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寝。 在王意萱茫然发问之后,寝室陷入微妙安静里。
康婕先反应,她托着脸趴向床,朝宋晚栀展露一个意味深长笑:“跟长辈们好是照顾妹妹,结果一个没忍住就成了监守自盗。这得是什么样禽兽哥哥啊?”
坐在她对床,邢舒冷哼了声:“来伟大1%也殉了,全军覆没。”
于是全寝剩王意萱一个状况外,她一脸迷惑地这个又那个:“啊?什么监守自盗,什么全军覆没,你们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打谜语了?……等等,‘伟大1%’这话不是我前天晚上吗?那明明是江肆对咱们栀栀——”
话声戛然而止。
邢舒冷漠地爬床:“恭喜你,反射弧终于绕地球一圈回来了。”
“??”王意萱顾不得理会,她目瞪口呆地转向床:“栀栀,她俩意思不会是我理解那个意思吧?论坛里那个被江肆强吻——咳,被江肆欺负了小姑娘是你吗??”
“…啊。”
宋晚栀从刚醒不久自己都没理明白就被迫社死绝望里回过神。
压不住赧然情绪红悄然爬上了女孩纤细白皙颈,但那张清秀脸庞还绷着从容:“是一点误会,他激动;我情绪也不好,口不择言,可能刺激到他了。后来就,就吵了一架。”
王意萱惊到魂游天外似:“我脑子不好,你别诓我。你意思他是吵不过你才亲你吗?”
“喔,那不愧是一张困颜照杀遍p市高校联盟江肆,脸即武器喔,”康婕朝宋晚栀眨眼,不怀好意地笑,“别人用嘴吵架,他用嘴‘吵架’啊。”
床邢舒路过,面无表情地补刀:“重新定义《口角之争》。”
“…………”
被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宋晚栀脸上红晕已经快要漫过耳尖了。
但不解释又不行。
于是徜徉《微积分》《线代数》《电路原理》毫无障碍学霸脑瓜不幸遭遇滑铁卢,宋晚栀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组织出她条理依据。
“确实是误会后,情绪过激,不理智举止,”宋晚栀措辞认真,几近严谨,“而且后我们双方认错,互相道歉,已经清楚也达成一致了。”
王意萱表情复杂,像噎着了:“栀栀你怎么做到对待这种事都像解题似。”
康婕则一直在打量宋晚栀,托着脸腮晃来晃去,还学着她断句笑:“你确定,江肆他,你达成是你所理解一致?”
宋晚栀犹豫了,点:“嗯。”
“哎,别啊,”王意萱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就清楚了?这种事必须得叫不清不楚才行,清楚了还怎么拿江肆?栀栀你现在可是我们寝、不对,你现在得是p市所学高校女生们里希望达成双杀了啊!等良机错过了是会遭报应!”
宋晚栀:“什么双杀?”
“我跟你过呀,就那个我们p市学里女生间特流行那句口号,”王意萱兴奋地伸手戳戳她,“s大江肆,必须上一个。你就不一样了,你机会上两个哎。”
“…………!”
强撑了一早上薄脸皮小姑娘后还是没撑住,通红着脸拎上背包,落荒而逃。
身后康婕都在笑:“哎栀栀,你别急着走啊,好了早饭后我开车送你去家教!”
“我,我去楼等你。”
女孩背影还是逃出了寝室。
身后嬉笑溢满了房间。
如康婕所,家教事是她们一周前就好了。
请宋晚栀上门做家教辅导是一对p市本地工作金领精英夫妇,工作繁忙,常年国内国外地出差,没什么时间管教孩子学业。偏偏他们独子格孤僻内向,听在学校里还总受欺负,今年刚上高一,夫妇俩费尽心思地把儿子送进了s大附,可开学考试里,却是全校垫底成绩。
夫妇两人没办法,好花大价钱,打算从高一开始就请名校生上门一对一单科辅导——宋晚栀负责就是数学单科。
这家人住在p市北区“富人区”,地段里虽然都是多层型社区,但也贵得寸土寸金。正巧是康婕家也就在那附近,听以后她以自己每个周末都要去附近健身房上私教课为由,坚决要宋晚栀陪她一起来回。
宋晚栀知道康婕是好意,几次婉拒没成也就不再坚持,在上周就她定好了:辅导时间是在每周日上午9:30到11:30,两人八点四十五左右出发,刚好半个多小时就能到那边。
今天是第一次同行。
康婕开着她那辆拉风火红小轿跑把宋晚栀送进社区里。
“你家教那弟弟多大啊?”康婕问。
“十六七岁,今年刚上高一,”宋晚栀回忆了,“好像初留级过。”
“他爸妈不在家?”
“嗯。”
“那你自己小心,事我打电话。”康婕不太放心地往车外了一眼,“本地这种富二代我算是熟悉,父母那辈应运起来,多数没时间管教,自律模范还算守矩,但剩那……”
康婕后半截话没,就收成了一句冷笑。
宋晚栀原本还算平静,这会儿却被她笑得点不安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个学生听很内向,而且家里住家保姆在。”
“嗐,爸妈都管不了,保姆什么用,”康婕一打方向盘,右侧后视镜余光里瞥到宋晚栀紧张地握住安全带手指,她就笑了,“没事,我那健身房就在附近。他家门牌号我记住了,事你我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姐姐第一时间救驾。”
宋晚栀心里泛暖:“谢谢康姐。”
“客气什么,我就举手之劳,没我也一样啊,”康婕像想起什么,回朝宋晚栀单眼轻眨,“对方要真是那号不学无术,你就他报你家江肆哥哥大名。”
“?”
宋晚栀听得一滞,意识就向康婕。
“哦,他没跟你具过?”康婕忍不住笑,“你那江肆哥哥当初没发配出去时候,在我们p市二代们圈子里可名了。当然,江家不是我刚那种父母辈应运二代家庭,人家高门大户,祖上追溯起来就远着了,算p市正经名门望族。”
宋晚栀想起被江肆言语里嫌弃又寥寥带过“江家老学究”,一时莞尔:“他以前也你们玩在一起吗?”
“那可高攀不上,”康婕玩笑,“但江家大爷名号嘛,听总是听过。所以碰上那二代纨绔,提你江肆哥哥名一准用。”
宋晚栀原本不想纠正,显得不识趣,但多听几遍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好轻声解释:“康姐,江肆我关系没到能跟别人提起熟稔程度。”
“你呀,就是自尊心太强。扯着虎皮做大旗那是社交场里再正常不过事,就算真不熟,同校校友同系学妹都可以跟外人认识了,”康姐将车缓停在那家人楼,“更何况你江肆都到什么程度上了?别强吻挨巴掌,反正我从没听过江肆亲近过哪个女朋友。”
“……”
宋晚栀脸颊透了红,指尖却掐出一寸惨白。
安静几秒,她才轻声:“江肆对我可能是好奇,我不想自取其辱。”
康婕一愣:“你为什么会这样?女生会喜欢江肆是很正常事,而你那么优秀,就算不被某一个人喜欢也不该作一种耻辱。”
“他不一样。”宋晚栀像是被风吹得凉,轻轻抖了,“他对我来是特殊那个。”
康婕察觉什么,蓦然失语。
时间将近。
宋晚栀回神就了车,然后扶着车门弯腰,她掀起眼睫浅浅笑着:“康姐,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人,虽然微不足道,但我也藏得很用心过。”
康婕回神,无奈地笑:“那为什么要告诉我?秘密可都是很难保守。”
“可能为近发生事情太多,我怕不告诉你,就要忍不住告诉那个人了,”宋晚栀低垂了眼睫,半遮着茶色瞳,起来安静又难过,可她却是笑着,“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那康姐你就是唯一一个知道了。”
“哇喔,”康姐玩笑后躲,“好怕被灭口哦。”
宋晚栀莞尔直身:“那我先上去了。”
“嗯。”
宋晚栀关上车门,转身朝入楼门庭走了几步,忽听见身后康婕喊了她:“栀栀。”
“?”
宋晚栀回身。
降车窗里,康婕沉默了两秒,问:“我相信江肆对你感情不止是好奇那样,我也相信你至模糊感觉,是不能确定——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去赌一呢?”
风拂起女乌黑长发。
她静伫在洒着斑驳碎影光里。
很久以后,宋晚栀是很轻地了一句:“为我赌不起。”
“……”
宋晚栀转身,走进那片树荫里。
笑明媚阳光一起从女孩脸上褪去。
比得不到更令她畏惧,是得到之后,永远失去——
我怕我从今以后再不得你。
也听不得你名字。
……
宋晚栀家教辅导那个学生叫凌戈,宋晚栀上次来面试时没见到他,听他父母描述凌戈从小身不好,是个内向孤僻、在学校还总受欺负孩子。
在被保姆领进书房前,她想象里凌戈都是一个瘦小安静、病弱阴郁年。
于是当书房门打开,宋晚栀就望着门后人沉默了。
确实是病弱阴郁,宋晚栀保证,在安乔绝对会被年级主任要求剃掉长度黑色碎发柔软地遮过年耳线,宽松肥大白衬衫松松垮垮地从年肩坠来,黑色长裤更是仿佛要拖过脚踝;明明是白天,书房里窗帘却合着,孤零零落地灯散发着微弱光……
一切都算正常,唯一“不正常”就是面前这个病弱且安静年身高。
宋晚栀依据自己166身高初步判断,对方在一米八以上,松垮肥大白衬衫肩线撑着,起来也能切她两个。
这样一个年在学校里总受欺负,宋晚栀想想都觉着欺负他人大概是胆子极大。
“你是,凌戈吗?”宋晚栀拎着背包进来,“我是你数学辅导老师。”
桌前年安安静静地了她一眼:“老师好。”
至凌戈父母这一点没错,他确实很内向。
宋晚栀松了口气。
“凌戈同学,房间里暗,我可以拉开窗帘吗?”
“嗯。”
“谢谢。”
“……”
接来两个小时时间里,宋晚栀深刻认识到了这个年孤僻程度——他几乎规避一切交谈,每句话长度也基本控制在五个字以内,且没任何情绪起伏。
总来是一个省心学生,唯一遗憾地方就在于过交流影响了宋晚栀对他领悟程度判断。
能慢慢来了。
宋晚栀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收拾好自己背包。
是在迈出书房前一秒,宋晚栀听见身后人低低喊了一句。
“老师。”
“?”
如果不是空气太安静了,那宋晚栀一定要以为是她错觉。
她转回身,见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书房窗前,他半侧着身望着楼外,声音依旧是平静得毫无起伏:“那辆红色跑车,是来接你吗?”
宋晚栀一怔。
她知道凌戈大概是康婕那辆红色小轿跑:“那是我朋友。”
安静里。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宋晚栀仿佛到年很轻地弯了唇角。
“机会,一起玩吧。”
“……?”
宋晚栀听得茫然,但还是轻轻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
周日午后,研究生们难得而珍贵半日周末已然结束。
江肆甫一推开研究生办间外门,就被齐刷刷目光从到脚洗礼了一遍。
“什么,”江肆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长腿停都没停,那把低哑慵懒嗓音隔着黑色口罩透出来,“参观大熊猫?”
研究生间里关嘉他熟,也不怕死:“大熊猫可不会把小姑娘堵在ktv墙角里耍流氓。”
江肆低嗤声笑,不以为意地走过去:“无不无聊。”
“我靠,论坛里是真?”角落里人没忍住惊叫,“完了,我今天上午还跟我女朋友信誓旦旦那绝对是谣言啊!”
“士别半日,瞎我狗眼。”
“肆哥,什么时候我们带嫂子?”
“滚,”江肆回了自己桌后,懒洋洋地坐进椅里,“没嫂子,别造谣。”
“亲都亲了还没,骗谁呢?”
“就是。”
江肆耷着眼,甩了鼠标,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扯了扯薄口罩,哑笑了声:“亲完就被抽了。”
“?耳光也是真??”
“今天一天我世界观塌两回了。”
“……”
江肆没闲心配合他们八卦,把几个实验表格文档打包好,发了邮箱。
处理完以后他抬腕表,挑了挑眉,然后就摸起扔在旁边手机开始编短信。
关嘉从他坐就开始观察,到刻才再次开口:“真亲了?”
“?”江肆眼皮支了支,“嗯。”
“论坛里闹那么厉害,怎么我你一点悔改意思都没?”
“悔改?”江肆停,指节轻蹭过眉骨,撑去额角,“又不悔,改什么。”
“……”
关嘉眯起了眼。
江肆发完信息,才把手机搁回桌上。再一抬,他对上关嘉若所思地他眼神。
而前排也两个借着起身偷偷瞄这边目光被他逮了正着。
“啧,”江肆嫌弃地推后了椅子,“话快问。”
前排立刻个趴上隔板:“嫂子发短信呢?”
“了没嫂子。”江肆一停,“消极怠工小朋友发,一点半了还没到实验室。”
“我靠肆哥你变态啊?你妹妹是本科生,而且才大一呢!周日就让人来实验区,这还人吗??”
“我要是本科碰上江肆,绝对麻溜转专业。”
“哎,我们可怜妹妹啊。”
江肆原本正对着手机屏幕,懒耷着含笑眼——某个小朋友对他“每周日午1点研究生办间报到”这种无理要求还乖乖回了一句带句号“好,在路上了”,足见多好欺负。
直到听见擦过耳际后一句。
“是我妹妹,”江肆眼皮一撩,笑意就带杀气了,“谁跟你‘我们’?”
“肆哥,就一个称呼!”
“称呼也不行,宋栀子就我这一个哥哥,多打死。”
“…操,你丫真妹控吧??”
这句没来得及回。
“笃,笃。”办间门被轻轻叩响。
几秒后,房门推开。
长发半湿潮地垂在肩后,女孩安静又不安地探身进来。
一进来就对上满满一屋视线。
宋晚栀脸颊微热:“对不起,我不知道周日要一点半前到,来晚了。”
“没事啊学妹,对本科生没这个规定。”离着近一个研究生师兄笑道,“你哥在你嫂子那儿吃瘪了,欺负你呢。”
“嫂…子?”
宋晚栀怔住,意识向那个从窗旁起身走过来人——别都熟悉也习惯,唯独黑色口罩,她第一次见他戴。
“听他们扯淡。”江肆正停在她身前,刚伸手要把人勾回去,似笑非笑视线就停在女孩顶。
一两秒后,他微皱起眉,低了低身轻嗅了:“…怎么发没干就过来了?”
宋晚栀被他凑近那一嗅弄得浑身过了电似一僵。
所幸被他挺拔身影遮着,没人见,她懊恼地低烫着脸颊,从他身前绕过去了。
那点轻淡勾人栀子香瞬间就远去。
江肆眼皮轻跳了。空落掌心慢慢攥起,插回口袋。
他转过身时,正见女孩迟疑着停在方才她搭话那个研究生师兄格子间旁。
背对着他,她长发半湿半干地垂着,发尾卷着淡淡潮意,像是深水里缠绕海藻或是美人鱼。
江肆克制地落着眼,盯着她背影。
然后他听见女孩轻声问:“学长,你刚刚什么嫂子。”
研究生师兄憋不住笑:“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哥那个——”
“了没,而且你问他们干什么,”江肆走过去,把无意识低躬到那个师兄格子间旁小姑娘握着薄肩勾回身侧,“问我。”
“……”
宋晚栀像被他掌心烫了一,轻轻一抖,忍了好几秒才没挣开。
她默默抬眸他。
前面师兄笑:“哎对,你是得问你哥,我们一屋子人旁敲侧击这么久了,也没打探出来你那嫂子何方神圣。他不肯啊。”
宋晚栀:“?”
江肆对着她眼睛停了一两秒,蓦地低笑了。
“行,我,”他抬手把黑色口罩扯来,朝宋晚栀点了点唇角伤,“你嫂子咬得。”
宋晚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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