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今晚没吓着你吧?”段玖收起思绪,眼底闪过一抹暗淡,现在的他,年过花甲,现在的她,已经走过数个轮回。
“没有啊,有疆主在,奴家什么都不怕。”无忧抬起那张天真可爱的容颜,微微一笑。
手腕传来隐痛,段玖眸色微敛,尔后动作温柔的将无忧扶到床榻上,“睡吧。”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在确定无忧已经睡熟之后,段玖这方起身,离开前,替无忧掖了掖被子……
夜色朦胧,微风清爽。
段玖放了十几只存有内力的蛊虫后,成功扰乱战凰跟雷宇的判断,甩开他们,去了城西一家废弃的旧宅,依着轩辕霸天传回来的消息,殷风应该有五天五夜滴水未尽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死了没有!
宅院的后花园里有一间地牢,出口上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长满了杂草。
段玖漠然看着眼前的假山,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轩辕霸天告诉他,他怕累死也找不到。
而他始终不知道,告诉他殷风藏身之地是白斩的主意,只因为,他有些同情舞倾城……
随着假山被移开,段玖弯腰打开叩在地窖上面的铁盖,纵身跳了下去。
阴暗潮湿的地窖,只有天窗的位置有光照进来,段玖环视四周,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抹蜷缩如团的身影。
“死了?”段玖挥手间,地窖墙壁上的蜡烛刷的燃起,借着灯火,段玖认清蜷缩那人,正是殷风无疑。
五天滴水未尽,现在的殷风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薄唇上存有血痕。
“殷风,没想到为了活下去,你竟然吸自己的血。”段玖容颜骤寒,一脸戾气的走过去,忽的伸手拽住殷风的领口,生生将他提起来,“敢反本疆主?嗯?”
“水……”殷风混沌之中听到有人说话,无意识的伸手索求。
“死到临头,还想着喝水!”段玖双目一凛,猛将殷风甩到地上。
剧烈的撞击让殷风疼的清醒过来,看到段玖的一刻,殷风惊愕之后,苦笑不已。
他撑到现在,终究还要一死。
可他不想死,他若死了,多儿岂能活下来?
“求……疆主放殷风一条生路,付出什么代价殷风都在所不惜……”殷风吃力爬起来,摇晃着看向段玖。
“现在知道求本疆主了!”段玖嗤之以鼻,看着殷风的眼中,透出嗜血的杀机。
苗疆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养蛊天才,他的出现,让段玖感受到了危机,于是从断定殷风是天才的那一刻,他便开始容不下这个少年英俊了。
为了打击殷风,他没少怂恿殷实初,奈何殷实初这个人摇摆不定,若非阎王相助,现在苗疆主怕是要换人了!
“若非你对我斩尽杀绝,我也不会想着反你,可我至今天仍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殷风无力倒仰着倚到墙上,悲愤怒吼。
“且等你下了地狱,去问阎王好了!”段玖眸色一戾,出手即是杀招。
然尔掌风才到一半,段玖突觉手腕极痛,仿佛万蚁噬肉,令其不得不收招一探究竟。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段玖看到自己手腕处隐隐浮现出一条黑色竖纹时,老脸都绿了。
身为苗疆主,段玖再清楚不过这条黑线意味着什么,他中了蛊毒,而且是很厉害的蛊毒,非他体内解毒蛊可解的蛊毒!
是傅青思?
段玖回想起御花园里发生的一幕,当时他能感受到傅青思用什么东西刺中他的手腕,作为回礼,他也没含糊,直接把毒蛊种到她体内。
而对于自己被偷袭,段玖毫不在意,他对自己培育的解毒蛊十分自信。
现在看来,他还是大意了!
且在段玖惊惧震怒的时候,殷风亦察觉到段玖手腕上的黑色纹路,渐渐的,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使得殷风大笑出声,“蛊王之毒呵,段玖,你不能杀我。”
段玖闻声抬头,眸色阴郁,“迄今为止,苗疆还没有人培育出蛊王。”
“我啊!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只有蛊王,才能毒死你体内的解毒蛊。”殷风笃定开口。
看着手腕上的黑线越来越粗,且已延伸到肩胛的位置,段玖无力反驳,“你有解药?”
殷风笑而不语,他就是解药。
“你想怎样?”段玖能感受到体内蛊毒的霸道,不得已放弃杀死殷风的念头。
“放我出去,我给你解毒。”该是有多久没看到舞倾城,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她被轩辕霸天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那时她身上还背着多儿!
只要想到这里,殷风便觉心痛无比!
“呵,殷风,本疆主是中了蛊王之毒,但毒不上脑,我脑子还没坏掉!且莫说蛊王之毒无解,就算有解,你觉得本疆主会不会放你走!背主弑父,你本就该死!”段玖咬牙切齿。
“背主,是你不仁在先,弑父也是你们逼的!殷实初明知道你欲置我于死地,还假仁假义说什么带我回去受罚,行至殷仲坟前,他竟还想断我手脚筋给我那个所谓的弟弟赎罪,别人不知道你最清楚,他有双重性格!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虽下了重手却没想要殷实初的命,到底是谁杀了殷实初,你比我更清楚!”
殷风一语,换得段玖眸色阴寒,“放你不可能,交出解药,本王留你多活几日。”
“你觉得……呃……”殷风再欲开口,却被段玖狠狠掐住脖颈。
“别跟本疆主讲条件!我若死,你跟整个凉王府都要陪葬!你应该知道,本疆主有这个本事!”用力甩开殷风,段玖急火攻心,黑线直接蔓延到心脏的位置,剧痛侵袭,另其痛的几欲跌倒。
殷风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却在下一秒被段玖一掌拍到地上。
鲜血喷溅,黑色血液溅到段玖手臂,黑色纹路顿时淡了许多!
“原来蛊王的解药,是你的血。”段玖阴眸如冰,薄唇勾起冷蛰的弧度,“看来你是用自己的血喂养的蛊王,这个过程应该相当辛苦吧!”
“是很辛苦,当初我培育蛊王就是用来对付你的!”殷风吃力爬起来,身子摇晃着靠到墙上,“好在经过那么多周折,它还是种到你体内了。”
“该死!”段玖怒极上前,单手叩住殷风的脖颈。
“杀了我啊!看你会不会死!”殷风双眼充斥着血丝,薄唇紧抿,目露寒芒。
段玖终究没有下死手,“蛊王的确没有解药,但未必不能以蛊攻蛊,你应该知道,苗疆的镇疆之宝‘噬蛊’有怎样的能力!”段玖磨牙,漆黑目光仿佛漩涡般,几乎要把殷风给吸进去。
“那你就试试!”殷风被段玖勒的脸色发紫,决然抬头。
命,只有一次!
段玖虽然对‘噬蛊’有七成的把握,可他不能冒险,“殷风你给本疆主听好了,若然‘噬蛊’能解蛊王,那你么,将死无葬身之地!”
段玖松手,转身时抛下十几只蛊虫,带着戾气离开。
身子仿佛无骨般滑下来,殷风扑倒在地,吃力爬向那些蛊虫,触及一只后抓过来,生生塞进嘴里。
殷风知道,这些蛊虫可以帮他,活下去……
离开旧宅,段玖纵身飞跃,在林林总总的屋檐上如鬼魅般忽隐忽现。
脚步停止在迎宾殿的屋顶,段玖因为蛊毒发作,不得已坐下来,单手捂住胸口,额头冷汗淋漓。
杀破狼突现,却被其挥手退下,毒发的痛楚慢慢消散,段玖有些颓败的坐在屋顶,倒仰身形,目光落在半夜的苍穹上,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好似银河之水泼洒下来,美而无言,就像她。
她叫若兰,是段玖这一生唯一爱过,且一直爱着的女人。
那年他十八岁,若兰十六岁,那年他被家族推到疆主后选人的行列,有幸击败对手,与其余三人一同,成为下一任苗疆主和护法的继选。
此等殊荣给家族带来荣耀,却断送了他与若兰的一生。
若兰只是他府上下人的孩子,而他,却是段氏一族的长公子,肩负着家族的荣辱和兴衰,于是当他真正承担起这样的重任之后,族中长老便容不下若兰了,连父母亦反对。
原因很简单,若兰配不上他,连作妾都没资格,他们的爱情受到了前所未有了冲击。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坐在房间里,任由若兰拍打自己的房门却始终没有站起身,父亲说只要他挺住三天三夜不与若兰见面,便能证明他没沉溺于儿女私情,那么他们的事就有缓解的余地。
想想那时的他,真是很傻很天真呵!
第四天早上,他迫不及待打开房门冲到若兰的房间,却是人去屋空,连若兰的父母也不见了。
父亲残忍的告诉他,他们给若兰三天时间离开苗疆,如果这三天她爱的男人肯走出房间挽留,那么她就可以留下来。
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段玖不服,他想去找若兰,上天入地,他都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可是身为苗疆主与护法的继选,他已经继承了苗疆养蛊秘术,若离开等同背叛,整个段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灭族亦有可能。
而他,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苗疆。
如此,段玖知道,只有继任苗疆主,他才有说话的权力,才能把若兰接回来,介时谁敢阻拦,他便杀谁!
从那时开始,他拼命修习,终于在最后评选的时候,成功击败另外两位,成为下一任苗疆主,其余两位则是护法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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