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读书的学子更多的感觉到喜庆,忙碌只来自于课业的话。那么尉曼初则是一支香掰成两段,几头燃烧,学业、校庆的工作和助教的工作让她忙得团团转。
时青绵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了。她没来给大家上课,图书馆也见不到她,贸贸然去她家楼下找她更是不能,时青绵没忘记祝酒警告过她,这样的举动会吓到尉曼初。
还好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孔教授教的概率论是大课,专门安排了一上午考试,恰恰就在校庆晚会的前两天。时青绵为了在考试的考场上见到学姐而高兴。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尉曼初最忙的时候。尉曼初特地抽空把考试给学生考了,总算是善始善终地完成了这个学年的助教教学任务。
时青绵一早就把试卷做完了,中途有很多同学做完卷子就交卷离开了。但是时青绵故意磨磨蹭蹭地搞到铃声响才交卷,连坐在阶梯教室前面的隔壁班同学趁着交卷的时候,彪悍地直接趴过来抄答案,时青绵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不紧不慢地把卷子往前递。
终于磨蹭到最后,阶梯教室里只剩下零星三两个人,尉曼初整理好了卷子、文件和最后收上来的期末小论文。时青绵走到讲台边,直接把尉曼初收拾好的一大摞物品给抱起来就往外走。
尉曼初的助教办公室就在楼上一层,时青绵抱着直接从教室出去,进了楼梯间。尉曼初提着袋子跟过来,叫住那一言不发风风火火就开始爬楼梯的女生“小绵,等一下。”
“嗯”时青绵转头。学姐这个人耐性极佳,如果出声叫她,一定是有什么马上要说的事情。
“不用送我办公室,我直接拿走。”尉曼初无奈,刚才就想说了,但是小姑娘跑得像兔子一样快。
时青绵有点没好气“我帮你拿过去就走,不打扰学姐。”
尉曼初的态度仍然温婉得体“不是的。我要直接送到孔教授那里去阅卷。下个学期,我应该就不再担任你们班的助教了。”
时青绵心一绞,“是因为我吗觉得我这个人让学姐不自在,你避开我,所以不再当我们班的助教了”
时青绵心急之下,这句话可以说是唐突且不客气了。
“我没有。”尉曼初好脾气地安抚她。“这是正常的教学变动。”
“你就有”时青绵拧着眉反驳“你最近上课不来旁听,也不去图书馆,数模竞赛小组的活动你也不参加了。只要是我们有交集的地方,学姐都不来。你躲着我不想见到我。你是故意的。”
时青绵讲话,还真是一点不带弯弯绕绕,更不注意人情世故。尉曼初本来从没觉得自己在有意回避时青绵,这么被她一说,倒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了似的。
尉曼初被说得语塞,心里无可奈何地叹气,年轻小女生,让人招架不住。
尉曼初只好告诉自己,相比之下,她是个大人,她要拿出成熟大姐姐的包容,放软语气说“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当然也会想见你。可是最近我们每一次见面,好像都在争执、闹不愉快。”
就像被制约了,从不会刻意想起,到控制不住地想起。从不会刻意回避,到即使有意无意回避,也仍然没忍住借着考试的机会来看她一眼。
只是这些心思,如此晦涩,多么像自己打自己的脸。无论如何,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表达出来了。
美丽的容颜,好听迷人的声音,轻软带嗔几乎类似撒娇的语调。姐姐真的太会,不自知地撩动见者的心弦。时青绵看得委屈和恋慕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扁着嘴,微微弯腰。
她站在一格楼梯上,离尉曼初有半臂距离。可就是这再平常不过的社交距离,才能让时青绵敢用一种超越社交距离的动作,微微弯腰把额头搭在尉曼初的肩头。
借着“控诉”像是撒娇,也像是情不自禁地悄悄靠近“我才不要吵架。是你不理我,不疼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吗可是我觉得你对我比对普通朋友还不如了。”
“小绵”尉曼初轻轻叹气,小女孩热热的额头压在她的肩上,她们之间并不靠近,可时青绵身上特有的软软的的味道却让她无法忽视。
一句撒娇,就让我心软了。一个可怜兮兮的举动,就让我克制不住自己去呵护她。
就在那一瞬间,尉曼初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她的心已经叫嚣着,投降
尉曼初的头微微偏离,似乎她的唇不需要费半点动静,就足以吻在时青绵的头顶上。年轻女孩软软的头发,碰在她的唇上,和那天在山顶的草地上,那样情不自禁的靠近。
尉曼初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张,她抬起手几乎要抚摸上靠在她颈脖边软软的脸庞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青绵你在这里呀,我找你半天咦,尉学姐也在,你们”是顾薇站在楼梯间的防火门前面。
尉曼初如梦初醒,她眼神中极度的慌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深深吸气,再回神,已是眼神一片清明。
尉曼初微微对顾薇点点头,神色淡定,她从时青绵怀里接过了那一大摞试卷和期末论文,极力淡声说“这些我先拿走了,谢谢你。”
时青绵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失望。
尉曼初只能咬紧了牙,视而不见。她拿好了东西,转身出了楼梯间,她原本就是要搭电梯下楼的。她原本就是那么淡定,那么善于收敛自己的情绪,无论什么样的波折都不会让她在舞台上失去章法。
可是,一滴一滴流下的泪水,是怎么回事。全然控制不住。电梯打开,尉曼初身段挺直,步伐优雅,如同骄傲的女王,而外面进来的人只是惊讶地看着她满面的泪痕,目送她离开。
永不出错,那只是以前的她。自从在舞台上失去了魔力,似乎,她的心,也变得软弱,而这些软弱,从时青绵开始。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像小兔子般柔软可爱的女孩子,让她软弱。从最开始发现这个事实时惊慌得想逃,到现在,她变得不确定,她做得对不对。
喜欢一个女生。仗着那个小女生对她的依恋,让自己陷入,也把她带入一个未知的,且前路不平坦的路,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自私,太不为时青绵着想,这样真的好吗
尉曼初离开后那纷飞的泪水,时青绵并不知道。她只无奈于屋漏偏逢连夜雨,顾薇走近,刚才她和学姐举动和她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所以顾薇很惊讶“青绵,你是真的吗你和学姐你真的喜欢她。”
时青绵叹气,本来不想回答,但是顾薇这个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性格。时青绵说“对,我喜欢她。”
“可是她是女人。你以前不喜欢女人呀。”顾薇仍是吃惊。
“我以前没有喜欢什么人,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她一个人。”时青绵说。
“才不是,你以前喜欢的人是张衡。难道是因为张衡没和你在一起,你就喜欢上女的了吗”顾薇追问。
时青绵不太高兴了。本来和学姐之间的不欢而散她就心情不佳了,还碰上个问东问西的顾薇。如果换了以前,时青绵可能就沉默以对,什么都懒得说。可是以前有一次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和毕业以后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尉曼初对她说过,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表达出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了最后,就会知道自己内心向往的事情。
而且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学姐也总是对她很耐心,在她每次内心os了一大串,但是嘴里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的时候。她总是很耐心地等她,引导她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时青绵说“顾薇,我没有喜欢过那个男生。不过,如果我真的喜欢,他成了你男朋友的时候,你心里会觉得有刺吗”
顾薇没想到时青绵会说这么尖锐的话,被说得有点面子挂不住“那,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我们早就分手了。”
“所以不是一回事。你特地来找我有什么事”时青绵指指顾薇。这里是数学系的教学楼,顾薇特地来找她的。
“哦对,”顾薇提起这件事就笑起来了“我成了校庆晚会的主持人了。我给你弄了票,也送你宿舍的姐妹们,来看啊”
时青绵一看是四张连在一起的,顾薇塞过来叫她别那么宅,什么文艺活动都不参与,时青绵也就没说什么,顺从她的意思,把票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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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大学历史悠久,120周年校很受重视,市里面的领导教育部门的领导很关注,加上这次引入了赞助商,排场搞得颇大。
这个赞助商是全国最大的地产公司之一,平时广告做得铺天盖地的,但是做起赞助来却是十分低调,不冠名、不插入广告,甚至连各种宣传物料中都没有大张旗鼓地显示赞助商的名字,只在协办单位一栏默默地写上了悦桂椿地产的名字。
海市大学这种名校,知名校友众多且遍及全国与海内外,这么家低调的大公司,在普通师生的心目中大概就是海市大学的校友回馈母校的方式,并没有人给与太多异样的关注。
校庆这天,所有的庆祝活动热烈到最顶点,压轴庆典活动登场。时青绵和444的另外三个女生们早早就排队进了庆典晚会的现场。各种头衔很大的领导们来了许多,坐在前面的贵宾席。
尉曼初作为主持人一出场,就引起了轰鸣的掌声和热烈的欢呼声。尉曼初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礼服出场,纯净优美的声音,干净稳定的发音吐息,还有她热情却端庄大方的主持风格,很有辨识度且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本来这种庆典挺无聊的,首先要介绍各种领导,然后要回顾过去畅想未来,还要请校长致辞什么的。但是尉曼初很有能耐,也很懂得把握节奏调动现场的气氛,她用自己美丽的外表、大方风趣的语言和适当的幽默,把最开始沉闷的这段也安排得具有活泼趣味性。
尉曼初作为海市大学的知名校友,名气很大,但是在电视里经常看见她,和在现场看见她,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全场的人都感觉很新鲜,给了她最热情的反应。
不知不觉,一台庆典晚会走到了中部。祝酒一直紧张得手心冒汗,虽然来之前,尉曼初安排了几次心理治疗,但祝酒一直害怕中途会出事。还好到目前为止,尉曼初的状态有一点勉强,但是暂时没有恐惧症大爆发的现象。
尉曼初这时回到后台。这台晚会请了专业的导演团队,尉曼初坐进休息室以后,导演手里卷了一份皱巴巴的文件过来,对尉曼初说“尉老师,跟你商量个事。”
“哦,您说。”晚会还在进行,导演走过来找她,这是不常见的事情,尉曼初态度很配合。
“是这样。我们这边安排了一位主持人,接下来的半场,安排上台。我们。希望尉老师,带一带,带一带。”导演陪着笑。
尉曼初心里有点预感了“什么意思”
“唉,就是,下午晚会庆典开始前临时决定加的,当时怕影响整个流程,我就没和你事先说。现在流程很顺,反响很好,加上去我瞅着挺合适。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主持人班的,有经验有名气,叫顾薇。不会给你掉链子的,你带一下,显得过度自然一点。”舞台间隙不适合磨叽,导演索性明说了。
尉曼初皱眉“是谁不重要,这不合适,而且这么临时的变化,学校领导那边商量决议过吗不然容易出岔子。”
导演摊手“不会,怎么会出岔子。临时的,临时决定嘛,哪有那么多商量。现在晚会,流程上一向是伺机而动、灵活安排,现在临急临忙的小节不用在意,你这么稳,用心带一下,怎么会出岔子。台柱子尉老师,谁不知道。”
导演给尉曼初戴高帽,眼看尉曼初态度挺坚决,导演只好给她点到为止“唉,这是赞助商安排的,他们求了个情,其实也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尉老师,照顾一下。”
尉曼初马上明白了,是赞助商要捧人,塞了人进来。这导演团队也是猴精,怕之前上升到晚会安排调整会牵一发动全局,所以没提这件事。直到现在,看见现场情况顺利了,然后把这事一提,生米做成熟饭,只要不出问题,皆大欢喜。
而尉曼初作为掌控整台庆典晚会的主持人,只要尉曼初答应了,适时的带一带,就不会出问题。导演的算盘打得很精。
如果换了别的主持人,是赞助商提的要求,而且导演亲自出面斡旋,可能带就带了。偏偏碰到的是尉曼初,尉曼初对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所以更不能容忍。
资本方把手伸进文艺界,决定了谁有机会,谁能上场,这在业内已经是潜规则。可是这种赞助商把手伸太长,用资本捧人、走后门的歪风邪气,怎么校园里也有
一台非商业性质的校庆晚会,也搞得机关算尽。而且赞助商强捧的人还是顾薇。
顾薇她算是熟识了,这个顾薇还和时青绵同年,在尉曼初看来,她不单只是个学生,还只是个和时青绵一样大的小女生,这么年轻的小女生怎么也走了这种靠资本强捧的路子。
尉曼初声音冷淡“这不符合流程,也没有安排相应的方案,我带不了,不能答应。”
尉曼初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忿忿不平的抽泣声,只见顾薇已经化好妆了,穿着华丽的金色缎面礼服,她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伤心、委屈且愤怒“尉老师,你为什么能轻易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你随便高高在上的一个态度,会毁掉别人的梦想你怎么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今天,这个人是时青绵你也会这样对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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