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归天,新帝悲痛欲绝,令御史大夫谢云初查清皇后、三皇子对先皇下毒,残害七皇子之事。
往日热闹繁华的汴京城,鳞次栉比绵延不绝青瓦屋舍朱门楼阁,皆挂上了素绢。
达官显贵之家,仆从身上都带上了白布。
临街酒楼、商户,也都将红灯换白灯,青楼楚馆关门歇业。
幽暗阴沉,绿藓爬墙的御史台狱中。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萧知宴那晚最终没有真的杀了他的三皇子,听闻皇帝驾崩,先是一怔,随即疯了一般大笑一场,笑得眼泪的都不住往外涌。
他此刻算是明白,萧知宴留着他就是为了今日!
父皇被萧知宴杀了,但萧知宴非要栽赃到是他下毒之上,且……还不算栽赃。
谢云初以御史大夫的身份,命御史中丞关青云来审三皇子,自己旁观。
谢云初坐在一旁搁着盏灯火的桌案后,翻看着这些日子从皇后宫中还有三皇子府中宫婢太监嘴里审出来的东西。
三皇子被绑在椅子上,满身血痕,头发乱如茅草,看着关青云的眼神恨不能将关青云生吞活剥:“关青云……你可真是一条好狗,本殿下掌权之时,对本殿下摇尾巴,如今萧知宴掌握大权,弑父夺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往旧主身上泼污水,你就不怕……被萧知宴灭口吗?”
关青云余光看了眼一边翻看供状,一边伸手端起茶杯喝茶的谢云初,又看了眼坐在一旁代新帝来听审的陈公公,手心收紧。
“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关青云手心里寒津津的,却还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指望着陈公公回去将他的表现说与新帝听,“下官身为御史中丞,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在其位谋其事,从无对谁摇尾,只求无愧御史中丞之职!”
关青云只求新帝念在他最开始就高呼请新帝登基称帝,也算是新帝一党的份儿上,能保他一命便好。
三皇子冷笑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视线转而看向仿若事不关己的谢云初:“谢云初你从当初入宫,同本殿下说你是女子的时候,就在算计本殿下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和萧知宴的阴谋,是不是?”
若是没有谢云初在刑场上那一番话,三皇子不会落到这千夫所指的地步。
谢云初将茶杯搁在一旁,抬头看向三皇子。
关青云冷声开口:“分明是三皇子与皇后,将谢大人的母亲和大伯母扣在宫中,逼迫谢大人入宫,又强逼深受先皇宠爱的谢大人替你写传位诏书,谢大人品性高洁拒不肯从你动了杀意,三皇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都已经全招了,死到临头还敢攀污谢御史!”
三皇子已经不理会关青云,只看着谢云初冷笑:“如今大局已定,你们赢了,谢云初……你竟不敢让本殿下当个明白鬼?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同萧知宴联手,算计本殿下的?”
“殿下的意思,是臣和陛下逼着皇后和殿下给先皇下毒?逼着殿下害七皇子?”谢云初语声冷漠,“殿下可有证据,可让陈公公代呈陛下。”
三皇子看着一丝口风不露的谢云初,笑了一声:“本殿下真后悔没有在知道你是女子之身当日,就杀了你为砚行报仇!”
“那就多谢殿下手下留情了。”谢云初点了点手边供状,立在谢云初身旁的主簿连忙将供状送到陈公公的手中。
陈公公翻看过后起身同谢云初行礼道:“既然已经全部审结,那奴才也就回宫复命去了……”
谢云初手肘担在座椅扶手上,浅浅颔首。
陈公公将供状叠好放入袖中,扬声:“来人……”
很快,跟随陈公公而来的太监捧着毒酒、匕首和白绫。
陈公公又笑着同谢云初说:“陛下说,三皇子虽弑父夺权,是个畜牲,但到底是陛下的弟弟,还是要给三皇子留几分体面,就劳烦谢大人送三皇子上路……”
谢云初起身应声:“臣,领旨。”
目送陈公公离开,关青云连忙上前恭敬同谢云初行礼道:“既然,陛下要谢大人送三皇子上路,那下官等人就先离开了。”
“关御史留下。”谢云初拂袖落座,侧头同万竹道,“派个人将陈文嘉几人叫过来。”
关青云喉头轻微翻滚,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直到所有人都退下,御史台狱内只剩下谢云初、关青云和万竹,谢云初才同关青云道:“选一个吧。”
关青云没明白谢云初的意思,但……此次新帝登基陈郡谢氏居功至伟不说,新帝允准谢云初女子之身入仕,从新帝贴身太监陈公公的恭敬中关青云也能看出新帝对谢云初的信重,他就是死在这里新帝也绝不会为他来为难谢云初。
想到这里关青云扑通跪了下来:“谢大人……谢大人饶命。”
“关御史这是做什么?”谢云初端起茶杯,微微抬眸神色阴郁,“不过是让你给三皇子选一个死法罢了,慌什么?”
关青云闻言连忙膝行上前,视线来回在毒酒、匕首和白绫中扫视,仰头望着谢云初急急道:“毒酒!毒酒最为体面。”
“那就有劳关大人,送三皇子上路。”谢云初说。
关青云怔住,看着那毒酒半晌未动。
一来,是三皇子在关青云这里积威已久,为了活命壮着胆子厉声审案,他敢!可要了三皇子的命,他还是有些怕。
二来,于谦超死在他的手中,于谦超又是谢云初的人,他也害怕谢云初让他送三皇子上路,是不是后面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谢云初冷眼看着满头冷汗的关青云,耐着性子没有催促,端起茶杯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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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知道燕王萧知宴率兵入京拿下三皇子开始,陈文嘉就坐立难安,昨夜都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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