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程蕊蕊坐在面馆里面,透过玻璃门往外面看,还时不时推开门,探着头往街上看。 贺秦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有来。
程蕊蕊坐立不安,他为什么还不来。
明明昨晚他们还那么亲密,他还抱了她。
她焦虑地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个假的大学生了,还是昨天晚上他要亲她,她躲开了,所以他生气了。
她懊恼地责备自己,早知道就不躲了让他亲了。
程蕊蕊倒了杯水,喝了几口,一遍遍转着手上的水杯,但愿她的身份没有被拆穿。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见是贺秦打来的,赶忙接了起来:“你今天怎么没到面馆来找我?”
贺秦昨晚差点被人揍死,正躺在家里养伤,他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天作业太多了,明天早上上课就得交,要是完不成会扣平时分,影响期末考试的成绩。”
“我真的很想拿到国家奖学金,我想用自己赚的钱而不是父母给的钱,送你鲜花情诗和奶茶。”
得知贺秦没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程蕊蕊舒了口气:“说啦,不是奶茶,是蛋糕,栗子蛋糕,你怎么又搞错了。”
贺秦:“瞧我,赶作业赶得脑子糊涂了。”
程蕊蕊当然不会怪他,她只想紧紧抓住这点爱。
“辛苦你啦,要写那么多作业。”
贺秦:“你呢,最近功课紧张吗?”
程蕊蕊:“还行啊,老师布置的实验报告都是小组形式的,四个同学一组,很快就完成了。”
贺秦:“你想我了吗?”
程蕊蕊脸红了一下:“有点想。对了,昨天晚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
贺秦的声音兴奋了起来:“那你下次愿意给我亲吗?”
程蕊蕊低声:“嗯。”
“但你得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贺秦笑了笑:“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啦,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他都还没吃到嘴里,那纯洁鲜美的处女地。
贺秦看了一眼镜子里伤痕累累的自己:“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你等我啊。”
程蕊蕊:“我当然等你啊。”
挂了电话,程蕊蕊开始打扫面馆,她用抹布将桌子擦了一遍,又拖了一遍地。
这儿没人知道她的假大学生身份,面馆里的老板厨师不知道,贺秦不知道,就连校门口的保安看她每天进进出出都以为她真的是个大学生。
除了宋柔,只有宋柔知道她的老底。
程蕊蕊将用过的抹布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洗洁精泡沫在水池里转了圈就被水流卷进下水道里不见了。
有天晚上,贺秦在面馆吃面,宋柔和她男朋友也到面馆来,幸亏她反应快,把他们拦在了门外。
要是宋柔不在政法大学这边出现就好了。
程蕊蕊收拾好包,准备关门回租的房子。
她刚一把面馆大门锁上,一转身看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等看清楚了,认出是过来讨过面吃的那个流浪汉,吃面还把面碗揣走了。
程蕊蕊不太开心地说道:“今天的面卖完了,没有了。”
流浪汉抓了抓头发:“我不是来吃面的,我已经吃饱了,我晚饭吃的馒头和咸菜。”
程蕊蕊闻到流浪汉身上的馊味,往后退了两步:“那你来干什么的。”
流浪汉搓了搓手,裂开嘴,露出满嘴黄牙:“我是来看你的。”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束粉色的康乃馨。
花朵已经变得半黑了,焉头耷脑的,包装纸上还沾着点酱油一样的黑色的东西,是他从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捡的。
他的眼睛在程蕊蕊身上上上下下扫着,眼神十分猥琐。
这个眼神令程蕊蕊想起乡下老家跟她妈妈在一起的那些男人,她厌恶憎恨那些人,她恨极了这种赤.裸猥琐的目光,大声骂道:“给我滚!”
流浪汉被人骂惯了,脸皮厚,像是没听见一样,伸手抓住程蕊蕊,使劲在她身上闻了一口:“你身上真香。”
程蕊蕊挣脱开,愤怒地推了流浪汉一把,对着那双猥琐的眼睛大喊:“滚蛋,不然我杀了你。”
流浪汉没再往前去了,他是个怂蛋,他怕坐牢更怕死。他一般都是躲在暗处猥琐,今天实在没忍住才上前来的。
程蕊蕊来到自己的出租屋前,看见地上的百合花和蛋糕。
心里那股子不快瞬间一扫而光,她蹲下来,伸出手想要拿地上的东西,想起来自己刚才推了流浪汉一下,手上一定脏了。
她先打开门回了家,一遍一遍用洗手液洗手,觉得不够,又用了点消毒液,这才算把黏在身上的那股猥琐的目光洗掉。
她洗好手,将鲜花和蛋糕拿回房间。
原来那束她也没舍得扔,又找了个花瓶将这束新鲜的插了起来,两束花中间是那块栗子蛋糕,蛋糕上花朵造型的奶油栩栩如生,写着情诗的卡片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被人深深爱着的。
宋柔没想到,她被人举报了。
有人写匿名信,说她假扮大学生混进大学校园,严重影响校园风气和纪律,肯请严肃处理。
顾修然很快跟校方解释清楚了,说宋柔是市局派来配合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工作的。
这事没对宋柔和顾修然产生什么影响。
但宋柔很好奇,是谁写了这封匿名信。
她怕给顾修然惹麻烦,一直都很低调。大多是时间都是默默待在图书馆看书,或者在校门口的咖啡馆里。
有时候图书馆的人多了,她不好意思占用大学资源,会主动让出位子,另外找个校外的地方看书学习。也有时候待在家里,不跟着顾修然过来。
其实,她现在是顾修然的女朋友,进出学校找自己的男朋友,甚至待在男朋友的办公室里,都是很正常的事。
到底是谁想把她从政法大学赶出去。
宋柔边走边想,她唯一能猜到的是,会不会是顾修然那个沾花惹草的玩意惹来的祸端。
她当然相信顾修然不会跟别的女人搞什么暧昧。是他那双桃花眼太妖孽了,雾气昭昭的,随便看人一眼都好像带着化不开的浓浓深情,想不被人误会都难。
难道是某个女学生或者老师什么的暗恋顾修然,然后想把她赶出去。
宋柔想得入了神,没注意到左边飞速开过来一辆电动车。
其实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一定躲得开,那辆车就是冲她来的。
千钧一发之际,宋柔被人拉了一下,电动车只碰到了她的小腿。
宋柔转头看到是刘立军救了她。
她笑了笑:“谢谢啊,要不是你,我的腿得被撞断。”
她小腿被碰得又疼又麻,险些站不稳,刘立军说道:“去医院查查吧。”
宋柔拿出手准备给顾修然打电话,想起来他这个时候还在上课,又把手机收了回去:“应该没事的,休息一下就会好。”
刘立军:“前面有家诊所,不然去诊所看看也行。”
宋柔想了想,一会顾修然知道,准要带她去医院一番折腾,查这个查那个,恨不得把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查一遍,太费事了,他下午还有个讲座呢。
宋柔听取了刘立军的意见,准备去诊所看一下。
“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刘立军不放心:“没事,我带你去。”
两人一块往诊所去了,因为疼痛,宋柔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刘立军因为跛脚,走路的时候也是一脚高一脚低。
宋柔转头问道:“刘立军,你的脚还能治好吗?”
刘立军答道:“我这是天生的,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能了吧,我也没去看过。”
他家里穷,父母在他八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亲戚也不愿意领养这个残疾的孩子,他是一个人长大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有钱去看病。
宋柔的外婆退休前在乡下当小学老师,看刘立军可怜,自己垫学费让他读完了小学课程。
刘立军问道:“宋柔,张老师身体还好吗?”他很感激宋柔的外婆,要不是她,他连字都不认识。要是不认识字,他现在就没有办法读泰戈尔的诗集了。
宋柔笑了笑:“我外婆身体很好,上次还听她提起过你,你要是什么时候回橘园村,可以去看看她,她一定很开心。”
刘立军点了下头。
到了诊所,刘立军让宋柔坐在椅子上休息,自己去窗口挂号了。
宋柔从包里拿出钱包,发现包里一分钱没有,现在是电子支付时代,钱包里没钱还真挺正常的。
刘立军拿着挂号单回来:“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宋柔的小腿:“皮肉伤,没事,擦点药就好了。”
刘立军问道:“会不会伤到骨头了,需要拍片子吗?”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道:“不用拍片子。当然,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拍一下看看。”
宋柔:“不用。”
刘立军:“那开吧。”
两人同时开口。
医生笑了笑,看了刘立军一眼:“你人真挺好的,一般把人撞伤了,为了少赔医疗费,都是能怎么省钱怎么省。像你这么厚道的人真不多见了。”
医生明显是误会了宋柔和刘立军的关系。
宋柔皮肤白,气质好,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一看就很有教养。
刘立军身上就穿了一件已经被洗得变了形也认不出颜色了的秋衣,下面是一条黑色运动,裤子膝盖上还在工地上沾了泥灰。
这两人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又一块来看病,只能是肇事者和受害者的关系了。
宋柔解释道:“医生您误会了,他不是撞我的人,他是我的朋友,是他救了我。不用拍片了,您开点药就可以了。”
医生开好药,刘立军把宋柔带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自己拿着单子付钱领药。
拿好药,两人从诊所里出来,宋柔当然要把医药费给刘立军:“我身上没带现金,我给你转账吧,微信和支付宝,你方便哪个?”
包里的药加起来快两百块了,这对一个泥水匠来说,不是小数目了。
刘立军:“不用了,你借了诗集给我呢。”
宋柔:“两百块都够买好几本诗集了。”
刘立军:“真不用。”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医生的药单,叮嘱道:“这个药水,一天可擦数次,那个药片,一天吃三次,一次一粒,温水服用。”
宋柔笑了笑:“刘立军,将来要是哪个女孩子嫁给你了,肯定会很幸福的。”
刘立军脸红一了,腼腆地笑了笑,又低声说道:“谁会看上我啊。”
宋柔:“一定会有好姑娘看上你的。”
两人往政法大学走去,路过程蕊蕊工作的面馆,刘立军一边走一边悄悄往面馆里看了看。
隔着玻璃门,能看见程蕊蕊系着围裙,端着一碗面放在客人桌上。
她似乎有点热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下汗。她的脸蛋红红的,是秋天里漫山遍野的红苹果的颜色。
宋柔觉察到刘立军的视线:“那个就是程蕊蕊工作的面馆。你今天救了我,我请你吃面吧。”
刘立军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去吃面。”
玻璃门上映出他的影子,他的头发太长了,险些遮住眼睛,乱糟糟的,跟身上的衣服一样,一点都不整齐。脚上的鞋子也是,还破了个小洞。
他是直接从工地上过来的,没收拾也没打扮。
听见宋柔的话,他窘迫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宋柔想了想:“那改天我请你吃别的。”
两人继续往政法大学走去,宋柔看见刘立军朝着面馆的方向转了好几次头。
她小声说道:“刘立军,你喜欢程蕊蕊吧?”
上次在橘园村,她和程蕊蕊坐在外婆家门口聊天,刘立军从门前走过,程蕊蕊塞给刘立军几个橘子,他拿了一路,只在鼻尖闻着,一点都舍不得吃。
这让宋柔想起了顾修然,他也是这样,以前念书的时候,她送给他橘子,他带回家或者放在书桌抽屉里舍不得吃,直到橘子烂了,不得不扔掉。
她笑顾修然傻,橘子是吃的,又不是看的,他说她不懂。
刘立军的心思被人看透,他有点慌张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宋柔学着程蕊蕊的话:“因为在面馆门口,你看着她的时候,那一刻,你的眼睛会发光。”
刘立军好一会没回工地,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工头看见他也没说什么。这也就踏实勤快的刘立军了,要是换成别人,工头早该发火了。
一向喜欢欺负老实人的牛强看见刘立军走过来,伸腿绊了他一下。
刘立军差点被绊倒,但他没说什么,拿起和水泥的铲子准备开始干活。
牛强笑了一下:“跛子就是跛子,走个路都能被绊住,”
刘立军将小桶里的水泥搅了搅,蹲下来继续干活。
牛强瞥了下嘴:“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窝囊。”
刘立军像是没听见,完全不理会他。
旁边的工友看不过去了:“哎,牛强,你少欺负人。不然告诉工头了啊。”
牛强看了蹲在地上的刘立军一眼,觉得无趣极了,到一边干活去了。
晚上放工,工人们将建筑工具放好,准备回去。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打架了,牛强和刘立军,快拉架!”
工头听见声音,很是生气,这个牛强天天活干的最少,就会惹是生非欺负老实人,这回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工头卷起袖子拨开围观和劝架的人。
他一下傻了眼了,只见被摁在地上揍的人是牛强,而揍他的竟然是刘立军。
他们从没见过刘立军跟谁脸红过,连跟人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这会儿却像是不要命似的,一圈一圈往牛强身上捶。
工头抱住刘立军的腰,把他拉开:“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牛强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工头,刘立军打人,让他赔我钱。”
工头瞪了牛强一眼:“赶紧滚吧你。”
牛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一边跑一边骂:“刘立军,我不就拿了你两个橘子吗,你那橘子都烂了还跟个宝贝似的藏在床头,脑子有毛病吧。”
宋柔站在顾修然的办公室窗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她认识的唯一一个医生:“喂,郑闻。”
“我想问一下,就是那种天生的跛脚,左腿比右腿短了差不多六七厘米,这种能治吗?”
“病人今年三十多,应该快四十了吧。”
“细聊?你什么时候有空。对了,我请你吃饭吧,上次我外婆的事辛苦你了。”
宋柔挂了电话,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顾修然。
他靠在办公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哟,跟谁约吃饭呢?”
宋柔知道顾修然的德行,这个人吃起醋来一点理智都没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说道:“没什么,就一个老同学。”
顾修然走过去,抬手勾住宋柔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那你心虚个什么劲。”
宋柔差点忘了,他是个犯罪心理学专家,一眼就能看穿她。
本着认真学习的心态,她虔心请教:“顾教授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修然在宋柔心口的地方点了一下:“因为我就住在你心里,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
宋柔拍开顾修然放在她心口的手爪子:“说话就说话,你摸我胸干什么。”
顾修然弯下腰来,将眼前的女人打横抱起来,他想干的事情很多,可他们现在还没到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阶段。
他像个蓄谋已久的变态大色狼,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她的底线。她现在只让他亲她吻她,但亲吻只限锁骨以上,胸不给亲。
他的胳膊托着她的小腿,无意间碰到了她的伤,她吃了个痛。
他一看她皱眉,心底就条件反射一般猛得一疼。
他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撩拨,变得低沉了起来:“你怎么了?”
宋柔从顾修然身上下来:“没什么啊,你胳膊上的肌肉铬到我了,你的身体太强壮了。”
任何男人听到心爱的女人这样夸赞自己都会飘飘然起来。四舍五入就相当夸他床上功夫强悍了。
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修然沉着脸蹲下来,轻轻撩起宋柔的裤腿。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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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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