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看韩申的表情,露出一丝笑容:“你猜?”他四下打量一番,整个陈氏大宅之中满是尸体,横七竖八的,陈胜宅院内的房屋也倒了不少,原本还是颇为气派的大宅,一场战斗下来也显得残破不堪。
远方陈氏的族人在救治伤员。
而所有的敌人也只剩下韩申一人。
此时的韩申脸色苍白,灰气环绕,显然是命不久矣,就算陈胜不动手,只怕也撑不过一时三刻。
陈氏之前的劫难这就算过去了。
但是陈氏之后的劫难都在那张法旨之上。
生死命运的抉择,全看上面的内容。
法旨在天空之中悬浮,散发着金光。
所有人都看向法旨,然后又看向了陈胜,都等待着他做决定。
陈胜对所有人一笑,对圣皇法旨行礼:“陈胜携族人拜见圣皇法旨。”
他这一行礼,顿时陈氏所有的人都开始行礼。
圣皇上谕:“陈氏皇室血亲,今有奸人欲要离间朕之亲族,罪大恶极,命大宗正陈贾全权处理此时,钦此。”
金书的字在天空之中出现。
陈氏的人顿时安心,看这旨意,对陈氏不会下杀手了。
此时那卷法旨悬浮在空中,忽然法旨后面的空间勐然裂开,陈氏还没有感觉到,空间之中已经出现一个缝隙。
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虚空出现,稳稳的抓住法旨。
韩申见状,全身一抖。
“完了,全完了。”
他目光有些呆滞,看向那只手,他见过。
手掌是古铜色的,每一块皮肉都有无穷的力量。
这是元神强者。
武道先天和元神虽然只是一境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元胎虽然强大,但是却不能如同元神那般轻松撕裂虚空,滴血重生,借用九天星力等等不可思议的伟力。
元胎是人,元神则是仙。
人道仙。
陈胜看着那只手若有所思,他已经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大齐大宗正,陈贾。
十五岁杀死楚国大将的少年豪杰。
王孙贾。
他少年时候追随圣皇,是圣皇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更重要的是,他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武道高手,最有可能成为武圣的人。
齐国王室的骄傲。
居然是他,所有人都是一阵恍忽。
齐国的文道圣者和强者很多,但是陈贾这样的人绝对只有一个。
“居然是他来了,看来我们的计划全完了。”
韩申看到那只手,满脸的绝望,勐然下定决心。
陈胜还没发现之时,周围传来几声脆响,看看四周,韩申已然倒下了,气息全无。
韩申死了。
陈胜没有理会,目光重新回到那只手上。
一只军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随后一名身穿甲胃,系着披风的少年慢慢走出。
少年风华正茂,但眼中却有无法掩饰的沧桑。
这是一个历经过很多事情的人。
坚毅、沧桑、厚重的眼神足以让任何人都生出信任。
少年走出空间裂缝,随后目光在四处扫视,落在陈胜身上。
“陈胜接上谕。”
陈胜听到此言立刻就身上深深行礼。
所有陈氏之人随着陈胜的行动,一起行礼。
陈贾从空中下来,却好像虚空之中有台阶一般,拾级而下。
不多时,一双军靴出现在陈胜的面前。
“陈胜接上谕。”
双手伸出,法旨稳稳的落在陈胜手里。
“接好了,抬起头回话。”
陈贾的声音温和。
陈胜抬头,
看向眼前的人,一阵恍忽。
“不知大宗正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胜连忙回答。
“无妨,你将该收拾的收拾一下,带我找个地方休息,收拾好了来见我。”
陈贾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轻皱。
他伸手,一掌抓向空中的紫龙,巨大的紫龙瞬间就落在他的手中。
他缩回手,五指微微屈起,紫龙在他手中流动。
陈胜心中震骇,却没有多言,而且他也早就发现,那条紫龙只是一个空壳,真正的力量都在那个珠子之中。
“尊,大宗正之命,严家老将最好的那间屋子收拾给大宗正休息。”
陈胜叫着严家老,连连吩咐。
“诺,大宗正这边请。”
严家老上前领着陈贾往一处僻静的地方而去。
陈贾也不看陈胜,就这么跟着严家老走了。
“钟离眜出列。”
陈胜思量一下说道。
“诺。”
钟离眜立刻出来。
“你将所有的护卫都带着,随我去县衙。”
陈胜看着钟离眛,下达指令。
“诺。”
钟离眜退后,对着所有护卫高声喝道:“所有的护卫集合。”
陈胜看到钟离眛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林伦身上。
“林先生你组织一下人手将宅院收拾一下,将所有的尸体全部集中到一起。”
林伦出来,他似乎看出陈胜面有难色:“家主是否为这些尸体发愁?”
陈胜眼前一亮:“不知林先生有何见教。”林伦手指朝陈贾方向轻轻一点:“家主我等先将尸体集合起来,有那位在,想必官府不会为难我等,到时候交给官府处理就行了,我们不要私自做主。”
陈胜思量着,五百多的尸体,怎么处理,确实要交给官府,只是他有些忧虑的看向县衙,不知道那里现在什么情况。
“好,家奴和陈氏的一些族人,就由林先生处理,我先带钟离眛去处理一些事情。”
陈胜当机立断,眼见钟离眛已经整顿好护卫,就打算动身。
“家主请慢。”林伦忽然叫住了陈胜。
“林先生还有何事?”
陈胜有些疑惑地问。
“家主虽然英武豪迈,但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却是有些不足,此去难免会碰到各种预料不到的事情,我有一名门客想推荐给家主,还望家主虚接受他的意见,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此人是谁?竟然能得到先生这样的大才如此夸奖。”
陈胜被林伦的夸赞说的有些好奇,说实话,林伦虽是商贾之才,但有些眼光,向来看人很准。
当然车封除外。
不过有了车封,他的目光在陈胜心中也打了折扣。
陈胜虽然有些顾虑,考虑到林伦的地位,这么多人面前还是给了他几分面子。
林伦听着陈胜的话,知道陈胜顾虑,他是经年的生意老手,自然是看得出陈胜的想法。
“家主,此人虽然名气不大,但是却是大才,我虽然养他十年,平日皆以先生之礼对待,不碰到大事我是不会向此人请教,只要我请教,此人必然能给我一个答复。”
“今日家族大难,否则我是不会请此人出手的,以他的才华,只要家主见了,定会大用。”
陈胜听到林伦如此推崇,自然是有些好奇。
“那就有请先生吧。”
“家主只怕还要你亲自去请。”
林伦苦笑道。
“此人在哪?”
陈胜听到林伦的话,心中对此人的份量在重了几分。
“就在陈氏出门不远。”
“好,我们过去,林先生先随我去。”
陈胜又在人群中点了陈偃一下:“陈偃,这些事情你来主导一下。”
“诺。”
陈偃又惊又喜的行礼。
陈偃今日一直没有找事,而且刚刚危机之时也没有逃避,一只手也上阵与人对敌,论起勇气远比陈恪、陈离强的多,陈胜对他的印象也改变了几分。
“家族危难之时,你有勇气拔剑,倒是没有辜负这一身血脉,有先祖的勇气,之前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好好做事。”
陈胜勉励着陈偃。
“定不会辜负家主之望!”
陈偃一只手行礼。
“好,钟离眜,林先生我们走。”
安排妥当,陈胜立刻就带着钟离眛,林伦与一众护卫出了陈氏大宅。
“林先生,你与我好好说说此人的情况。”
陈胜和林伦边走边说。
“家主,他叫朱英,楚人,具体是什么城池不知道,不过应该是申地一代。”
林伦回道。
“朱英。”
还好不是周文,不过似乎周文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
陈胜立刻就想到了第一次推演中的人,周文。
不得不说,春申君的门客之中强人还是不少。
“申地?”
“那不是春申君黄歇的封地吗?”
陈胜思考一下想起了申地在哪。
鄢郢之战后,楚国的国祚还有三十多年,其中前十多年是楚顷襄王重新振作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楚国颓势稍微放缓,顷襄王之后就是考烈王。
考烈王能继承王位全靠春申君黄歇舍身忘死。
而考烈王当政的十余年,楚国几乎就是黄歇完全做主。
战国四大公子之中,权势最大的就要属春申君了。
孟尝君因为与齐王夺权,被齐王赶到魏国。
信陵君因为窃符救赵,也被魏王记恨,始终无法回到母国。
至于平原君,在赵国虽然有权利,但也只是封君。
只有黄歇独自掌权数十年。
战国四大公子,春申君的出身最低,权利最大,封地也是最大。
申地就是他的封地。
“不错,就是春申君的封地,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林伦有些疑惑的问。
“没事。”
陈胜思量一下,没有继续追究,就算是申地之人,那又如何,黄歇早就退到蛮荒之地了,真要与他有关系,早就跟随而去了。
况且申地那么大,有没有关系还两说。
“他主修的是诸子百家中的哪一家?”
陈胜继续问。
林伦思考一下:“他没说,不过据我观察应该算是杂家,儒家,纵横家以及兵家均有涉猎。”
“行,我知道了,还请先生帮我美言几句。”
陈胜知道,不管怎么样,少则几个月,多则十年必定天下大乱,只要是有才华的人都是他必须要争取的。
陈氏没落数百年,虽有陈昂和陈安这两位英才,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陈氏人才凋零,必须要广纳贤才,不能像第一次推演之时,没有自己的根基。
想到这,陈胜忽然想起了陈景。
这家伙之前的种种说辞分明就是在骗他。
回去还是得好好问问。
边走边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小院,离陈氏大宅不过二里多远。
陈胜他们在院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人跪坐院子里的一颗树下。
此时九月中旬,南方气温正是舒爽的时候,这人在院中读着典籍,纳凉,看上去颇为惬意。
“朱先生!”
林伦上前行礼打招呼。
“林主事来了?”
朱英也不抬头,继续看着典籍,直接说道。
“还请林主事和贵客稍等片刻,我这一段还有二十个字看完。”
陈胜看向朱英。
朱英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消瘦,一身青衣,眉宇之间颇有英气,两鬓有些斑白。
“先生怎么知道有贵客?”
林伦见朱英头都没抬头,却说这翻话,顿时有些惊奇。
“哈哈哈,我又没瞎,陈氏那么大动静我还能不知道。”
朱英看着书哈哈大笑。
“先生知道我来的目的?”
林论试探着问。
“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有些人的小算盘而已。”
朱英终于抬头。
“先生养我十年,我自然要关注先生的一切,陈氏的一切我也关注,稍加了解自然是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他神色澹然,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智珠在握。
陈胜观察着两人的对话,上前行礼:“还请先生教我。”
朱英指着他面前的席子:“坐。”
陈胜眉头一皱,他有些着急:“先生可否边走边说,事情紧急,再拖延下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朱英笑道:“来得及,来得及,贵客还请坐下听我与你细说。”
陈胜看了一眼朱英,强压心中的着急。
“还请先生长话短说。”
“既然请贵客坐下,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贵客现在去县衙,反倒是不如迟一点好做。”
朱英澹澹笑道。
“还请先生细说。”
陈胜眉头一挑,他察觉出朱英话语之中的一些意思。
“坐吧。”
朱英再次邀请陈胜坐下。
陈胜行礼坐下。
“贵客可知我是何人?”
朱英没有细说,反倒是问了陈胜一个问题。
陈胜摇头:“我只是听林先生说阁下有大才,具体是什么身份,林先生也不知道。”他言语诚恳,并未隐瞒。
“那贵客未来有何志向?或者说有什么样的理想?”
朱英再次问道。
陈胜一时没有说话,朱英含笑看着他。
“贵客莫急,听我说完,我叫朱英,曾经是春申君的门客。”
朱英直接自报家门。
“至于我师从纲成君,主修计然。”
朱英的两句话顿时让陈胜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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