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环境工程,果然还是没有直接招满、要接受专业服从调剂的学生。而陆探幽直接填的就是这个专业,当然是轻松过关。
结果出来之后,她跟林静静等人,还在学校里打听了一下,想了解隔壁班有哪些同学、未来还能继续当校友——
毕竟镇洋中学这种地方,每个班都有至少四五个人能考上东海大学。以后到了省城,老校友还是比较多的。这些未来好歹也算是人脉。
林静静是英语课代表,就直接从班主任王雨菲那儿,弄来了学校官方统计的清单。
几个女生偷偷看了一下,发现今年全校12个班,有71人考上了东海大学,平均不到6个。他们班这次有7人过关,还算是超过平均数了。
陆探幽还从清单上看到了十几个所填专业没过、不得不服从调剂的同学,也自然而然为他们惋惜了一下。
然后,陆探幽就重点看了被调剂到环境工程的那些人,发现分数普遍都是650左右的,比她要高十几分。
而那些高考分数跟她一样、略低于640的,如果是服从调剂,几乎都是调剂到农学院去了。
没办法,哪怕是调剂,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每年都是把分最低的一股脑儿扫去农学院,毕竟那边缺口很大,足有几百个招人缺口,量大管饱。
被调剂的也大多是女生,或许是男生更怕专业不好难以找工作吧,极少有人敢勾选“服从调剂”,宁可不读东海大学。
看到这个结果,陆探幽自然是捏了把汗,心中对顾辙也愈发感激:
“好险啊,我要不是直接填了环境工程,就我这分数让校方调剂,肯定也调到农学院了吧。这次多亏顾辙了,也算是我好人有好报,帮他在先。”
……
在王雨菲那看完名单后出来,林静静就直接放飞了自我,一改在老师面前时的乖巧伶俐,搂着陆探幽的脖子瞎起哄八卦:
“幽幽你命真好!当初中考有人帮你复习拉你一把,现在高考填志愿又有人帮你出那么精准的点子。
我看你直接以身相许算了,你们俩这是要做十年校友、五年同班了吧,这缘分挣都挣不脱的!
我看顾辙除了不帅,别的都还行。原先还觉得他太老实、以后事业容易吃亏。现在想想,估计只是为了高考、深藏不露吧,听说他最近他照顾你嘛。”
陆探幽听得牙直痒痒:“刚才还让我请客呢!真是什么都堵不住你这张嘴!我再说一次,这几周我就是找点活转移一下注意力,不为别的!不然天天担心能不能录取,估计我都疯了!”
林静静扳过陆探幽的双肩,想看看她眼神有没有心虚,盯了几秒后才放弃:
“你这人真没趣,都高考考完了也不算早恋了!还是说你就是势利眼,觉得他家境配不上你。”
“你……”陆探幽一阵无语。
她当然不是那种人,可毕竟她家条件是要好得多,她从小接受的大家闺秀教育,让她也不可能主动,那多丢人啊。她也不想给别人压力,缘分没到就再等等呗。
不过,她没法用真实理由搪塞闺蜜,想来想去,只好揪住对方话中别的瑕疵反驳:
“谁势利眼了!你还不了解我和顾辙?我们都是那种心里只装着学习的人,这种交情多纯洁?
如今都毕业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初中的时候比现在还漂亮呢。他那时也比现在帅。
他游泳可强了,寒暑假周末都要帮家里出海,还不是高中封闭住校管理、压力大才胖起来的。
我们在对方最漂亮最帅的时候都没想法,现在怎么可能?”
这番彻底剖析心底的言语,总算是让林静静永久性消停了,不好意思再八卦,反而有些佩服。
“这种存在还真是浪漫啊……男女双方相识的时候,都还在外貌巅峰的。
后来因为都‘几年内没打算谈恋爱’,所以一起专注学习上进、连形象渐渐变丑,无暇减肥都不管不顾。
最后再一起奋斗成功、重新变得有空闲注意收拾自己的形象。这种‘同患难共富贵’的人生,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偏偏当事人双方还都那么坦荡,也没打算改变现状,林静静脑补着,愈发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了,玷污了对方的纯洁友谊。
“行了我不说了,那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么?要不要我们这些考上东海大学的先聚聚?”林静静终于识趣地转开了话题。
陆探幽:“再等等吧,顾辙不是忙着要准备竺可桢学院考试么,再说散伙饭都还没吃呢,我们提前庆祝,万一传出去,也不利于同学团结。”
虽然镇洋中学的同学,七成多都能考上本一,那也还有两成本二呢。
所以按惯例,散伙饭会拖一拖,等大家的去向都确定了再说,免得本二的同学尴尬、觉得自己受到了排挤。
也是凑巧,顾辙那边刚好趁二本同学等录取的工夫,把他加试给过了,两不误。
陆探幽前两天还在逼着顾辙请客攒局,此刻在外人面前,已经调转枪口开始帮他说话、为他着想了。
林静静要是知道自己在闺蜜心中的地位如此下降,不知作何感想。
……
得知了录取结果后,陆探幽也不可能再住校了,毕竟她家里人早就希望她尽快回去,之前只是让她找点事散散心。
陆探幽就花了一天时间,把她还没跟完的一些单子,大大方方转交给邵佳,让她继续跟完。
当然,最后算钱的时候,邵佳也只能赚个接电话的辛苦钱,这个是一开始谈好的,不能乱,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顾辙那边,也是住了三个星期校后,难得要回家给父母报个喜。在家里好好休整两天、调整好状态,然后就得去省城参加竺可桢学院的加试了。
至于加试要考的实验这些,他已经彻底练熟了,到省城之后再突击熟悉一下场地就好。
回家那天,顾辙原本打算继续坐公交车的。
毕竟他虽然赚了几千块钱,但家里按揭还没彻底着落,他自己连手机、电脑都没买,还是要暂时省着花。
之前在市区,去营业部、人才市场,十块八块的打车费也就罢了。回郊区三十多公里、打车的话要上百,还是舍不得的。
不过,谁让他回家的日子,跟陆探幽是同一天呢。
那天早上,他在校门口等车,刚站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朴素的、大众车标的车,停在了站台旁。
要是原本的顾辙,看到这车也就误认为帕萨特了。但重生后的他见多识广,余光一撇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尺寸太大了,是黄牌的——说明车长超过六米,不能用轿车车牌,得用大车车牌。
顾辙立刻意识到这是辉腾,不是什么帕萨特。
低配的辉腾也有七八十万的,但是黄牌的,至少一百五往上走了。
顾辙正在分析,黑漆漆的单向透光后车窗降了下来,陆探幽伸出手来招呼:“顾辙你也回家呢?那正好顺路啊,上车。”
顾辙一愣,飞速回忆了一下。
前世高中三年,他不是没搭过陆家的顺风车回家,毕竟他俩都住南郊,学校在城北,顺路互助很正常,顾辙也不是死要面子的矫情之人。
但显然他记忆里没坐过这么好的车。
陆探幽看他发愣,已经揣摩到他在诧异什么了,善解人意地说:“想什么呢?平时回家用的我妈的车,今天难得是我爸的车。”
顾辙也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他还以为会遇到陆探幽的父亲陆谨明,幸好最后发现只是陆家的司机,倒是免得再多解释双方的关系了。
陆探幽的母亲偶尔会亲自开车,但她父亲从不亲自开车。
车子很快启动了,陆探幽把好哥们儿的紧张看在眼里,悄咪咪宽慰他:“今天我爸的车不用,难得昨天又是高考录取报喜的日子,所以我爸特地派了他的车来接我。”
顾辙也已经回过神来,不卑不亢地用司机听不见的低音量点评:“辉腾啊,看来你父亲是很想跟开奥迪A8的日子划清界限呢,又不想炫富呢。”
陆探幽看着窗外,也是叹息点头:
“是啊,他原来体制内的朋友都开奥迪,他也不想给人‘官不官、商不商’的印象。别看他做过官,他经商真的很正直,从来不走门路。最多是利用一下比别人更高更长远的眼界。”
这个倒是实话,九二派下海经商,做做国内的贸易,还能指望价格双轨制批条子捞点好处。而开拓外贸、尤其是出口,那确实是猫腻空间小得多。
但从另一方面说,那个时代充分开眼看世界、了解国内的比较优势的企业家也不多,这一块竞争非常蓝海。
陆谨明靠着大学里学的真本事、加上海关多年积攒的眼界,走正道成功的概率本来就很高。
官员开奥迪,想炫富的商人开奔驰宝马,他这种想两边低调的只能辉腾了,巴不得普通小市民认不出来。
这种好车当然也不可能跟公交车似地走坑坑洼洼的郊区公路,所以过江不远就绕上了港区高速,宁可多绕一点距离。
路上的车很快少了起来,某些路段还能看到海景,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飞掠。
这样风噪林逾静的环境,让氛围有些暧昧,陆探幽不得不寻找话题关心一下对方:
“这次真是多谢了,全靠你指点我填志愿。最近忙着赚钱,没把心玩野吧?过几天的特招生加试,有信心么?
我现在还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你奥赛省决之前,有多浑浑噩噩,后来结果出来,又有多后悔,当时怎么问你你都不解释。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毫无心病了——你是不是就那次之后,突然变得稳重了?感觉跟原先相比,完全不一样了呢。”
顾辙被这番话勾起了不少回忆,也是叹息道:
“是啊,那次让我成熟不少,好在都过去了,我也不再觉得丢人,我会证明自己的真正实力的。
你知道去年我有多傻?阴差阳错错过了些什么么?你想知,我就说——这事儿,只有竞赛带队的金老师知道内幕,我连我爸妈都没敢说,怕他们悔恨。”
陆探幽觉得心中又是微微一暖,阿辙肯把跟父母都不说的秘密,跟她分享呢。
她善解人意地用手指在沙发皮垫上划拉,悄悄触碰了一下顾辙的手指:“既然都迈过这道坎了,说出来或许更好受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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