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的马蹄声,矗停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匹足有两米多高的骏马,头上带着黄金铸就的雕饰,在一众不过一米四五高度的马匹中,显得格外的卓尔不群。
骑在马上的豁然正是草原上那让人闻风丧胆的胡狼。
他看起来年约四十左右,下颌处留着一撇小胡子,眉毛浓密、口鼻宽大,长相十分粗犷。
身上穿着厚厚的兽皮衣,却在这大冬天将胸口敞开着,露出那浓密的胸毛,配上头顶那灰毫的狼头帽,给他更增了几分暴虐的野性。
“汉人?”胡狼的目光在林书航的身上一扫,脸上顿时露出笑意:“看来是找到正主了。”
“你们是冲我来的?”
林书航感觉有些意外,以林牧远的身份背景,怎么可能得罪这草场上最大的马匪?甚至不惜迁怒一个有着数百口人的部族,非要将整个部族赶尽杀绝。
“死人需要知道那么多吗?”胡狼笑着抽出了马刀,心情似乎很好,他要亲自动手。
胡狼是冲汉人而来,那显然就是冲他来的了,土方部族只有自己一个汉人,但听这口气,这并不像是在寻仇。
林牧远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胡狼这样的家伙结仇,这只是其一,而若是真有为了杀他而不惜屠族的深仇大恨,那对方不可能打算给他一个如此干净利落的痛快。
寻仇的人,不都该是在最后时刻好好的得意忘形一下,让对方死个明白吗?若是不告诉对方是谁杀了他,那算什么寻仇呢?
恰恰相反,一言不发就杀掉整个部族的人,看起来倒更像是想要掩盖什么。
林书航微微一笑,诈他道:“东西我埋在草原上了,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胡狼的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是没想过这一点,居然停住了手中的刀。
“搜他身上。”
旁边立刻有几个汉子下马,不但搜了林书航全身,且还跑过去搜了马,甚至连地上呼弥尔的尸体都没放过。
那边搜得正急,林书航却始终面带微笑,淡淡的看着胡狼。
胡狼正等着下属搜索的消息,但看这汉人的表情,倒是有点乐了。
“你不怕我?”
在这草原上没有人不怕他,而且按照情报,这个汉人在土方部族已经呆了很久了,加上胡狼的马贼今晚袭击时并没有藏着旗号,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我为什么要怕你?”林书航笑了起来:“你应该对我礼貌一些,或许还能和我做个交易。”
“交易?哈哈哈哈!”胡狼大笑起来:“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让人开口的办法有太多了,死只是其中最……”
“那不然呢?”林书航淡淡的说:“车裂?腰斩?炮烙?凌迟?还是削成人彘?”
胡狼微微一愣,却听对方继续平静的说道:“人彘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汉人里有个叫吕雉的太后用过这手,你们匈奴蛮子大概是不太会这些细致活儿的,要不要在我身上试试?练习练习,也算是让你学一桩逼供的本事。”
“嘿!”
胡狼的嘴角翘起一丝阴邪的弧度,尽管那边搜查的结果还没出来,可他都已经有点忍不住想要把这汉人剁成肉酱喂狗了。
在这草原上,居然还有人敢威胁他?
“跟我装狠?”胡狼邪笑道:“好啊,那我倒想亲眼看你们汉人发明的人彘到底是……”
唰!
他话音未落,只见前方一道刀光闪过,那汉人竟用右手中的马刀直接砍掉了他自己的胳膊。
胳膊齐肩而断直接掉地,霎时间鲜血喷涌,可那年轻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就好像砍的根本不是他的胳膊一样。
“看到了吗?应该这样削,这只是第一步。”林书航的声音仍旧平静无比,尽管满头大汗,但却仍旧微笑着看向胡狼:“然后是右手,双腿,鼻子,眼睛,舌头……最后泡在酒缸里,这就叫人彘。对了……”
他看了看四周,冲胡狼微笑着问道:“有金疮药吗?给我敷一下,若是失血过多,那还没等削成人彘就死掉,可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彘了。”
胡狼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嘶律律律……
那无法想象的狠劲儿,竟惊得胡狼身边几个亲信的战马微微嘶鸣,前蹄扬起,那几人赶紧将马勒住。
不止是胡狼,就连周围上百个原本闹闹嚷嚷的马贼,也都在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坦白说,砍掉一只胳膊,对这些刀口添血的马贼来说真不算什么,就算一声不吭,也顶多不过是称道一声硬汉。
可就算是再硬的硬汉,砍自己胳膊也总得有个理由、有个目的吧?
这话都还没说上两句,条件都还没开始谈,直接就先把他自己胳膊砍了,瞧那轻描淡写的劲儿,仿佛砍的只是一颗大白菜一样。
而这,就只是为了教你怎么折磨他?做那个什么见鬼的人彘?
这、这已经不是硬汉不硬汉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个变态的疯子!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但就算是不要命的,也得怕变态的疯子。
胡狼不由的收起了刚才一脸的戏谑。
而也就在此时,那个跑过去搜马尸的马贼才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在马背上大喊道:“老大,没有,那……”
话还没说完,那马贼显然已经感受到此间诡异的气氛。
不止是老大没有像平时戏耍猎物那样在说笑,甚至连身后那一两百个同伴居然都安安静静的……别说人了,连马都没一匹吭声!
而所有的人,此时的目光居然都警惕的停留在那个原本被他们视为蝼蚁一样的汉人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个怪物一样。
邪了门儿了……马贼赶紧知趣的闭上了嘴。
“给他金疮药。”胡狼缓缓开口。
胡狼身边立刻有个马贼从怀里将一瓶金疮药掏了出来,扔砸到林书航的身上。
哐……
药瓶掉在了地上,林书航却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弯腰去捡的意思,而是将那带着渗人笑容的目光,转向了朝他扔瓶子那个马贼脸上。
汉人不说话,马贼也不说。
一分钟、两分钟……
所有人都能听到汉人断臂伤口处血流的声音——滴答、滴答。
止血?不存在的,这汉人压根儿就没把命当过命,他今儿要是‘赌气’死在这里,胡狼就得先撕了他。
僵持了一会儿,扔瓶子的马贼额头上开始出现了一滴冷汗,然后很快,连胡狼都冷冷的转头朝他看过去……
疯、疯子,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疯子!你他吗不要命,我还要呢!
那马贼心中暴怒,可又不得不翻身下马,然后从地上捡起金疮药,最后还得双手捧到林书航面前。
林书航接过药,一脚狠狠的踹开了他。
不是他想疯,但要想先镇住这些见惯血的亡命之徒,想要得到一个对话的资格,那除了疯,林书航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至少开头看起来还不错。
他其实一直自己把握着分寸,失血情况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
毕竟有灵元的存在,除了断臂那一瞬间,被他用灵元激喷出来那一波血液后,灵元就已经闭锁了主要的静动脉,因此流出的血都是些小血管,虽然同样伤不起,但暂时还不致命。
这让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其实还好。
他相当淡定的给左臂敷了药,其实也就是将金疮药往上面一倒的事儿,对面的胡狼也终于在此时开口。
“你是第一个敢和我做交易的汉人。”胡狼冷冷的看着他:“告诉我,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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