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省今年罕见地落了雪。
在房顶和树梢挂上白霜, 很浅很薄。
一口气哈出去,就能看见融化开的表面。
但在难得看见雪的S省人眼里就像冬日里的小惊喜。
一大早, 朋友圈里就已经被初雪的消息给刷屏。
只是落雪天的温度很低, 姜窈已经被顾清河强制裹上羽绒服,还戴上厚厚的毛绒手套。
整个人圆滚滚得像头四肢不勤的熊。
今天她得去医院复查做孕检,除了常规的检查, 似乎还要查什么孕囊和胎心?
毛绒绒的触感贴上脸侧, 姜窈抬眼看着面前肃着脸,如临大敌一般的男人。
忍不住抿着唇笑开, 倾身抬手去抱他的腰。
男人清冽的声线带着几分紧绷:“站好。”
姜窈忍不住鼓鼓腮帮:“顾清河, 这还没生呢, 我的家庭地位就下降了?”
耳朵被重重一捏, 姜窈轻“啊”一声。
迎着男人不赞同的眼神, 扁嘴嘟囔:“本来就是嘛, 你现在都不肯抱我了。”
男人眉心紧皱,手掌抬起按着她的后脑勺,轻轻用力将人揽进怀里:“没有。”
然而怀里的人总找得到话说:“你看, 我要不说你都不会主动抱我。
我的家庭地位就是下降了。”
顾清河:“……”
手指沿着细嫩耳廓滑落, 捏住她的耳垂缓缓揉几下, 带着几分暗示的意味。
“窈窈别闹。”
“你都求我了, 那行吧。”
姜窈松开手, 自己戴好歪掉的帽子,“我们走吧。”
“行。”
姜窈这次复查时间已经接近八周, 打B超时能在仪器屏幕上清晰地看见那团阴影。
只是那团“胚芽”还太小, 小得她看不太清楚轮廓。
但确实真实存在。
拿着B超检查单回到医生处。
妇产科的医生简单看过检查单, 就放在一旁,对着姜窈轻柔嘱咐:“孕囊发育不错, 但有些孕妇情绪过度紧张,可能引起着床不稳。
放轻松,和平时一样就好。”
说罢,医生又抬眼看了眼她身边的顾清河:“还有这段时间男士有需求也忍忍,同房也会引起紧张和收缩,导致受精卵脱离。”
很正常的孕期嘱咐,但姜窈的耳根还是瞬间热烫起来。
偏偏身边某人回答得一本正经:“记住了,谢谢医生。”
姜窈:“……”
“一般来说,头三个月孕妇的妊娠反应最大。
如果出现过度强烈的妊娠反应记得及时来医院就医。”
医生见顾清河谦虚听讲的样子,语气柔和下去,“有不少丈夫因为忽略妻子妊娠期间的不适导致流产的不在少数。”
姜窈感觉到顾清河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瞬间收紧,她偏头往上看,就瞧见顾清河蹙起的眉峰。
“不过你妻子现在状况良好,也不用那么担心。”
医生后面还补上一句,也不知道顾清河到底听进去没有。
离开医生办公室,男人还拧着眉头。
姜窈挽着他的胳膊,轻笑开:“顾清河你笑一笑?”
顾清河的眼神垂下来,落在她脸。
微微收紧交握的手,他低声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姜窈没忍住笑出声,轻晃着男人的手臂,“你别那么紧张,我要是不舒服一定会说的。”
“嗯。”
顾清河应是应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离开医院回家。
在家门口看见等待着的顾母,脚边还放着一堆装着菜的塑料袋。
“妈妈,”姜窈松开顾清河,两步上前挽上顾母,“你怎么来了?”
顾母抬手摸摸她的脸:“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说?
如果不是清雅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姜窈挽着顾母开门进屋,“我们也是刚从医院检查回来。
已经快八周啦。”
“都八周了?”
顾母没忍住“嘶”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有没有不舒服?”
姜窈弯弯眼:“没有,医生今天还说我身体好着呢。”
“那就好,”顾母轻轻拍抚着她的手背,回头看向门外的顾清河,“清河你把菜提到厨房去,我今天给窈窈炖个鱼汤补补。”
“好。”
顾清河把菜提到厨房。
后背被轻拍几下,顾清河回头:“妈。”
顾母轻柔开口:“你去陪着窈窈,我来弄。
一会儿吃饭叫你们。”
“行。”
顾清河应得毫不犹豫,转头抬脚就走。
顾母摇摇头。
比他爸还猴急。
毕竟也还年轻,急也是正常。
顾清河走到客厅,就看见倚着沙发一边刷手机一边打瞌睡的人。
在沙发上坐下,把人揽过来:“上去睡会儿?”
姜窈摇头:“妈妈做饭我睡觉,不太好。”
“她不介意。”
“我知道,但是也不能太理所应当呀。”
姜窈把手机举给顾清河看,“我在查孕期能吃的东西,好多人说吃鱼会吐。
我怕妈妈不高兴。”
接过姜窈手里的手机,顾清河只瞄眼就随意锁掉,扔在一边:“不会,只是正常妊娠反应。”
“明天带你去买防辐射的衣服。”
姜窈倚靠着顾清河的肩膀笑出声:“你到底背着我偷偷学了多少孕期知识啊?”
“我都还没学到那里去。”
手指捏上她的软薄的耳垂,顾清河低头亲亲她的额:“你不用学。”
握上顾清河的手,姜窈笑着歪头看他:“真的?”
“嗯。”
“困吗?”
姜窈摇头,歪头枕着顾清河的肩膀,去捏他的手指。
男人手上没多少肉,指骨细长,微微用力时手背青筋绷起,带着几分冷感和欲。
想想这只手去翻那些有关孕期知识的书,姜窈就想笑。
就和当初知道顾清河在网上查怀孕特征一样。
顾清河低眼:“笑什么?”
“笑你比我还像怀孕的人。”
耳垂被捏了捏,姜窈忍不住缩脖子:“哎呀你别捏我。”
“为什么你不知道?”
姜窈嘟囔:“本来就是嘛。”
耳朵被重重一揉,顾清河稍稍带上几分力,耳尖瞬间滚烫。
“顾清河!你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清河。”
顾母在厨房里叫人。
姜窈赶紧拍拍他:“妈妈叫你。”
“来了。”
又回到厨房,顾清河看见水池里那几条还在摆尾的鲫鱼。
“你把鱼处理一下,我好炖汤。”
“行。”
走近水池,一股腥气扑鼻,顾清河瞬间拧起眉,后退一步。
喉结连滚,才勉强压住那股想吐的欲望。
顾清河抬手按按眉心,原本还想帮忙处理一下的,现在站在料理台前却难以下手。
刚才那股味直冲天灵盖的感觉让他退却。
“怎么了?”
“……没事。”
顾清河犹疑着,转出厨房,在餐厅里找到口罩戴上。
瞧顾清河这样,顾母开口打趣:“怎么?
以前没见你这么小气呢?”
顾清河没吭声,低头收拾那几条鲫鱼。
好不容易弄完,顾清河转身离开厨房。
一秒都不多呆。
顾母虽然奇怪,但也没问。
菜齐上桌,姜窈看着那盆熬得浓白的鱼汤,还有几分忐忑。
顾母拿过她的碗,舀了碗放在姜窈面前,温声开口:“窈窈,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了。
别勉强自己。”
“好。”
姜窈点点头,拿着勺子搅动碗里的汤。
随着热气蒸腾,她闻见溢出来的鲜美。
预想之中的反应一点也没有,姜窈松口气。
顾母给儿子舀碗递过去:“清河你也喝点。”
然而顾清河拧起俊秀的眉宇,死死盯着顾母手里的汤,如临大敌。
“接着啊。”
顾母出声。
顾清河抬手接过,眉宇皱得更紧了。
下一秒,碗底磕上桌面,叩出清脆的声响。
顾清河一推桌沿,站起身来。
姜窈抬手牵他:“你怎么了?”
“没事,”顾清河反握住她的手,“鱼汤太腥,你别吃了。”
姜窈:“?”
顾母:“?”
婆媳二人诧异地盯着他。
“腥吗?”
姜窈端起碗小喝一口。
微烫的鱼汤滚过唇齿,浓香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裂,不比外面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差。
哪里腥了?
“你再喝喝看?”
她往前递了递。
就看见顾清河喉结滑动几下。
男人豁然松手,扭头快步上楼。
姜窈端着那碗鱼汤,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刚跨上台阶,她和顾母就听见楼上隐隐传来男人隐忍的呕吐声。
姜窈:“?”
不是,她记得顾清河挺爱吃鱼的啊。
……
姜窈原本以为这是个巧合。
却没想到这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顾清河的口味变得奇奇怪怪。
腥的不吃,辣的不吃,臭的不吃,酸的不吃,还一反往常的爱吃辣。
而姜窈还是如往常一样,能吃能喝。
夫妻二人这一对比,顾清河反倒是更像怀孕初期患上“妊娠反应”的模样。
姜窈:……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于是,准妈妈最难过的头三个月,姜窈过得舒服又自在。
能跑能跳,能吃能睡,还抽空报了个孕期瑜伽班。
而顾清河——
稍微带点腥气的食物上桌,姜窈大快朵颐,顾清河直奔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晚饭后下楼消食,姜窈绕着花园走三圈不喘气,顾清河先扶着腰说酸。
一个月下来,顾清河瘦了一大圈。
最后杜仲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批了顾清河的产假,理由是:怀孕不容易。
姜窈:。
很难不觉得是看热闹。
听闻到风声的罗晴,赶忙打来电话:“我听过代驾,听过代购,听过代排,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过代害喜的。”
“顾师兄这么厉害,问问他能不能代我赚钱?”
姜窈:……
那可真是厉害死你了。
而姜思洲半夜给她发的那些消息,姜窈第二天才看见。
[姜思洲:那小子比你反应还大?
]
[姜思洲:需不需要我传授点经验?
]
[姜思洲:以备不时之需。
]
姜窈:?
姜思洲你仿佛有那个大病!
一直到三个月后的复查,那妇产科医生确认她胎像已稳之后。
顾清河那些“妊娠反应”当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窈:“……”
这还挺有眼力见。
—
大概是顾清河代她度过最难熬的头三个月,以至于姜窈对自己怀孕一直没什么实感。
总觉得自己怀了个假孕。
直到有天晚上,她坐在床上,听顾清河给宝宝念睡前故事昏昏欲睡时,搭着肚子的手心被踹了下。
力道还不轻,一下将她踹醒。
姜窈愣了好久。
她低眼看下去,手指刚动,掌心下有个小鼓包。
小家伙隔着肚皮——戳了下她。
“诶,顾清河。”
“嗯?”
顾清河放下手里的绘本,靠过来稍稍避开姜窈的肚子,搂她进怀。
“你摸。”
姜窈拉过顾清河的手,搭在自己肚子上,“它在动诶。”
像是在回应姜窈的话,小家伙动静更大,在她肚子里翻了个身。
顾清河握着她的手瞬间收紧。
姜窈歪头看他:“顾清河,我这会儿才觉得我当妈妈。”
男人温暖的掌心隔着单薄的睡裙拂过,落在最高处轻轻点了点,“你不许欺负妈妈。”
“只有你才会欺负我好吗?”
顾清河垂眼,在她的额角亲了亲:“辛苦了顾太太。”
“那当然,所以你得更爱我才行。”
“会比以前更爱你。”
—
姜窈的预产期在九月三十,夏末秋初,叶片刚刚黄了尖角的时候。
而顾母因为担心姜窈,预产期前就收拾好东西来了S省。
不怕推迟,就怕提前。
而小家伙很守时。
说三十就三十,一分钟都不多。
二十九号住进医院,三十号凌晨姜窈的肚子开始痛。
守着她不敢入睡的顾清河,第一时间叫来医生。
她蹙着眉,被痛得失去力气而声音轻飘:“顾清河你别抓我那么紧呀!”
“对不起窈窈。”
男人声音已经完全哑掉,像是在沙漠里迷失的旅人久未饮水的旅人,灌了满口的沙,就连发声都难。
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但在某一瞬间,却像是分摊走她身上的痛感。
汗水黏腻,粘粘着头发贴在颊边。
姜窈在疼痛间喘息,看向顾清河:“顾清河我现在是不是不好看了?”
“一直很好看。”
“那你怎么快被我吓哭了?”
顾清河收紧手:“因为我胆小。”
姜窈“噗”地笑出声:“干脆你帮我生?”
“好。”
……
乌云散去,晨光乍破。
S省闷热许久的盛夏末尾,迎来秋天的第一场雨。
而姜窈顺利诞下一女。
顾清河取名:姜一弦。
小名:年年。
—
姜一弦小朋友从小就不让人操心。
白天玩,晚上睡,该吃吃,该喝喝。
尿床也只是哼哼,顾清河给她换好尿不湿,立马就安静。
等姜一弦小朋友稍微张开一点后,就能看出来她的五官简直就是姜窈的翻版。
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姜窈如出一辙。
看着你时像只小奶猫,让人心都能化。
因为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姜窈从不强迫小姑娘去学什么,都看她自己的兴趣。
小姑娘在家长到四岁,姜窈才打算送她去上幼儿园。
上幼儿园的第一天,顾清河和姜窈一起送她上学。
小姑娘脸蛋白嫩嫩的,眼睛乌黑,穿着一身小西装的格子裙,看着粉雕玉琢,又乖又可爱。
和一众哭着闹着不肯和爸爸妈妈分开的小孩子里格外的瞩目。
在门口迎接孩子入园的老师早不早就已经被门口这一家三口的颜值吸引过目光。
进园报名,姜窈和顾清河送小姑娘去他所在的班级。
走到班级门口,得到园长通知的老师已经在教室门口等着了。
姜窈蹲下身,给她整理着头顶的小帽子:“年年到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有礼貌,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应下。
“年年会不会哭?”
姜一弦小朋友瞬间鼓大眼睛,脆生生地道:“才不会!爸爸说哭鼻子是小狗!”
身旁顾清河跟着半蹲下身,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年年记得,爸爸很高兴。”
姜一弦重重点头:“嗯!我记得的爸爸!谁哭谁是小狗!”
姜窈:“……”
别人狗不狗她不知道,她老公反正是挺狗的。
“下午妈妈会早点来接你,好不好?”
“嗯!”
“去吧。”
拍拍小姑娘的头,姜窈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背着妈妈给买的小熊书包,抱着小熊水杯,‘蹬蹬蹬’地跑向老师。
老师接住跑来的小姑娘,蹲下来和她说话:“宝贝,给爸爸妈妈再见。”
姜一弦点过头,这才回过身去:“爸爸妈妈再见。”
“年年再见。”
等那对年轻的父母离开,老师这才转头去看牵着自己的小女孩。
小姑娘抿着嘴,腮帮鼓鼓地看着父母离开的方向。
老师轻轻晃了下她的手:“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姜一弦。”
“姜一弦?”
“嗯!”
小姑娘点头,“一个两个的一,琴弦的弦。”
“也可以叫我年年,这是我的小名。”
小姑娘吐字清晰,而且特别有逻辑。
老师伸手将她抱起:“那年年刚才是要哭了吗?”
“没有哭,”姜一弦摇头,“我答应了爸爸不能哭。”
“答应了爸爸不哭真的没哭呢,年年真棒呀。”
姜一弦抬手拉拉老师的手腕:“老师你放我下来吧。”
“你抱我太久,会累的。”
老师一愣,随即笑开:“没关系,我抱得动年年。
老师可有力气了。”
“那、那再抱一会儿,真的会累哦。”
“好,老师知道了。”
一上午过去,老师对姜一弦的喜爱近乎攀升到顶点。
小姑娘特别乖。
看得出来她是第一次读幼儿园。
对于集体生活的规则她不了解,所以她会在旁边看。
看其他小朋友怎么做,没看懂会多看几遍,然后再去做。
她要是拿到一个什么新的东西,也会先问老师这个她可不可以玩,可不可以碰。
吃完午饭,所有小朋友都准备午休。
姜一弦小朋友抱着她的水杯坐在床尾,不动。
老师走过去,才看见小姑娘的眼里已经包上泪。
却因为答应了爸爸不哭,而努力憋住,不让眼泪流下。
察觉到老师的视线,小姑娘抬手擦掉眼泪:“老师我没哭。”
“你不要告诉爸爸。”
“好,我不告诉年年爸爸。”
“那我睡了。”
小姑娘自己脱掉鞋子,整齐地放到床底下,这才爬到床上去。
理好小被子,躺下去。
盖住自己还不忘看向老师:“老师你真的不要告诉爸爸哦。”
“好,我们拉钩?”
小姑娘捏着被角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
老师一下就笑了。
这还有点不放心她呢。
下午还没放学,姜窈提前到学校来接自家小姑娘。
姜一弦小朋友抱着小书包坐在小板凳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看见姜窈,小姑娘眼睛一亮。
起身就往姜窈那边跑,跑了没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来,冲老师挥手:“老师,我妈妈来了!”
声音飞扬,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年年再见。”
“老师再见。”
一说完再见,姜一弦小朋友迈着小短腿,跑下楼梯,扑进姜窈怀里。
早上扎的小辫因为午睡被拆散,老师重新给小姑娘梳了两个低马尾。
可可爱爱。
姜窈摸摸小姑娘的脸蛋:“年年会和老师说再见,很棒哦。”
“老师也夸我很棒,她还亲了我。”
牵起小姑娘的手,姜窈轻笑:“真的呀,那其他小朋友呢?”
“老师也会亲其他小朋友。”
“那你有没有哭?”
姜一弦小朋友一下就拧起眉,把头藏进妈妈的怀里:“一点点。”
摸摸小姑娘的发,姜窈憋着笑问:“一点点是多少?”
姜一弦举起手来,比划一下:“就这么一点点。”
一个指甲盖那么大。
小姑娘还在强调:“真的只有一点点。”
“好,我们回家。”
姜一弦环上妈妈的脖子,点头说好。
……
天色逐渐黯淡下去,不多时已是华灯初上。
姜一弦第一天上幼儿园,早就困了。
却依然坚持等着爸爸回来,想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他听。
眼皮直耷拉,也不肯睡下去。
姜窈看得心疼又好笑。
摸摸她的脸蛋,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转头,姜一弦已经睁开眼睛:“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嗯,我去叫他。”
“好!”
走出姜一弦的房间,正碰见顾清河上楼:“年年还等着你。”
“嗯,”顾清河走近,揽着姜窈的腰身,低头亲了亲她,“那你呢?”
姜窈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吧~”
“嘶。”
顾清河从善如流,松开手,往姜一弦的房间去。
推门进屋,撞进小姑娘亮晶晶的眼里:“爸爸!”
“抱歉,爸爸回来晚了。”
姜一弦摇头:“爸爸辛苦了。”
等顾清河坐到她旁边,姜一弦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说老师,说同学,说玩具,说睡觉。
说到最后,已经迷糊到不知道在说什么。
“爸爸晚安。”
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顾清河摸摸她的头发:“年年晚安。”
掖好小姑娘的被子起身,回头就看见姜窈正倚着门框看他:“睡了?”
“嗯。”
顾清河走过去,把人搂进怀里,关灯离开。
原本要回房的,却被姜窈拉着往阳台走。
阳台上那串星星吊灯闪出暖黄色的光,伴着头顶闪烁的星星,静谧温暖。
夏末的风拂过肌肤,还有几丝缠绵的热。
姜窈回身,把自己埋进顾清河怀里。
鼻尖萦绕的雪松香,这么多年都闻不腻,甚至因为历久经年,多出几分安心。
姜窈仰头,目光所至,是男人深黑的眼。
他早已低下头来看她。
专注而温柔。
姜窈笑起来,声音低低:“不是在问我有没有等你?”
顾清河手指绕着她的发尾,发丝微凉,在指尖缱绻缠绕。
他低下头去,额与额相抵,鼻尖沿着她的鼻梁下滑,热气扑在她的唇尖:“所以有没有等?”
“有啊。”
姜窈主动踮脚,亲上顾清河。
“等你好久好久了。”
姜窈无数次庆幸自己在二十一岁盛夏末尾的那次主动,让她抓住她的星星。
也让她明白,世界上总有一颗星星会为你奔赴而来。
或早,或晚。
都会落在你的掌心。
而且这颗星会永远属于你,也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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