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才一一回答起了翎央的问题:“是刚到,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至于我夫君官位上的事情,臣妇其实也不太清楚。”“不太清楚还敢乱跑?因为来探望本宫所以放下了手边的职责,这说出去你置本宫于何处?”
翎央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玩笑。
但李氏听着却是硬生生想要打一个激灵。
是她来之前太小看这位贵妃了,想着无非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好糊弄的很。
但这皇帝身边的女人,到底是不一样,这大帽子一压下来,李氏只能忙不迭的开始道歉。
这么来了一出之后,李氏和程飞燕两人显然都的安分了许多。
后面说的话也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在拉家常了。
聊到一半的时候,李氏显然有些急了。
她听到过张氏的炫耀,什么陛下在母女俩聊天开始没多久后就亲自过来了。
她这次带着自己女儿来,就是为了碰碰这个“陛下会亲自过来”的运气,如果自己女儿能被当今看上,也能入宫……那不说什么升官发财,就是荣华富贵也足够了。
不过她想的挺好,但碰到宁泽显然也是需要运气的。
她也自知自己一个远房亲戚,五品地方官的夫人,也没有那个让陛下亲自过来的脸面。
所以李氏思索了一下,决定拿出自己第二个计划——
“飞燕,你要在这里坐不住的话,就出去逛一逛,我和娘娘再说几句。”
事实上,无论是按照年龄还是辈分,程飞燕和翎央才算得上是真正有共同话题的人。
但此时李氏叫的是她的品级,让人听着就觉得要更尊贵一些。
反倒是和程飞燕像是差了辈。
这种话不仔细听也听不出来,但翎央作为闲的无聊找事选手,自然注意到了这种细节。
她扬起笑容:“表舅母,你是真的不懂吗?”
“……”李氏表情僵住,就连整理了衣裙,准备起身的程飞燕也愣住了。
“这里可是养心殿,陛下的居所,哪能容外人闲逛?”
要说这李氏胆子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大的离谱了,如果换成普通人,此时该担心的就不是什么能不能嫁入皇宫,而是脑袋还能不能在脖子上呆着了。
李氏一噎,但还是谄媚的笑道:“瞧娘娘您说的这话,我小时候可还抱过你呢……说外人也太生分了。”
“而且……”她咬了咬唇,直白道:“现在飞燕和您可能不太亲近,但未来可不一定,要我说贵妃娘娘您跟陛下说一下,让飞燕也进宫来,到时候你们姐妹俩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李氏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这也是为了您未来做准备嘛。”
翎央听了这话,嘴角只是带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李氏看来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不过既然在笑……那问题应该不大吧?
李氏心里想着,旁边的程飞燕也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她现在心里羡慕的紧,自己这个表妹明明比自己还要小,却已经是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了,每天还住在皇帝的居所里,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她已经在幻想,只要翎央一点头,然后自己就立刻能过上那种前呼后拥的生活。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翎央终于开口了。
“本宫的建议是……你们还是回家做个梦,更实在?”
李氏和程飞燕都被这话说愣住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骂人技术显然不是那么发达,像是‘做白日梦’这种话,需要他们在心里多转一下才能反应过来。
最主要的是他们压根没有想过翎央会说出这种话来。
在她们看来,贵妃娘娘应该就是高高在上的、各种礼仪都近乎完美的、堪作天下女人表率的。
哪里会想到翎央会这么直接的骂人?!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这显然只是个开始。
翎央笑眯眯的扬眉:“您女儿有哪一点值得我介绍给陛下的?是凭你们母女二人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的本事?还是凭这莫名其妙攀交情的能力?”
“这位表舅母,你嫁给我表舅之后也没回过京城啊,你嫁之前我更是还没出生,您是从哪抱过我呢?梦中吗?”
翎央说着点了点头:“看来您这白日做梦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了,也怪不能您能找到我这儿来。”
这一通话如同连珠炮一样,“哒哒哒”的就给李氏打蒙了。
更别说她旁边的程飞燕了。
她看到周围有些宫女听到了,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默默的低了头,不由得心中震惊。
宋知央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怕这些宫女汇报给皇上吗?
更直接的是,她就不担心这些话被陛下听到?
这也太粗俗无礼了点!
程飞燕心里想着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他们母女二人做的这些事,比翎央说的话可能还要无耻的多。
只不过他们给自己戴上了冠冕堂皇的面具,试图遮掩自己那些不可见人的目的。
李氏的心里和程飞燕其实差不多,更比程飞燕多了几分心里上的愤恨。
她到底是比翎央大一辈的,此时被一个小辈用这样的语气说,心里恨才是正常的。
最让她憋屈的是,翎央地位太高,这些话就算说出口,她都不能直接骂回去。
甚至不敢露出一点难看的脸色。
翎央注意到这母女俩的神情,淡定的拿起了旁边的茶杯。
里面是凝春刚刚倒好的茶水,还泛着淡淡的热气。
凝春的神情和她一样淡定,毕竟她连翎央更可怕的一面都见过,骂人算个啥……而且要说起来,这骂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远房亲戚,看人家有钱了就想攀附,攀附不说还想让自己女儿也嫁过来。
能做出这种事的,可不就像娘娘说那样,既不要脸,还脸皮厚。
凝春作为翎央身边一等一的大宫女,表情管理学习的非常到位。
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来,笑着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两位再不回就晚了。”
“……”
李氏回头看了看还明艳的太阳,知道这是给自己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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