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宫会准备除夕宫宴,会在除夕最少五天之前发出告示,说今年皇宫举行除夕宫宴,而参加宫宴的名单也将会赫然在列,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参加的,也不是每一个勋贵世家都能参与的,得皇帝御批。
纪氏在琢磨今年的除夕宫宴只怕会被取消,但皇家应该会举办家宴。
等到纪氏托孙大同询问后,果然得到景元帝的旨意,除夕宫宴取消,只有除夕家宴。
“家宴也好,人少一些,御膳房就不用准备那么多吃食了。”相比于家宴,必然是更大规模的宫宴消耗更多。
姬七紫不知道家宴和宫宴的区别,反正家宴也罢,宫宴也罢,她肯定是不能缺少的,她是东宫的代表。
赵嬷嬷低声道:“娘娘,陛下取消宫宴是因为江南的案子么?”
纪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道:“别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陛下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赵嬷嬷立即闭口不言了,不过她猜测就是因为江南血案的发生,才取消了宫宴。
姬七紫翻过身来,躺在暖榻之上,她在考虑要不要去御书房?不知道江南血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既然是百姓化作的暴徒,那么必然就是知府和那几个富商做了什么,导致百姓活不下去,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那么是什么样的事情呢?她是猜不到的,又没有听到傻爹和美娘的交谈,所以她就成为长着耳朵的聋子,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她一连好几天没有看到傻爹了,傻爹早出晚归,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不过听宫女们的只言片语,好似傻爹心情很沉重,只怕跟皇爷爷的心情一样极度不好。
午时之前,姬七紫让蔷薇抱着她去御书房,明天是小年之夜了,皇爷爷要封笔了,除了江南血案之后,其实并不算太忙。
孙大同没有阻止姬七紫闯入御书房,就代表她可以进去,她直接翻过门槛,不过太心急了,进去后直接打了几个滚,顿时她都有些懵。
景元帝也懵了,才感觉眼睛余光处有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就看到孙女一个从门槛上栽下来,然后连续打了三个滚。
“哈哈哈。”景元帝忍不住大笑出声,他放下手上的毛笔,从桌案后走了出来,蹲在孙女面前。
姬七紫还有点懵,景元帝戳了戳她的脸颊:“摔晕了?”
怎么可能?姬七紫一个翻身坐起来,张着小嘴,四颗门牙非常醒目。
景元帝惊讶笑道:“不过几日没有看到,这牙齿长得太快了吧?”
姬七紫非常得意,她的牙齿长得很快,在一个月时间就长了四颗,是不是和她偷偷喝美娘的骨头汤有关呢?
姬七紫张开手要抱,景元帝把她抱在怀里,回头桌案后面,嗯,姬七紫是第二个坐皇帝龙椅的人,她的亲爹和叔伯们完全没有这个荣幸。
不过当姬七紫把目光看向桌面时,有些惊讶,皇爷爷竟然不是在批阅奏章,而是在写大字。
她没有认真练过毛笔字,不懂专业的欣赏,就是单从字体上面来说,苍劲有力,同时给她一种心情烦闷的感觉,可能是主人心情不好,所以字体完美体现了主人的情绪?
看来皇爷爷在为江南血案烦躁,只是虽说现在大周天下太平,但朝廷不可能顾及到每一块土地,有繁华的地方,自然就有藏污纳垢的地方,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烦躁呢?
歪着头盯着皇爷爷看了好半天,姬七紫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景元帝蹭了蹭孙女的小脑袋,语气里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说道:“无双,你说怎么办?”
姬七紫全是蚊香眼,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能知道怎么办?
“怎样才能两全其美?”景元帝叹了口气。
姬七紫瞬间记忆倒转,上次皇爷爷说两全其美这话还是他自个说后悔生这么多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平时可能呵护手心多一些,但不代表能舍弃手背……所以,皇爷爷是在因为傻爹和叔伯们之间的纷争而烦恼么?
只是和这个江南血案有什么关系?是傻爹和叔伯都牵扯到这个血案当中么?
姬七紫把自己的手搭在皇爷爷的肩头,张着小嘴,咿咿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
虽然这是皇爷爷生这么多儿子而活该有的烦恼,但他老人家对她这么疼爱,她该怎么为他分忧解难呢?
这好像有点难,她还没有想到怎么挽救傻爹的杯具命运,怎么顾得上其他叔伯?何况皇爷爷他活得够久,都当太上皇……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傻爹更重要一点,那皇爷爷烦恼的问题暂时爱莫能助。
这一整天姬七紫都和皇爷爷待着,午后时还跑去梅园赏花了,让那些闻讯而来的嫔妃们失望极了。
当着一个怪力小奶娃的面,她们怎么勾引皇帝?
在孙女面前,景元帝非常正经,连嫔妃的脸都不会多看一眼,多看了几眼嫔妃的脸和大胸的是姬七紫。
傍晚时分,姬七紫回到东宫,意外之喜,她的傻爹终于提前回来了,她终于在睡觉之前看到他了。
姬淮脸色确实非常沉重,不得展颜多日,姬七紫坐在他面前看了他好一会,他才发现她。
然后姬七紫就被傻爹一把抱在怀里了,姬淮狐疑的望着女儿,下巴搭在女儿脑袋上,问:“小七有没有想爹呀?”
姬七紫很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心灵,她还真没有那种想念一个人想念到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和大伯、三叔他们在江南血案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姬七紫很想知道,但苦于不会说话,没法问出口。
太子妃纪氏从殿中省回来,外间宫女和太监已经告诉她,太子已经回来,且在内间与郡主待在一起。
纪氏把外面罩的披风取下来,门口打帘子的宫女立即就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在衣架上左边挂着太子的鹤氅,鹤氅上原本湿润的羽毛在屋内暖和的空气熏陶下逐渐烘干了。
纪氏略微站了站,这才走过来,看着这一大一小严肃的表情,她没有像以往那般说笑,而是望了望天色,说道:“殿下可用了晚膳?”
姬淮摇头,纪氏立即就让宫人传膳。
当然少不了姬七紫的四大半碗乳汁,她的食量已经增加了,不过从出生时的两大碗变成四大碗,也就是不到半年的时间。
姬淮没有心情说事,所以姬七紫完全没有了解他这段时间为江南的案子到底再忙些什么。
姬七紫喝完奶,然后就窥视桌子上的骨头汤。
这是冬天嘛,怎么能少了热气腾腾的汤水呢?趁着傻爹和美娘都闷不吭声的吃饭,她直接拿起玉勺舀起汤就往嘴里送,纪氏抬起头都被惊住了。
“小七,你又偷吃?”
姬七紫舔了舔嘴唇,虽然没有吃到肉,但这是骨头汤,有肉的味道,四舍五入一下,她也就等于吃到肉了。
她朝美娘露出一个无辜的傻笑,又拿起玉勺舀了一勺汤,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七长牙齿了,是不是可以喂辅食了呢?”
纪氏顿了一下,说道:“明日我请吴太医来一趟,了解一下,这小丫头无时无刻不想偷吃。”
纪氏没忍住脸上就挂满了揶揄的笑容,姬淮脸上顿时也浮现了一抹笑容。
吃罢饭,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大概快到戌时正,姬七紫揪着傻爹的衣袖呼呼大睡。
“殿下,你别多想了,这不是你的错。”纪氏抿唇说道,这几天谁的心情都不好。
姬淮揉了揉眉头,说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扬州知府是老大的人,而江南总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老三的人,但他和老三媳妇儿有拐外抹角的亲戚关系,姑且就当他是老三的人,我只是让人搜集扬州知府贪污受贿的证据,经由江南总督让老三的人揭发他,把扬州知府拉下马,但没有想到扬州知府比我想象的更贪婪,朝廷下发给百姓过冬的物资都被他和几个富商给吞了,导致百姓被蛊惑,朝他们亮起了屠刀。”
纪氏沉吟道:“那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老四楚王么?但不像,楚王根基还不够深厚,还摸不到江南那边去,京城以外诸多富饶之地,基本上也就老大和太子经营久了才有那么一股势力,老三都不行不敢擅动,所以是谁呢?
思绪一转,纪氏突然问道:“殿下,上次牛张氏的案子当中,那个在客栈引导她的人还没有找到么?”
姬淮摇头:“找不到,难道这次在暗处的人和上次的那人是同一伙人么?”
姬七紫没睁眼,原来江南的案子是这么个前情,想到皇爷爷一直在找朱康成的余党,那这暗地里的人搅风搅雨的人就是朱康成的余党咯?
朱康成的余党致力于挑起傻爹和叔伯们之间的纷争,以往若是小打小闹,在那些人暗地里的推波助澜之下,就能掀起轩然大波。
朝堂派系复杂,姬淮把所有的官员都梳理了一下,完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且有这样的闲心不管不顾地当搅屎棍?
到底是谁在暗处想把他们这些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姬淮一想到暗处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他就背脊发凉,不知道是针对他一个人,还是包括老大他们呢?但这两次的动作都涉及到他,所以那人是冲着他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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