连摆手:“已经好了,不疼了,姐你好好休息。”然后很狗腿的倒了两杯茶水端给了温酒和晏律。
“晏大哥一路背着你回来的?”
“嗯。”
“你看晏大哥对你多好。我要是你,我都幸福死了。”
温酒笑了笑:“要不,我把你的脚踩扁,也让你尝尝这种幸福的滋味好不好啊?”
许瓒很狗腿的干笑:“啊,不不不,这种幸福还是留给姐姐你吧。”
晏律抿了一口茶水,深以为然。
说笑间,暮色渐起,许爸爸留下晏律一起吃饭。
许瓒把饭菜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其乐融融就像是一家人。
饭后,晏律陪着许爸爸下围棋。温酒和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眼看已经九点钟,温酒打算上楼睡觉。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温妈妈几乎和许爸爸同时说道:“晏律,你扶着她上去。”
许瓒好心的说:“晏大哥还是抱着上去吧。”
温酒背对着三个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亲人,窘得脸上发烫。这撮合的也太明显了吧。
她扭头瞪了许瓒一眼:“我的脚已经好了。我自己可以走。”
即便如此,晏律还是坚持扶着她的胳臂,和她一起上了楼。
“谢谢。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给你擦药酒。”
“不用,我自己来。”
“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语气越发的是自己人了。温酒脱了鞋子,把脚一伸,故意道:“我可没洗脚。”她就不信有洁癖的晏律还敢上手。
结果出乎意料,晏律竟然一点没嫌弃,蹲下来,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把药酒倒在手心里,按照沈巍然的样子搓热了掌心,贴着温酒的脚腕揉了起来。
他蹲着身子,清爽乌黑的头发,垂在了额角上,温酒的视线,顺着他的浓眉,一点点的往下移,落到他嘴唇的时候,脑海中浮起了和他拥吻的那些画面。
她心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寂静的房间里悄然氤氲起了暧昧的气息,一股暖流顺着脚踝往上慢慢蔓延。依他骄傲的个性,打赌输了,就应该马上就打道回府才对,可是他却不介意这种尴尬的处境留了下来,显然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温酒深知男人的面子有多重要,他肯放下身架和自尊,的的确确是让她有点感动。
“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你。”两人吵架以来,温酒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晏律站起身,却没有走,而是就势坐在她的身边,定定看着她。
温酒有点不敢对视他的眼睛,那么灼灼逼人如火如电的烤着她的面庞。
“我听阮书说,你要找一个老爸那样的男人。我和许叔叔在一起,有一个很深的体会,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我一点不比许叔叔差,而且我还比他帅。”
温酒本来还以为他见到老爸的性格会所感悟,然后彻头彻尾的反省自己,结果却得出个这么臭美得瑟的结论。她都无语了。
晏律又道:“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可是这一次我却发现你有点笨。”
温酒柳眉一挑:“我笨?”
“对,我这么好的男人,你竟然放弃,你难道不笨么。”
温酒气的想笑,抬起一脚就飞了出去,而且惯性使然,用的是右脚。
晏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就势握着她的脚腕,笑道:“看来你的脚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温酒从没被人说过笨,真是有点恼了,气道:“快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晏律握着她的脚腕,往上一抬,温酒一个收势不住便躺倒了床上,晏律随即压住了她的肩头,笑吟吟看着她:“好啊,我看你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温酒出手想要攻击他,晏律早有防备,握着她的手腕压在了耳侧,顺势长腿压住了她的腰。
温酒本来很欣赏他的大长腿,但经过几次的贴身肉搏之后,最恼的就是他的大长腿,轻而易举的压在她的腿上或是腰上,她下半身便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放开我。”
晏律低头盯着她的眼眸,“下午在路上,你心疼我了吧。”
温酒脸上一热,哼道:“谁心疼你。”
“要不,怎么让我背着你,明明抱着才更舒服。”
被晏律揭穿,温酒却不肯承认,红着脸道:“我就是觉得背着舒服,你别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晏律挑了挑眉,眸色一暗,低头作势要亲她。
温酒被他压住,动弹不得,眼看他亲过来,急道:“你敢,我要喊了。”
晏律停在她面庞前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好啊,你喊。喊完了,我再亲。”
温酒:“......”
她这一喊,楼下的老爸老妈还有许瓒可全都看笑话了,而且他们还求之不得他们和好呢。
孤立无援的温酒,只好红着脸瞪着晏律,虽然样子很凶,却是束手无策的一只纸老虎。
晏律果断地一低头,便亲了上去。虽然分开没多久,但已经习惯了和温酒耳鬓厮磨的他,早已上瘾她唇齿的味道,一亲芳泽便有点情难自禁,本想亲几下便好,一碰上她馨香甜美的唇瓣便控制不住想要更多,只吻得她毫无反手之力,娇喘吁吁才放开她。
“你说话不算,赌输了说不再提复合。”
“我没提啊。”晏律笑笑:“我从来都没答应过过和你分手,既然没分手,那来的复合,你说是不是?”
“你耍赖皮!”
“跟你学的,兵不厌诈。”
温酒被堵得无话可说。
晏律轻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温酒说的很认真,不像是随口敷衍,而且晏律也知道她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既然说是没有,那便真的消了气。
晏律满意地笑:“那我们就算是和好了。”
温酒认真的说:“明知性格不合,何必非要再试一次。”
晏律定定看着她:“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你,性格不合这个说法根本不成立。”
“你这是自以为是,当局者迷。”
“按你说的,那就是旁观者清,叔叔阿姨都是最爱你的人,连他们都站在我这边,可见我有多好。”
温酒哼道:“你还能更臭美一点吗?”
“不是臭美,是自信。”晏律沉声道:“自信我的眼光,也自信,我能给你幸福。”
温酒心里一动,看着他,默然不语。
晏律知她已经心软心动,便道:“你知不知道,这大千世界,上亿人口,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有多不易?特别是我这么好的男人,你若是放弃,将来会后悔不及。”
温酒被他这一番自恋的说辞,逗得又好笑又好气。
“再说了,你明明喜欢我,抱你一会儿,都心疼的受不了,还提什么分手。”
温酒脸红了,正色道:“上一次答应和你相处,我其实有些冲动,并没有仔细考虑,这一次我要理智一些,看你表现。如果你表现的很好,就恢复你的男朋友身份,如果表现不好,就彻底开除。”
说了半天,还在试用期。晏律心里凉了半截,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温酒看出他的不乐意,便道:“不愿意的话,现在就辞职好了,我不挽留。”
“谁说我要辞职。试用期多久?”
“三个月。”
晏律脸色一沉,哼道:“不成,太长了,三天。”
温酒道:“三天太短。”
一想到那么长的时间,都名不正言不顺,晏律实在觉得无法忍受,而且万一这三个月里有别的优秀男人出现,让温酒动了心,转正的机会就更渺茫了,比如今天在诊疗室的那位大夫,温酒就一直盯着他看。
所以,三个月,绝对不行。
晏律略一沉吟,威胁道:“三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春节应征女友的事儿告诉叔叔阿姨。”
温酒呵的一声笑:“你敢告诉他们,我就告诉你外公,谁怕谁啊,哼。”
“没关系,我外公已经知道了。”
温酒大吃一惊:“啊?他知道了?”
晏律道:“那天我没去你家,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被外公知道,气得突然犯病去了医院。”
温酒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给我外公寄了一份快递,他老人家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温酒问道:“是谁寄的快递?郁芊芊还是商景天?”她想不出来除了这两人还有谁,许婷婷应该不会这么做,对她毫无益处,晏律又和她没有利益关系。
晏律无所谓道:“无外乎是这两个人吧。那个项目,我已经不再做了。我以前觉得商景天虽然花心风流,但经商很有一套,又很会打通关系,所以没有太过介意他的人品,现在看来,以后与人合作,还是要慎重对方的人品。”
温酒更加吃惊,难以置信地问:“你就这么放弃了这个项目?”
晏律点头,神色异常的认真,“没有任何项目,比你更重要。”
温酒心里异样的震动,默然不语看着他,即便她对商景天抱有怨恨,但也一直无法开口要求晏律取消和他的合作,毕竟这个项目前景很好,又已经走到了关键时刻,她无法要求晏律因为她的私人恩怨,而放弃那么大的利益。
所以这一直就是她的一个心结,但现在,这个心结就这么被晏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从此,他不再和商景天是合作者。
温明月一直说,商场上不能感情用事,可是,晏律的感情用事,却让她如此的感动而温暖。她喜欢这样至情至性的男人,爱憎分明。
晏律从温酒清亮明莹的眼眸中,好似看到了她此刻的心理活动,便牵了牵唇角笑了:“是不是很感动?那就以身相许吧。”
温酒脸色一红。分手的决心本来以为坚不可摧,谁知道短短两天就土崩瓦解,眼下更是一溃千里。
晏律挑了挑眉:“三天的试用期是不是太长?我觉得三分钟足够。”
温酒又好笑又好气,嗔了他一眼:“三天。不能再短。”
“好,三天。”晏律自信满满的笑,三天之后恢复男友身份那还不是板上钉钉。
“我要睡觉了,再见。”温酒觉得他再磨蹭下去,极有可能变成三分钟了,所以赶紧的送客。
晏律大获成功,笑吟吟起了身,“晚安。”
“晚安。”
温酒理了理头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意志坚定的分手,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攻破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酒的脚腕已经好的彻彻底底,活动自如。
度假村建在郊外的丘陵地带,早上起来,空气格外清新,温酒换了衣服便朝着马场走去。一来想要去骑马,二来也想去感谢一下昨天的那位大夫。
到了马场旁的诊疗室,回廊上静悄悄的,温酒走到诊疗室的门前,诊疗室里只有沈巍然,桌上放着一杯清茶,和一本医书,他正在给窗台上的一盆文竹浇水,高挑的背影温文尔雅。
温酒敲了敲门,沈巍然转身看见是她,笑了笑:“你好,脚没事了吧?”
温酒笑吟吟道:“已经好了,特意来谢谢你的。昨天走的太匆忙,还未请教你的名字呢。”
“不客气,我叫沈巍然,医大一附院的大夫。”沈巍然笑着点点头:“请坐。”
“我还以为你是这里的大夫。”
“不是,我祖父在这里坐诊,他有位朋友过世,这两天没有过来,刚好我轮休,便过来替他两天。”
温酒笑着:“原来是杏林世家。”
正说着,门口人影一闪,晏律竟然站在了门口。他一大早起来没见到温酒,听许瓒说来了马场,还以为她来骑马,结果去马场没找到人,发现她大清早的就来找沈巍然聊天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沈巍然点了点头,然后便毫不客气地把手放在温酒的肩头,弯腰问道:“怎么不吃早饭就跑出来?”
这样关切的口气,亲昵的动作,自然是向沈巍然昭示他和温酒的关系。
温酒道:“我想骑一会儿马再去吃,现在不饿。”
“那我们走吧。”晏律不由分说便把温酒拉了起来,然后对沈巍然笑了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温酒只好和沈巍然再见。
“再见,沈大夫。”
“再见。”
出了诊疗室,晏律便问:“你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温酒一听他酸溜溜的语气,故意道:“对啊,他叫沈巍然,是医大一附院的大夫,真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
晏律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他的手特别漂亮,你注意没有?”
晏律毫不客气地把手伸出来,径直伸到温酒的鼻梁下,不服气地问:“比我的手还好看?”
温酒点头:“对啊,比你的还好看。”
晏律眸光一暗,紧紧握住了温酒的手。温酒使劲要抽出来,晏律的力气自然比她大得多,轻飘飘的握着任她使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抽出来。
晏律哼了一声:“再好看也没用。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摸我的手。”
温酒道:“小心眼。试用期加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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