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气急败坏,指着叶真的鼻子喝斥:“打电话!打电话叫你娘老子来学校!让他们带着你,好好给人家同学赔钱道歉!”
叶真梗着脖子不打电话。
于是班主任涂抹星子飞溅半天,怒气冲冲的走了。
结果晚上玄鳞来接儿子放学回家,在学校里遍寻不着,正巧遇上值日生卫鹄,在卫鹄小兄弟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直挺挺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后的叶十三。
玄鳞一听老师痛斥事情原委,当即就感觉劈头盖脸一发天雷,险些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你们这儿子,真是该好好管管了!人家毛庆熙同学多好的孩子,他把人家打成那样!你说小孩之间能有多大仇恨,你儿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小小年纪心理阴暗,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玄鳞懵了,对老师一个劲点头:“好好好,一定教育,好好教育。”说完把脸一板:“儿子!你给我出来!”
叶真面无表情,跟玄鳞走去办公室门外。走廊上周围没人,玄鳞戳着他的额头,哼哼着问:“你小子有本事了,在学校欺负同学?嗯?”
叶真:“……”
“看看看看,看什么看?你那什么眼神,不服气是不是?”
叶真:“……”
一大一小对视数秒,玄鳞败下阵来:“叶十三小同学,来来来,咱俩得好好谈谈。”
他勾着叶真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说:“你知道么叶十三小同学,龙纪威一开始不想收留你,是我极力主张把你留下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真说:“因为我无处可去啊。”
玄鳞哼哼道:“因为你无处可去,便要作怪。你是个□□,威力不可测,我怕丢你在外边,给老子惹出一屁股麻烦来。你能跟我解释一下,那天碰到龙纪威之前你干了什么吗?打架斗殴?还是杀人放火?”
“……”叶真眼神游移,专心致志研究玄鳞头上的发旋。
玄鳞说:“如果连老子的亲身监视都不能让安分下来的话,老子也就不客气了。我不在乎你从哪来,要去哪里,也不在乎你真名是不是叫叶十三;说实话,哪怕你再厉害一百倍,也未必比得上你老子我的一根手指头。只要你好好的不给龙纪威惹麻烦,我保证你有饭吃,有学上。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坏心思的话,哼哼……叶十三小同学!看神马看!老子尊贵的头是龙纪威摸得你摸不得的,懂否?!”
玄鳞气哼哼弹开叶十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爪子。
叶真把手插进口袋里,低头半晌,说:“我没有坏心思。”
玄鳞双手抱胸,一副“快点坦白交代吧”的嘴脸。
叶真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麻烦,卫鹄说我得罪他们了,但是我根本不认识那什么毛庆熙啊……还有我们班的班花也是……”
他絮絮叨叨,颠三倒四,说了前边忘了后边,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经过叙述清楚。
然后玄鳞听完,登时炸毛了。
“你他X的被人家当做情敌上门欺负了——!傻叉儿子!人家小姑娘喜欢你!那个官二代喜欢那小姑娘!人家上门就是来揍你的!哎呀我日,就这点屁事让你站着吹一下午穿堂风?!我还以为
你逮着那同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把人家搞抢救室里去了呢!”
玄鳞同志立刻雄纠纠气昂昂,拉着他受尽委屈的小儿子,闯进办公室里逮着班主任,问:“我儿子揍的那个官二代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不耐烦道:“叫毛庆熙,人家可是几年的三好学生,数一数二的好孩子……”
玄鳞立刻掏手机给龙纪威打电话。
龙纪威今晚没来接叶真,在家给玄鳞准备饲料。国安九处龙大处长别的毛病没有,唯一一点就是护短,偏激,喜欢搞冷艳高贵那一套。玄鳞把事情经过一说,就听他在电话那边淡淡的道:“告诉叶十三小同学,晚上回家我再收拾他。”
然后他就挂断了。
玄鳞回过头,幸灾乐祸道:“儿子,龙纪威说晚上回家收拾你~”
叶真很淡定,心说这还不好办,到时候祸水东引,把龙纪威的注意力转移到玄鳞身上去就安全了嘛。
同一时刻的另一边,龙纪威挂了玄鳞的电话,反手就打给韩越。
韩越今天正跟楚慈闹别扭——楚慈他们科室又去聚餐,晚上不回家吃饭。韩越疑神疑鬼,觉得自己受到了轻忽,觉得自己就要失宠了。于是楚慈回来后他就摆出张臭脸,影子一样跟在楚慈身后,一副怨念深重的模样。
龙纪威打来电话,认真道:“韩越,你外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韩越奇道:“外甥?我有外甥,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哦那也无所谓,把电话给楚慈吧,我只知道楚慈认了人家当外甥,也许楚慈觉得没必要告诉你……”
“你说什么——!”韩越怒道:“楚慈的外甥,那就是老子的亲外甥啊!不,比亲外甥还要亲啊!谁敢让咱们家孩子不痛快,老子让他全家都不痛快!”
龙纪威无奈道:“你稍微冷静一点,我只想让你打个电话给上次那个校长,就是上次帮叶十三办入学手续的那个……”
韩越啪的一声挂掉手机,拨通校长电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楚慈轻忽所积累的怒气瞬间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真和毛庆熙同学打架(其实是单殴)事件的最终炮灰,其实只有完全无辜的校长一人而已。
(2)
叶真小同学在办公室罚站一下午之后,校长突然急匆匆的大驾光临。
班主任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校长赶紧把她偷偷拽到一边,小声嘀咕了好一会儿,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诚惶诚恐。
又过十分钟,玄鳞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搭着叶真的肩,吊儿郎当的哼着小曲儿,被校长和班主任点头哈腰的送出了学校大门。
叶真觉得很玄幻,问玄鳞:“就这么解决了?”
“叫爸爸——!”玄鳞懒洋洋的说,“你以为这么简单吗,晚上回家龙纪威还收拾你呢,那才是真?大麻烦……”
他们俩走进停车场,冬日的夕阳缓缓下沉,在天空渲染出一片流水般的金红。
“以后在学校遇上找你麻烦的官二代,别怕,尽管抡膀子上去揍他丫的,揍完以后叫你舅帮你摆平,你舅摆不平的你爸摆平。但是普通人家小孩就不要了,尽量多跟同学培养感情,团结友爱共同进步嘛。”
叶真说:“我没真的揍他,我只是装装样子,谁知道他看上去那么硬气,实际上一打就露馅了……”
玄鳞叹道:“绣花枕头满包草啊!我也遇见过这种东西,其实越会叫的狗越不会咬人,因为仗着主人的势啊。”
父子两人长吁短叹,一起走到车前,突然都消音了。
龙纪威的爱车路虎前盖上,不知道被谁泼了一桶花花绿绿的油漆,还被刀片刮得一道一道惨不忍睹。
那面积起码有油漆桶的底那么大,刮得又深,金属都刮出痕来了,重新配色喷漆都可能不管用。
“哎哟我日——!”玄鳞顿时暴怒了:“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叶真惊得愣了半晌,茫然抬头四顾,看见停车场外围站着几个眼熟的小混混。
他眯着眼睛辨认半晌,目光停顿在其中一个小混混染成金黄色的扫把头上,认出来了。
“玄鳞叔,”叶真把书包往地上轻轻一扔,说:“我去上个厕所。”
玄鳞啰啰嗦嗦的教训他:“刚才怎么不去上,出来了又想起去上厕所了?你小子是直肠子啊?快点去!别回学校了,就在草丛里就地解决!”
叶真脱下校服外套,丢到车上,只穿着白衬衣,一边卷起袖子一边走出停车场。
走到那几个小混混身边,他脚步停了一下,挑衅的看了一眼。
那几个人有默契的扔掉烟头,不怀好意的尾随他进了停车场和教学楼夹角之间的一条小巷。
这时已经快傍晚了,学校早就放学,路上稀稀拉拉的没什么人。小巷一边靠着教学楼的玻璃窗,另一边是围墙,长满了枯黄的爬山虎和矮灌木。叶真一边肩膀靠着窗台,抱着手臂冷冷的问:“是谁刮了我妈的车?”
扫把头躲在一个高壮男身后,指着叶真说:“就是他!老大!就是他来我们学校挑场子,还让小高摔伤了膝盖骨!”
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还有一个拉着那个老大,低声说:“老大你小心啊,那小子手上功夫特扎实,咱们兄弟几个都没抗住……”
扫把头怒道:“瞎操心什么?老大是什么样人,揍那小子一顿,还不是小菜一碟!”
其他几个小混混唯唯诺诺,那个老大则上下打量叶真,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清瘦得异常。现在独生子女家庭里十几岁的初中生,哪个不是养得身强体壮?这小子细胳膊细腿,衬衣下摆往裤子里一卡,腰瘦得跟竹节似的,竟然打翻了自己手下七八个兄弟?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叶真靠着墙,又重复了一遍:“是谁的哪只手,刮了我妈的车?”
“老子刮的!老子泼的油漆!怎么着?!”扫把头躲在老大身后,胆气壮了不少:“谁叫你先惹我们兄弟,给点颜色让你知道谁是你大爷!识相点跪下来磕头道歉,否则今天就让你爸来给你收尸!”
叶真站直身体,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问:“哪只手刮的?”
夕阳的光从他身后斜斜映在地上,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面容俊美,神色冷淡,高高在上。
扫把头忍不住退了半步。
“我在问你话,”叶真淡淡的道,“我问你,用你的哪只手,刮了我妈的车?”
“……他X的!老子两只手都刮了!□□奶奶的,你想怎么样?!”扫把头凶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有本事过来啊!过来老子跟你练练,打得你哭爹叫娘!——”
话音未落,叶真猛然一跃而上,半空倾斜着身体,脚底在墙上飞檐走壁两步,直接越过了挡在扫把头身前的老大!
一群武校学生,没有一个反应过来——只有那个老大徒劳的伸手抓了一下,却只抓到叶真的半片衣角。
扫把头简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前一秒叶真还在空中,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根本来不及躲,甚至连伸手阻挡一下都做不到,就只见叶真凌空飞起一记后旋踢,瞬间把他踢飞到了两米以外!
轰隆一声灰尘溅起,叶真一脚踩在他左手腕上,二话不说,脚底一拧,咔嚓一声骨骼脆响,扫把头瞬间凄厉的惨叫起来!
这一下简直又急又厉,从他跃起到踩断扫把头手腕,也不过区区几秒而已。变故陡生,周围所有人都骇呆了,只有那个老大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那高壮男生起码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肌肉结实,块块隆起,胳膊比叶真粗三倍。叶真却根本不鸟他,猛的侧身躲过冲击,趁他冲过去的那股势头,顺势在他后肩上一处轻轻一击。
那一击很巧妙,单手虚虚握着拳,仿佛漫不经心一样轻轻一敲,半点力道都没有。然而老大却身体一斜,几乎瞬间被卸掉了全身力气,脚下猛的一个趔趄,紧接着就跪倒在地。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痛,只是莫名其妙的身体就麻了,完全不受控制。
叶真仍然踩在扫把头身上,居高临下问:“还打不打?”
如果扫把头这时候哭叫求饶说不打了不打了,那也就算了,没有对手求饶还穷追猛打的道理。但是大多被叶真这么问的人都没有这么识相,扫把头尤其嘴贱,一边惨叫一边狂骂:“老子杀了你!老子非得杀了你王八蛋!一刀捅了你个狗日的——!”
叶真脚后跟重重一拧,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从另一个手腕传来。
惨叫险些震破喉咙,扫把头不住在地上翻滚,唾液混合着血丝从嘴里流淌出来,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也许是被那惨况所震慑,周围几个掏刀片的小混混都被骇住了,有几个甚至还偷偷的往后溜。
叶真放开扫把头,走到瘫软在地的老大身边,问:“泼油漆的主意是你出的?”
老大身体不住抽搐,想从地上爬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叶真淡淡的道:“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们安分为止。”
说完他俯下身,伸出食指在那个老大脸颊上啪的一点。老大刚想说什么,这一点之后突然脸颊酸麻,他还想说话,声音却渐渐变了调,唔噜唔噜的听不清晰。
老大意识到情况不对,顿时一头冷汗就下来了。
叶真起身往小巷外走去,老大连滚带爬的追上去,含混叫道:“别走!别走!”
声音出口便软绵绵的,混合着口水呜咽,就像喉咙肌肉麻痹了一般。
叶真置若未闻,理都不理。
倒是扫把头手下一个染了红发的小弟,鼓起勇气哆嗦着叫道:“小……小兄弟!技不如人,我们认了!倒是你给我们留个名号,我们以后也好避开你?”
叶真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微微一笑:
“我姓毛,毛毛虫的毛。”
他顿了一顿,又说:“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的名字就叫做毛庆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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