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女孩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扬起笑脸,却有几分僵硬。
她的声音如同机械一般——
“陆川哥哥,你终于来娶我了,是吗?”
陆川猛地睁开眼,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是梦,却如此真实,甚至他醒来之后依然觉得,那个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
他梦见了乔夕。
男人起身,点了支烟,没有开灯,在夜色中缓缓吸完,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前乔夕还活着的时候,总说要嫁给他做新娘。
那一次,他明知道她在教堂穿着婚纱等他,但从未想过要去见她。
而现在,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
他想去看看,那个她总等他一整天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
翌日一早,陆川驱车去了西郊的教堂。
那里环境清幽,教堂外面是一片长势颇好的玫瑰花圃,每朵花都有自己不一样的美态,娇艳动人,如同亭亭少女,静待心上人路过。
顺着小径往里面走,教堂的主建筑映入眼帘,淡金色的立柱显得神圣且华美。
这里几乎没有人来,对于他而言,也是件好事,这样便可以不被打扰。
他轻轻推开小教堂的门,本以为里面无人,却见到一个女孩,正面朝着圣母像,背对他。
他看不见女孩的脸,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令他觉得十分熟悉。
陆川止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静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很专注,正在对着神像祈祷,他便没有打扰她。
女孩一袭素白的衣裙,和这教堂的风格倒是不谋而合,甚至……让他想到了乔夕。
那个时候她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等他,是不是也偷偷向神像许愿祷告?是不是从充满希冀到最后失望?
他看得愣了神,完全没注意到女孩已经结束祷告,转过身来。
“陆……陆先生?”
闻声,陆川如梦初醒,收回神思,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再次怔愣。
时隔半月,他有意克制不去看那个叫做南汐的女孩,怕自己无法控制地将她当作乔夕的替代品,却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
很显然,南汐也很意外,脸上还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无论是上次在医院里见到,还是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对于她而言,就像一个未知的谜题。
她总是觉得,自己似乎失落了什么,而这些东西只有陆川才能告诉她。
心底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她,引领她。
“陆先生?”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男人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这个女孩,行为举止像极了乔夕,除了乔夕不会称他为“陆先生”,其余的就好像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川不经意问了句,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想着要她回答,可她却十分认真地告诉他来这里的目的。
“听说向神明祷告,只要足够诚心,愿望就会被听见,就能实现。所以我来这里许愿。”
他微微一滞,忽而想到了什么,唇角缓缓勾起。
乔夕也曾经说过差不多意思的话,然而他当时只是不耐烦地打断她,告诉那个小傻子,这世界上没有神明,人想要实现什么,拥有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
而现在,他多希望乔夕说的是真的,若是如此,他许愿能够再见她一面,有些话他想亲口对她说。
或许是南汐和乔夕的表现太过相似,此刻陆川竟有些许舍不得就此让她离开。
原本并不打算接她的话,却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你许了什么愿望?”
南汐想了想,说:“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哥哥能开心快乐,第二个是希望我能健康的活着……”
说到“健康的活着”这句话时,她明显看到男人的脸色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我……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南汐眼中带着一丝无措和慌乱,她的健康,是陆先生的未婚妻给的,这么说话似乎是戳到了他的伤心事。
“没关系。”
陆川的心有一丝抽痛,眼前女孩的模样总是与乔夕的脸交叠在一起,明明长相没有半分相似,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是同一人。
“陆先生,我……”
气氛有些尴尬,南汐本打算寻个借口溜了,然而还不等她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女孩懵然,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此刻的陆川也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心态,或许……他就是贪恋她身上和乔夕极为相似的部分,就让他沉溺一会儿吧。
说完,他走向长椅坐下,视线落在几步开外的南汐身上。
女孩不知道如何拒绝,只能走到他身边坐下。
两人离得很远,各坐在长椅两端,可即便如此,南汐还是有一丝紧张。
而且明明是他让她陪着他坐会儿,却又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女孩率先打破沉默。
“我都告诉陆先生我来做什么了,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陆川抿了抿唇,眸子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悲戚。
“这里,是乔夕以前常来的地方。”
乔夕……
南汐嘴里默念这个名字。
她记得,第一次听到是那天在医院里见到陆川,他提起来的。
后来,哥哥也跟她说了一些关于乔夕的事情,还说了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话。
“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
男人没有回答,不知过了多久,才幽幽开口,语气里有着些许无奈。
“是啊……她很善良。”
善良到,像个傻子,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
“我很感激她,如果没有她捐出的这颗心脏,我不会好起来,拥有健康的身体,更没有机会来这里许愿,跟你聊天。”
南汐微微笑着,眉眼弯弯,就是这下,将陆川从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眼前的人,纵使给他的感觉再像,却也不是乔夕。
“哥哥说他对乔夕很愧疚,我想应该是因为他作为乔夕的主治医生,却没能救活她的命吧……”
南汐不经意的一句话,陆川听了后,眸色逐渐沉暗。
南宇,南汐,主治医生,愧疚……
这些信息串联到一起,不得不让人多想。
如果乔夕被南宇救活了,那么眼前这个女孩,还会存在吗?
那如果乔夕本来就能活,只是南宇更想救自己的妹妹,所以……
陆川想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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