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整了整衣冠起身向着郑经深施一礼:“臣张有德愿效忠于延平王,此生不悔!”
张有德的举动吓了郑经一跳,这位好端端的是想干什么?
“张县令这是何意,你既然已经投了我郑氏,自然就是郑氏之臣,寡人没有将你当外人看待啊!”
“王上!这不一样,臣原本的投降不过是权宜之计,从没有想过要为王上用心效力,今日臣是诚心诚意愿意为王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县令为何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能跟寡人说说吗?”
“臣是崇祯元年生人,已近不惑之年,少年时天下大乱,整个广东城头变换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
混战之下,最受苦的就是平民百姓,我徐闻百姓十室九空。那个时候,臣就立志谁能将这个乱世终结,臣就向谁效忠。
很不幸的是满清最终结束了这个乱世,广东百姓终于有了休养生息之机。那个时候臣就在想,满清也好, 只要能够保一方平安,那就为满清效力吧!
谁知臣屡次下场, 都是止步于举人, 臣的家中也难以维持科举的巨大花费, 于是便选择了吏部铨选,被打发到了昌化做这八品的小县县令, 在这里一待就是五六年。
朝廷似乎都忘记还有昌化这么一个地方,根本就对昌化不闻不问,臣也在一次次的上疏中慢慢的心灰意冷。
心中抱怨朝廷不公, 凭什么要把臣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打算着三年任满,就走走门路换个地方。
这几天跟着王上,亲眼目睹王上的所作所为, 心中无比惭愧,臣来到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昌化这个地方做些什么。
那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冠冕堂皇的大话,不过是读书人为了富贵的借口罢了, 有几人是真心愿意为百姓谋福的。
王上的深谋远虑点醒了臣, 不管是当谁的官,首先要做的是为官一任, 要为当地的百姓留下点儿什么。
不是为了那个遥远的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去的朝廷, 而是为了一方百姓的福祉, 然而臣却只知抱怨,而从不想自己做了什么, 有什么值得拿出手的政绩。”
郑经听糊涂了, 你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怎么听着都是在忏悔没有好好为满清效力呢?如此对满清有着浓厚感情之人, 怎么可能会说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县令到底想说什么?”郑经皱着眉头说道。
张有德似乎没有看到郑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继续说道:“跟随王上的这几天,臣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君主, 一个真正将底层百姓的福祉放在心上的君主。
而不是视底层百姓为草芥, 只当底层百姓是缴纳赋税的工具。
臣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多年蹉跎到底错在了哪里,臣只想着满清让天下恢复了太平, 却没有想过满清让天下太平的目的是什么?”
“你现在认为满清让天下太平的目的是什么?”张有德的话终于引起了郑经的兴趣。
“满清将天下杀的重新太平, 是为了他们更好的骑在百姓的头上盘剥, 昌化之所以不受满清重视, 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油水,满清在这里捞不到好处。”
“战乱多年,人心思定,老百姓只要没有兵荒马乱能够安心种田,扣除赋税之后,能够满足一家温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今满清治下的老百姓别的不敢说,安心种田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至于能不能吃上饱饭,寡人觉得很难。这样的环境相比于几十年的乱世, 老百姓已经很知足了。
张县令觉得在这种局面下,我郑氏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张有德仔细想了想,沮丧地摇摇头道:“没有大的变局出现, 想要翻盘太难了。”
“既然你知道跟着寡人根本就没有前途, 为何还要说为寡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话是不是有些假?”
“臣愿意跟随王上,不是觉得王上能够争霸天下, 而是觉得王上能够造福一方百姓,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愿闻其详!”
张有德打起了精神,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能不能在延平王的心里留下一个能臣的印象,就看这以一次奏对了。
“王上!满清内部现在新君继位,太皇太后垂帘,四大辅臣秉政,看似各方权力分配均匀非常的稳定。
然而却并非如此,自古主少国疑必出权臣,四大辅臣在一番争斗之后,必有一人脱颖而出。
这个人取得最后的政争胜利,必然会与皇权发生激烈的矛盾, 小皇帝现在没有长大还能相安无事,一旦小皇帝长大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站着的皇帝。
长大的新君一定会与权臣之间发生一场龙争虎斗,至于谁是胜利者臣不得而知。”
“那你觉得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臣身居南国,对满清内部并不了解, 不过索尼年老肯定会排除在斗争之外, 他就算有心也可能无力。
其他三人臣不甚了解, 不敢妄下结论。不过根据邸报上出现人名的频繁程度来看,瓜尔佳·鳌拜最有可能成为权臣,不过在君臣争斗中能否斗得过君权,臣无法猜测。”
郑经眼前一亮,自己是穿越者当然知道是鳌拜熬死了索尼,弄死了叶赫那拉·苏克萨哈,剩下的一个钮钴禄氏的遏必隆成了一个明哲保身的应声虫。
而这个张有德仅仅凭借着邸报上的只言片语就能推算出鳌拜大概率获胜,这可不是随便能够蒙出来的,一定是经过了大量分析才能得出这样贴近事实的结论。
没想到这个张有德还有这两下子,也许这个人实际执政能力不怎么样,不过却是个很好的参谋人才,看来应该将他带在身边,以备参谋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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