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去不愿记起的经历,一般门锁关不住他,很快,陆慕就从桌上的圆珠笔中拆出一段弹簧,拉直了插入门锁中,没扭几下,门锁应声而开,他顺手拿起装着病例的文件夹,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白色走廊与他刚进入这里时看到的一样,陆慕以为,他很快就能重新找到1508号房,可是,沿着走廊兜了好几圈,他都没有看到挂着号牌的房门,或者有工作人员值班的服务台。
连上来的电梯都好像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没办法,陆慕只能停在走廊中央,挠着头思考。
白色走廊此刻看上去好似迷宫之中的过道,弯弯绕绕,深不见底,陆慕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思考能力也不强,因此没多久,他就厌烦了,火气上扬,狠狠踢了一脚墙壁。
对着不知通往哪里的空间大声喊了一句:“喂!有没有人?!有的话就出来应个声!!”
话音传出很远,消失在灯光暗淡的空间里,什么回应都没有,等了十几秒,陆慕又重新喊了一遍,还是如此。
实在受不了这种状况,陆慕转身往回走,他模糊还记得刚刚有办公室的地方在哪里,准备回去找找看有没有电话,有的话,就打出去问问看,这里究竟是几楼?陆慕知道大楼咨询台的电话。
因为心里的烦躁,他脚步越来越快,不多一会儿,就在走廊里奔跑起来,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宁静,响彻周围空间。
与此同时,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的陈乌源好似被什么惊吓到一样,突然之间醒转过来,他感觉很不好,心脏砰砰直跳,放在毛毯上的手也颤抖得很厉害。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定了定神,陈乌源撑起身体,他从年轻时候开始,直觉就很敏锐,尤其是当身边人遇到危险时,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到。
夜晚的房间里有些冷,陈乌源穿着睡衣睡裤离开床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手触摸到床头柜,一个不属于房间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台灯,陈乌源定睛望去,瞬间,他愣住了,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盆万年青,崭新的陶盆上,还贴着标签:送给黑猫。
‘难道那家伙来过了?可今天不是……’
好似想到了什么,陈乌源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用颤抖的手放到耳朵边上。
许久,对面才有人接听,一听到声音,陈乌源马上开口:“喂,是小凡吗?”
“……是我,陈叔叔,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对面的人话语很含糊,带着鼻音。
陈乌源说:“抱歉,小凡,半夜把你从睡梦中叫醒,我想确认一下,最近你没有再帮你继父做那件事了吧?”
“没有啊,继父最近也都不提起,怎么了?是不是继父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我刚刚突然醒来,看到床头柜上有盆万年青,你继父大概是晚上又来过了,没让我知道,最近,我总是担心他会再来,所以时刻防着,因为……”
“陈叔叔,我知道你是担心继父花我母亲的钱,惹她不高兴,会跟继父分手,你放心,这些年来,继父挣的钱也不少了,他在外面的投资,其实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只是为了我母亲的面子,对外说是我们家的而已。”
“真的吗?”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们家小旅馆的生意不多,全靠继父当初投资分得的利润在维持。”
“可当初投资养老院跟工厂的钱,是你母亲拿出来的,所以现在分得的利润,严格来说,也应该是你们家的钱。”
“呼…怎么说呢?”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陈乌源的话,显得有些为难,说:“过去母亲和继父的钱是怎么分派的,我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家全靠继父在维持,你相信我,继父花钱,真的不用通过我母亲,她不会有意见的,而且,我认为继父现在为你做的事,都是应该的,这是他过去亏欠你的,你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好睡觉吧。”
说完,对方就想要挂断电话,陈乌源赶紧阻止他,“好吧,小凡,我们不说钱的事了,那么黑猫呢?你继父最近还让你给流浪猫喂那个吗?你们可不要再做蠢事了,那个虽然是药品,但不能私下买卖,而且医生说,动物跟人不一样,你们就算实验了,也没法知道合适的剂量,还是赶紧收手吧,把那些小猫送走,别为了我惹祸上身。”
“我跟继父说过了,他答应不再弄那东西,你放心吧。”
“哦,还有,让他也不要再去找那些江湖游医了,我这里有正规的医生,病情现在很稳定,最近一段时间,你都盯紧一点他,不要再来我这里,省得你母亲不安心,知道吗?”
“好吧,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乌源再没什么可以嘱咐的,只能任由对方挂断电话,可他心里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重了。
他拿起手机,想要拨通另一个电话号码,却在按到一半时,才想起来,那个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再也打不通了。
“小慕,你究竟在哪里,希望我明天去警局,不会在那里见到你。”心里祈祷着,陈乌源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刚刚电话里的年轻人,叫卫洛凡,是桌上这盆万年青赠送者的继子,自从生病后,因为担心老家伙为了他拆家,陈乌源私底下偷偷跟卫洛凡取得了联系,将自己跟他继父的过去如实相告,希望他能劝劝继父,并从中调和他母亲与继父之间的矛盾。
幸好,卫洛凡非常通情达理,听了他们的故事之后,并没有排斥,反而瞒着继父与他联系,还偶尔来探望他,将家里情况告知他一些,这让他安心不少。
最近,医生给陈乌源调换了病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卫洛凡说,老家伙最近似乎迷上了江湖游医的话,常常做些不靠谱的事情,还让卫洛凡帮忙,一开始,卫洛凡觉得无关紧要,也为了让继父高兴,就帮他做了几次,但后来,老家伙越来越没有节制,于是卫洛凡就把事情告知了陈乌源。
老家伙做的事犯不犯法,陈乌源心里自然比卫洛凡要明白得多,所以他坚决要求卫洛凡阻止继父,不准再做了,也不再使用他们交给瘸子房东的药品,总算是让老家伙安分了一段日子。
可今天,万年青又出现在病房里,就证明老家伙还是找来了,这让陈乌源无论如何都没法安下心来。
‘那个疯子,又想搞什么名堂,他要害了小凡,我饶不了他!’在心里咒骂着,陈乌源感到眼眶热热的。
想起卫洛凡,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养子陆慕,陆慕离开他已经很多年了,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人究竟在哪里?他想找,可自己这副身体,早已无能为力。
听卫洛凡说,他继父也在帮忙找陆慕,但收效甚微,最近,老家伙好像与某个年轻人走得很近,但不知道是不是陆慕,陈乌源让他帮忙打听,卫洛凡答应了,可几个星期来,一直都没有消息,这让陈乌源很焦灼,又不好催促。
反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是陈乌源临死前放不开的牵绊,他希望,至少在他死之前,能看到他们好好生活,这样他死也就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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