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曹护卫的眼眶在此刻承受了一万点暴击,那两颗不大的眼珠都险些瞪了出来。
苏明江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淡淡笑道:“我这会儿不进去,不过等一会儿需要我进去的时候,你和兄弟们别拦着我。”
“呃……好。”
曹护卫呆呆点头,这时便听前厅传来一声暴吼:“还吃什么鸟饭?太子想怎样对付我等, 趁早将手段亮出来吧。用不着讲究什么吃了饱饭再上路, 饱死鬼饿死鬼还不都是鬼?”
苏明江一手扶额,咬牙骂道:“混账东西, 这么沉不住气,多年历练都历练到狗肚子里去了,难道这么快就要老子出场?”
曹护卫:……
沈元熙沉重的声音清晰传来:“也罢!看来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要各位齐心协力,助我主持海贸大会。朝廷禁海十年,负了你们,将来我会一一补偿,但是这一次,为国为民,希望……”
“太子殿下无须多言。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我之间还想着什么齐心协力,不觉得可笑吗?你以为杀一个江流,就能让我等屈服?今天我们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做梦。别人我不知道,但当年受公子庇护过的,除去这些年逝去的兄弟, 还剩三十六人, 全部在此。想要我们助力海贸,除非将我们全部诛杀抄家,我们死了,所有家财货物,尽归朝廷,自然也由得你悉数调遣。”
沈元熙额上现出冷汗,他能感觉到桌案下紧握住的妻子的手也是一片冰凉:他狠下心肠,准备痛下杀手,却没想到这些海商竟会如此心齐,竟要一起赴死。
“我……我不认识大家,但是……但是事情根本不该到这个地步。”
苏挽秋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大声叫道:“江流不是太子派人刺杀的,你们好好想一想,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啊?除了让你们恨他入骨……”
“太子妃无需多说。事到如今,是不是太子做的,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陈成叹了口气, 垂下眼轻声道:“一切都是天意, 如同十年前公子的死……”
“呵呵!都说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 我死了还不到二十年,当年我带出来的一帮子亡命徒,就都开始相信天意了?”
清朗温润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伴随着窗外柔和的春风,被送到偌大厅堂的每一个角落。
声音不大,语句中甚至透露着几分嬉笑怒骂的戏谑。
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却仿佛有着石破天惊的千钧之力,将所有人都震慑得不能动弹。
“六叔爷?”
这是苏挽秋最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下一刻,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却是:“公子您哪位?怎么混进来的?”
月白锦衣的青年手持折扇,缓缓从楼上走下来,风姿潇洒步态风流,巨大的牛油烛光笼罩着他,更为他平添几分令人着魔的魅力。
“公……公子……老天爷!我……我是在做梦吗?”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接着石化当场的三十六人一个个全都活了过来。苏明江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他们已经潮水般的涌了过去,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沈元熙和苏挽秋呆呆看着这一幕,苏挽秋犹自喃喃道:“六……六叔爷呢?我……我明明听见他的声音。”
“你还不明白吗?六叔爷就是……江月公子,他就是江楼月,那个十几年前一力促成海贸盛世的……不世出的天才。”
沈元熙解释着,只是声音仿佛梦呓一般,听到耳朵里,有一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不科学……这不科学。”
苏挽秋其实想说的是不可能,但是她想起刚刚步下楼梯的那位青年公子,脑海中是六叔爷不修边幅暮气沉沉的样子,这……六叔爷怎么可能是江楼月呢?这不科学!
那边苏明江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三十六人一起痛哭起来,接着复又有人大笑不止。总之气氛诡异癫狂到了极点,刚刚还风骨铮铮大义凛然的一群家伙,此时就跟群魔乱舞似的,场面濒临失控。
别说沈元熙和苏挽秋全都怔在当场,就是二楼的护卫们,此时眼睁睁看着一个巨大的人团向门口移动而去,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都让开都给我让开,想憋死老子吗?”
这熟悉的声音,确实是六叔爷没错。
下一刻,苏挽秋就看到人群让开一条缝儿,然后中心地带的苏明江冲她一挥手:“三丫头,我现在要去看看江流,这里的残局,你和元熙一起收拾了吧。饭菜挑好的留一份,等我回来吃。”
苏挽秋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脑子里还是嗡嗡嗡地响成一片,跟野蜂飞舞似的。
沈元熙倒是先她一步回过神,忙喊了一句:“六叔爷。”
只见苏明江回过头,对他笑道道:“我早说过,让你放手去做,没问题的,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看,这路不就有了,船不是也直了。”
沈元熙:……
不到片刻功夫,三十六位海商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十几名地方官员,和沈元熙苏挽秋一起,就跟石头似的坐在那里。不对,这样形容不准确,事实上他们还不如夫妻两个,这些人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丘新只觉着眼前金星乱冒,脑子里一突一突地跳,太阳穴上的青筋蹦起老高,他拼命用手按着,却怎么也止不住潮水般涌来的疼痛。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江楼月?怎么会?那厮不是已经死了十几年吗?老天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这……这太残忍了,我是要东风,不是要北风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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