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茶侧着眼眸看她,抿了抿唇。
郑老师的声音很温柔,有种抚慰人心的柔软,“山这边有一棵树爱上了山对面的那棵树。”
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郑老师继续,晚茶疑惑,“然后呢?”
郑老师笑了下,声音很静,很治愈,“没有然后了。”
慕晚茶愣住了。
是啊,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呢?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爱是一路走一路失去也一路拥有,她失去很多,却也拥有春风十里的回忆。
她大约……是真的不能爱他了。
慕晚茶摇了摇头,温静的嗓音听上去很低落,“郑老师,我爱不起他了。”
郑老师脸上的笑意很舒服,低柔的声音娓娓道来,“有一条人鱼爬上了岸,把自己的声音送给了巫婆,把自己的尾巴撕成两半,她每踏出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她每一个笑容都闪着泪痕,这个故事你读了一百遍,可你最终还是上了岸,可是晚茶,爱而不得,你奈人生何?我希望你依然是那个干净如初的人,明媚的,温暖的,能感染很多人的那种人。”
慕晚茶垂着的眼眸遮掩了眸底的情绪,嗓音袅袅而寥落,“郑老师,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的苦,其实也就没那么想和谁在一起了。”
那时候,她靠的是一腔孤勇。
孤独的勇敢。
如今,她再也没有力气了。
“那就好,别为难了自己。”
可是,她有自己必须做的事啊!
这句话,慕晚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郑老师将膝盖上搁着的画板重新拿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子,“晚茶,你跟我来。”
慕晚茶跟着郑老师回到她的办公室,郑老师自己进了休息室,她便站在办公桌边上等着。
大约是年久失修,郑老师的办公室显的有些老旧,但是整理的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幅油画,还有历年参加大赛的学生的照片。
办公桌后面是一个不大的书架,书架里除了各种各样的书,便是各种各样的证书以及奖杯。
郑老师从休息室出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递了过去,“这是你当年交给我的作业,你说每一副都是你的心事,让我替你好好保存,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拿的。”
慕晚茶接了过来,有什么东西冲破层层尘埃,一点一点缠绕上她的心脏。
厚厚的一沓,每一帧,都是她苦心孤诣,步步为营的少女心事。
“谢谢郑老师。”晚茶轻轻笑着,“不过大约是没什么用了的。”
“这是你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理应还你。”
……
慕晚茶回家便将盒子扔在了茶几上,然后转身便上了楼。
只是没多久,便听到了敲门声。
舒姨在外面问,“小姐,您这个盒子我是给您放哪儿?”
卧室里静了几秒,传出的声音有些疲惫,“扔仓库吧。”
舒姨应了一声,刚转过身,便听到门内有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然后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慕晚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夹杂着微微的叹息,“算了,给我吧。”
舒姨觉得慕晚茶的情绪有些不对,刚想说什么,便见对面的女人扬起笑脸,笑弧明艳,“舒姨,我没吃午餐,您能简单帮我做点儿吗?”
那笑容好似绽放的茶花般灿烂,甚至让舒姨怀疑之前看到的是她的错觉。
她点了点头,“好,吃面的话会快一点,想吃米饭的话得稍微等一下。”
“不用麻烦,给我下碗面条就ok。”
“那您等等,十分钟应该就差不多,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吃上。”
慕晚茶重新回到卧室,低头看着手中深色的木质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里面的纸张都有些旧了,甚至有淡淡的灰尘的气息,只是却掩不住画纸上线条勾勒出的俊美无双。
记忆中的清隽与后来的冷漠慢慢重叠了起来。
每一根线条,勾勒出或明显或细微的表情,每一帧都清晰的毫发毕现。
慕晚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就僵滞住了,连指尖都跟着泛起微微的麻意。
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她的深喉,让她一刻都不能呼吸。
砰的一声猛地将盒子合上,慕晚茶从床尾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头的位置,拉开床头柜,将盒子扔了进去,那动作完全算的上粗暴。
……
三天后。
慕靖庭为慕晚茶办了一场晚宴,说是为她接风洗尘,其实慕晚茶明白,那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相亲宴。
慕晚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连露面都觉得多余。
但是姜老爷子不这么想,晚茶的婚事在他心里稳居榜首,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也是极其上心的。
又是让人给她买礼服,又是让舒姨监督她做造型。
下午更是早早的就将她赶到慕家了。
姜老爷子带慕晚茶过去的时候六点过一些,晚宴是八点开始。
时间还早,姜老爷子便被慕靖庭请上了书房。
等楼梯上看不到老爷子的身影了,慕晚茶才轻手轻脚的跟着去了二楼。
她去二楼完全是想偷偷听一下姜老爷子要跟慕靖庭谈什么事。
直觉是跟自己有关。
她自五岁跟老爷子住一起后便没有在这里过过夜了,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留她的房间。
所以她对这里根本算不上熟悉。
甚至不知道书房在走廊的哪一侧。
她只是凭着感觉朝一边走了过去。
看到一间没有完全合上的房门,慕晚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将脑袋往里面探了一下。
里面的风景真是让她眼前一亮。
唇侧慢慢挑起一抹饶有深意的笑,迅速摸出手机,伸进门缝里,指尖虚按在拍摄的圆环上。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连带声音都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女独有的俏皮的味道,“哈喽,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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